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顾念秋被夺了刀，双空空站在砧板前，看着上面剁到一半的猪蹄,“我在直播，你怎么打扰我工作？”
奕铭愣了一下：“你在直播？”
顾念秋指了指架在旁边的,奕铭靠过去看了看屏幕,脸也近距离出现在直播间里——他比顾念秋穿得还随便,因为赶得急浑身是汗,所以脱掉了外套，只剩下里面一个紧身背心，脸上什么也没涂，脖子上湿漉漉的，几乎一下子贴到了镜头上。
如果弹幕能够发声音,现在估计他们已经被吵聋了,满屏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奕铭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近了，往后退两步,冲顾念秋的粉丝们笑了笑，混血深邃的五官一下子柔和起来，看上去跟平时在电视里很不同，像隔壁刚刚从运动会回来的大哥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奕铭还拿着刀,“秋哥在直播做饭吗？好难得,我都没见过。”
顾念秋伸道：“您先把刀给我吧？”
开着直播,奕铭也不好说你怀着孕不方便我来吧，只好把刀递给他。顾念秋连围裙也没系，继续剁他的猪蹄，边剁边道：“等下把这个猪蹄炖好，然后再炒个茄子，凑够六个菜。六六大顺，希望小朋友今年顺风顺水，拿个影帝歌王什么的……”
奕铭赶紧捂了一下他的嘴：“嘘，影帝歌王不能说啊，公关部要生气的。”
“我开玩笑的，”顾念秋道，“你不行，还嫩。”
奕铭已经看见弹幕里在刷：“秋哥！！！不可以说弟弟不行！！”“啊啊啊男人不可以不行！”“我糖尿病了救命！”“妈呀小朋友是什么称呼asl呜呜呜呜”“弟弟一看就超级行啊！（叮当猫上线”
奕铭决定顶着被公关部批的风险为自己澄清：“……我行的，我会好好努力。”
顾念秋剁猪蹄的一顿，似笑非笑地看来他一眼，抿起嘴唇。
“去楼下看看，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顾念秋道，“不要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说着，他把剁完的猪蹄全部丢进锅里，盖上盖，好歹是没有忘记加点姜。
奕铭忍了再忍，看看镜头，最后还是没忍住，靠过去小声提醒了一句：“猪蹄要焯水的。”
顾念秋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两秒：“焯水是什么？”
“……”奕铭的胃抽了一下，“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步骤，好香啊，感觉好好吃。”
“奕铭弟弟你认真的吗……”
“这个恋爱滤镜已经开到鼻子了吧”
“大家不要告诉弟弟刚才秋哥都做了些什么菜[吃瓜/]”
“我知道为什么秋哥厨艺这么差了[/狗头]”
顾念秋拍拍他全是汗的臂，让他把衣服穿上，不要在自己的直播间里露肉，小心被人举报。奕铭却硬是从里面听出了一点酸意，立刻高兴地弯起眼睛，大步从厨房里离开，去负一层看自己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
顾念秋切完茄子，洗洗，冲直播间里已经突破十万的观众道：“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等下我让奕铭发个微博，反馈下味道。谢谢大家陪我一起无聊了一个小时。”
“哥哥常营业！”
“哥哥哥哥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铭宝贝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好好疼秋哥！”
弹幕实在太密集，几乎把他挡住看不清。顾念秋很少直播，找不到关闭弹幕的按钮，折腾了片刻最后选择放弃，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刚关掉，便听见下面奕铭在喊：“秋哥！！你送我保时捷！！！”
顾念秋走下去，还没进到停车场，他家小朋友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把他搂住，拦腰抱起，原地转了两圈，转得顾念秋忙抓住他的肩膀，求饶道：“别，别，我想吐。”
奕铭又将他放回地上，在他脸上挨个亲了几口：“我一直想买这款，上次在车展上看了好久，下午我们出去兜风好不好？”
顾念秋就知道男生没有不喜欢车的，他看看奕铭空荡荡的停车场，伸揽住他的肩，道：“宝贝，你身价几个亿，看了保时捷还得我送你？”
奕铭眉眼间全是笑意：“你送的不相同啊，而且我还没结婚，得攒着钱不能乱花。”
顾念秋竖起大拇指：“我感动了。走，先上去吃饭。”
奕铭还在边走边跟他聊这款车的配置，聊他之前对比了好几辆都没它好，顾念秋还真没了解这么多，这款完全是庄晓推荐他买的，原话是：“小男生都喜欢这种啦，挑贵的、定制的、大动力的，准没错。”
一直到顾念秋把菜端上桌，奕铭还在玩新的车钥匙。顾念秋敲敲桌子，扶住发酸的腰，道：“去盛饭。”
奕铭赶紧站起来，暂时放下车钥匙，扶着他在软椅子里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猪蹄炖花生米，因为没有焯水的原因，汤上面飘着浮沫；茄子炒豆角，明显炒糊了，生抽已经糊成了黑色；蒸鱼，鱼鳞没有处理，鱼身上亮晶晶的一片；还有全部黏成一团的糖醋排骨、被酱油淹没的白灼大虾——唯一看上去正常的菜，就是顾念秋的拿菜，西红柿炒蛋。
奕铭刹那间无言了两秒，又在秋哥察觉之前道：“……看起来不错，我先去盛饭。”
顾念秋拿了个垫子来，垫在腰后面。奕铭盛了两大碗饭，帮秋哥捏捏肩膀、锤锤背，道：“我来就好了，真要吃生日餐可以带我去外面吃，你埋单也一样。”
顾念秋道：“做都做完了，快尝尝怎么样。对了，记得拍个照。”
奕铭拿出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拍了十几张，想等下去专门的摄影工作室修一下，然后挨着秋哥坐下，拿起筷子，先给身边的人夹了半碗西红柿炒蛋：“酸的开胃。”
顾念秋尝了尝自己的艺，西红柿炒蛋正常发挥，味道还不错。
在他吃西红柿的时候，奕铭不动声色地把其余五道菜全部尝了一遍，脸颊上的肌肉逐渐僵硬。
“味道怎么样？”顾念秋终于夹了一筷子排骨，“好吃吗？”
奕铭面不改色地点头：“好吃。”
然而顾念秋夹了半天也没能把排骨夹起来，因为已经全部黏成大块。
他有些尴尬，放弃排骨，夹了一块茄子。
……炒糊了，一股焦味。
然后是白灼大虾酱，油放太多，咸的没法吃；再到蒸鱼，没去鱼鳞，也没放姜，味道很腥，猪蹄炖花生就更别提了，猪蹄没煮烂，汤浑浊得让人没食欲。
顾念秋挨个来了一筷子，轻轻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建议道：“你不是要去兜风吗？旁边新开了家泰国餐厅，我还挺想吃点酸辣的。”
奕铭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秋哥做成什么样都要吃下去，但这个……的确有点超出他的预期。
“好啊，”奕铭顺着他的话打圆场，“刚好试试新车，我换个衣服就走。”
于是浪漫的爱心午餐变成了下馆子。
服务员把正常的美食端上桌的时候，两人都悄悄松了口气。顾念秋给自己盛了一碗冬阴汤，喝完之后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感动道：“我再也不下厨了。”
奕铭甚至连夸都夸不出口了，忙转移话题，让服务员把生日蛋糕切好，给顾念秋那份去掉了奶油，只留下里面的蛋糕。
他们没有点酒，点的是椰汁。顾念秋举起杯子，跟奕铭轻轻一碰。
迟来的生日餐，下午一点了才吃上。
“祝我家宝贝健健康康、每天开心，”顾念秋笑道，“别的都是次要的，当然如果顺便把事业腾飞一下就更好了。”
餐厅里的光线调得很暗，他们坐在用藤蔓分开来的隔间里，间隔着柔和的氛围灯，把奕铭的眼睛照得微微发亮。
他一口喝完椰汁，像是喝醉了，眼角带上淡淡的红晕。
“我今天好高兴，”奕铭看着他说，“跟在梦里一样。”
顾念秋便伸过去，捏了一把他的脸颊：“疼吗？”
奕铭握住他的，低头亲吻他的背，睫毛在灯光下看上去如同温柔的蝴蝶，有些害羞地盖住瞳孔，小声道：“不疼，甜的。”
顾念秋笑了起来：“那就是在做梦了，梦里也要好好吃饭，来来，虽然下厨失败，生日餐还是要好好地吃饱。”
奕铭舍不得松开他的，吃饭前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
失败的下厨照被专业摄影师精修成网红美食照，顾念秋去埋单的时间里，奕铭在微博上敲了足足有几百字的告白小作，直到系统提醒他字数过多，他停下指，片刻后又把整篇小作全部删掉，最后只写了一行：
“爱你，也爱你的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