金堂县石头山。
名字都已经是石头山了，这鬼地方自然是多石多山。看書喇
不，应该是满山石头。
想要在这样艰苦的地方修建一条公路，确实不易。
山路十八弯，张世豪记得他们是一大早就从县城出发，一直到下午，才赶到水泥厂，屁股都颠疼了，腿也发麻了。
石头山水泥厂是修建在一个山窝子的空地上，漫天灰尘，犹如云雾，张世豪真怀疑这里的人全都有尘肺病。
水泥厂的厂房和办公楼修建得极其简单，都是就地取材，用山上的石头修建的，都不带用水泥的。
可想而知，这里的居住条件有多艰苦。
“这些工人，都是石头村的人，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也不愿意出去，如果水泥厂停了，他们又得回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种贫苦生活，山里的地都是沙石地，根本就没啥收成，建厂之前，村里常年都有人饿死。”
两人在厂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处避风处停下脚步，避风处坐着几个人，浑身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石粉，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口大黄牙。
几个人看到石建国和张世豪，只是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石厂长，你一直不愿意离开这里，是因为这些人？”张世豪问。
“多少有些吧，我们一家人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几年，刚来的时候，村里人对我们都很好，还给我们送各种土特产，而且当时我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那小子等不及，想要出来喊爸爸妈妈，是这里的村民用门板，连夜将我媳妇儿抬到县医院的，要是再迟一步，大人孩子都保不下来。”石建国说。
“我虽然无法改变这里的环境，也无法改变村里人的思想，更不可能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但只要我把水泥厂经营着，他们就能在收成不好的时候还能有一口饭吃，有钱送孩子去县城上学。”
这么一说，张世豪顿时就明白了，以石建国这么好的基础条件，为什么还一心扑在水泥厂上。
“石厂长，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采购水泥。”张世豪说。
面对这种人，张世豪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玩儿心眼儿。
石建国也明显愣了一下，开口问：“那水泥厂的事儿......”
赵建国说的事儿，石建国在喝酒回去之后打电话多方打听过，事实证明，确有其事。
所以石建国对张世豪还是怀着热切的希望。
“厂子的事儿，也不能说不行，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石头山水泥厂是国营厂还是乡镇企业，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合作社？”张世豪问。
“国营厂，合作社哪能弄来这么多大型设备啊，当年，因为战略布局的原因，这家水泥厂才成立的，前些年，支援建设，我们只要拼命生产水泥就成，不愁销路。”
“但随着水泥厂的修建越来越多，订单也就越来越少，现在甚至已经没有订单下来了，好多单子都只能是我们自己去县城里折腾。”石建国说。
张世豪顿觉难办，“这就不好处理了，这国营厂，是国家资产，你也没法处理，上面不愿意投钱，想要盘活可不容易，如果是合作社就好办了。”
“合作社？这也不行啊，就算是县里要卖厂子，村里也没钱买啊。”石建国说。
“你能把厂子弄成合作社的？”张世豪说。
石建国点点头，“应该是能成的，县里还想着摆脱水泥厂这个大包袱呢，不过这样一来，你准备怎么弄？”石建国问。
张世豪笑了笑，直接说：“如果厂子变成村里的合作社，你可以给我弄一个村里的身份，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入股水泥厂。”
“入股水泥厂？”石建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国营厂，如果个人入股，可是要出问题的。
“不入股的话，承包也行，石头村以村里自有厂子的名义承包给我，我每年给予村里承包费用。”张世豪说。
石建国已经不敢想象了，有些怀疑的盯着张世豪，这是来帮忙改制的吗？这是来吞噬国营资产的吧。
作为一个思想政治素质过硬的国营厂厂长，这点觉悟还是必须有的。
张世豪示意石建国放松，说道，“老石，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说实在的，张世豪一开始也没想这么玩儿，他只是想求一家生产稳定的水泥厂而已，石头上水泥厂因为路途遥远，水泥卖不出去，确实是一家很适合的厂子。
可当他看到石建国一心想要把水泥厂做起来，为这里的村民们提供一个工作的机会。
当他看到那些全身灰尘只留下双眼和大黄牙的村民，心里就谋生了一个想法。
把这个水泥厂私有化。
反正这种边缘化的水泥厂再过些年，不是被私有化就是被烂在山里，或许过些年来，这里就已经杂草丛生，机器设备变成烂铜废铁。
既然这样，还不如帮石建国完成心愿，帮村里脱贫致富，以后房地产公司还有稳定的水泥供应，两全其美。
张世豪说：“老石，其实我下一步准备做建筑行业，比如修建公路桥梁，房屋建设等等，非常需要一个稳定的水泥供应渠道。”
“在这之前，我其实也去过很多水泥厂，这些水泥厂都是国营的，产量并不大。而且，你也知道，国营厂的物资，不是说买就能买的，说合作就可以合作的，就算签了协议，还有可能翻脸，我想，老石，你应该很清楚吧。”
石建国无奈点头，以前，石头山水泥厂生意好的时候，别说是那些想要购买水泥的个别人，就算是国营厂，厂子级别低了，都不一定能拿到条子，头天说好的事情，第二天上面一个电话，石建国就得苦着脸反悔，很做了些遭人记恨的冤枉事儿。
张世豪继续说，“我之所以想把这个水泥厂变成石头村合作社，入股水泥厂。”
“首先一点就是给村里人谋福利，让村里人除了辛勤劳作，还能享受厂子盈利分红，多赚点钱，就算是出了意外，也可以让家里老人孩子有个盼头。”
“其次，就是为了确保我在厂子里有一定的话语权，优先供应我需要的水泥，确保我的工程能够顺利开工。”
“对了，老石，石头山水泥厂的技术储备怎么样，有没有一定研发能力，想要把水泥厂做大做强，可需要一定的技术储备才行。”
石建国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顺嘴就说：“以前倒是有一个能人，市里来的大学生，可惜因为他被人陷害，被判了二十年。”
“等等，不是，这事儿还没成，你就开始准备后面的事儿了？”石建国回过神说。
张世豪神秘一笑。
“事在人为嘛，做事情，咱们不能盯着脚跟前，眼光必须得放大，放远，这样才能看清楚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