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现代言情>川水为湛>第四十章

  逝去的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为了生活奔波。

  唐湛临危受命被唐山海正式任命为贵禾天怡的新任CEO,代替他前往香港继续上市路演。

  然而经由这一波折,潜在投资者对贵禾天怡更不看好,甚至有机构代表责问唐湛在唐家两大支柱倒下的情况下,他有什么底气说未来能创造更好的收益。

  唐湛直视着他的双眼,在台上不卑不亢道:“您看我的年纪,可能会像低估贵禾天怡一样低估我的能力。但我想告诉您,您错了。我在美国求学期间,曾在国际著名投资机构久安资本担任GP。友达快讯a轮进入c轮退出,获利四千万美元;Avoca天使轮进入c轮退出,获利一千万美元;Yawoo社区c轮进入,现在同贵禾天怡一样,在进行IPO全球路演,如果它能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获利将超过上亿美元。而这些,都是我操盘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无论是语言感染力还是表达出的个人魄力,都令人信服,“我或许不够我父亲资历深,经验老道,但我确信自己的能力足以匹配现在担任的职务。我对贵禾天怡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也希望各位投资者能对贵禾天怡同样报以信心。”

  随着唐湛的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唐湛出色的履历宛如一剂强心针,将低迷的路演会场重新点燃。

  或许他少不更事,但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从来不会让人在意他的年龄。在场坐着的都是眼光毒辣的投资圈大佬,这人有没有水花,值不值得投,一眼便知。

  分析师路演顺利结束,最终确定下了四家投资机构作为基石投资者,签订认购书,以IPO价格购入贵禾天怡股票。

  虽然估值依旧不高,四家基石投资者中两家都只属于中型中资基金,但对于唐湛来说,只要能够顺利定下基石投资者名单已经别无所求了。

  坐上车,唐湛松开领带,长长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坐热屁股,一旁助理就递上了手机,道:“唐总,刚才您的手机一直在响,同一个人已经打了五六个电话了。”

  唐湛接过一看,都是郁泞川打来的。

  他垂眸沉思片刻,删掉了那些来电记录,将手机又丢还给了助理。

  “再有电话就替我接了,然后说我在忙,等有空会给他回过去。”

  助理见他神色不对,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多问什么,诺诺点头应下了。

  唐湛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之前松下的那口气,转瞬加倍压在了他的心上。

  自从那晚后,他和郁泞川便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僵持状态。

  头几天郁泞川没有联系他,他也不敢联系对方,之后他来了香港,一直忙着公司上市的事,也就想把他和郁泞川的事暂时放一下,一切等回去再说。

  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做不到两头兼顾,光是处理贵禾天怡的事,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同时心底还有个隐隐的声音告诉他,郁泞川一定是来和他说清楚,让他不要痴心妄想的。他接了电话,就约等于失恋。

  在这种关键时刻惨遭失恋,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酒店,与助理一路确定明天行程,最后互道晚安。唐湛满是疲惫地开门进房,脱掉身上衣物,步入浴室洗漱。

  热水淋在身上,自脖颈落下,一点一滴打在地砖上,形成错落的音节。

  唐湛双手撑在墙上,闭眼静止了稍许,随后直起身拧上花洒,围着浴巾走出了浴室。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随意地倒出几颗,就着水吞服入腹。

  可能是压力太大,他最近睡眠总是不好。唐千淼与唐千云的影像总是交替出现在他梦里,没睡几个小时又会惊醒,始终无法深度睡眠。

  几天前,他忍无可忍,只能借由药物入睡。虽然第二天总要花费更长时间清醒,头脑也很昏胀,但总比无法入睡,精神不济要好。

  吃完药,他解开浴巾丢到地上,赤身钻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身体宛如陷入了一团云朵之中,他沉沉睡去,梦里一片空白。

  郁泞川视线盯着课本,思绪却早就飞往九天。

  郁大磊身体恢复良好,已可正常说话起卧,早在前两天便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了。可唐湛,俨然是成了他心间顽固不去的另一桩心事。

  已经半个月了,对方都没有回他的电话,只要他打过去,永远是助理接听。

  到底要他怎么样啊……

  他正兀自发呆,放在桌上的腕表突然被人拿起。

  “你这个表是真的吗?”倪子平来回翻看着唐湛送给郁泞川的表,“还有你那手机,开学前还是砖头机,没两天就换了苹果,如今还带上名表……”他左右观望了番,压低声音问,“你傍大款了?”

  郁泞川正心烦,没空搭理他,伸手过去就将表抢了回来。

  “不关你的事。”

  他冷言冷语,却耐不住有人还是要犯贱。

  倪子平斜斜睨着他,怪腔怪调“哟”了声:“我知道,不就那个总开豪车来接你的男人吗?”

  原来唐湛与郁泞川来往时,倪子平在校门口看到过多次,他这个人嘴贱又八卦,更要命的是不怕死,在心里早就暗自揣度过两人的关系,认定了他们有肮脏的金钱交易。

  倪子平这个人平时瞧着斤斤计较,娘们唧唧,却是个实打实的恐同。再加上他本就与郁泞川不对付,就总想言语上占一回上风,用自己探知到的秘密刺激对方一番,好叫他服软。

  可郁泞川此时与唐湛仍是清清白白,并不受他威胁。

  “你到底想说什么?交朋友犯法吗?”他不耐地瞪视着倪子平,慢条斯理戴上了那只表,“犯法你报警啊。”

  倪子平被他噎得没话讲,心里感叹这伪男神真绿茶心理素质就是好,冷哼一声翻着白眼走了。

  几天后,院系里突然有了一个传闻——郁泞川被同性包养的传闻。

  消息还是同寝室的李响告诉郁泞川的,说大伙儿都有点相信了,特别是之前被郁泞川拒绝的那些女生,仿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学这么久,始终没人能攻下这株高岭之花。

  “谁传的?”郁泞川只问了三个字。

  李响遮着嘴悄悄告诉了他。

  郁泞川没什么意外地挑了挑眉,第二天潜伏在小巷子里,套了倪子平的麻袋。

  被套住上半身,晕头转向的倪子平转着圈圈尖叫,边叫还边横冲直撞往巷口跑。

  “谁啊?救,救命啊!”

  郁泞川没有与他废话,抽出甩棍甩了甩,对着他下三路就是一顿穷追猛打。

  他下手有轻重,没打要害,全都是肉多的地方,打得倪子平直跳脚,没两分钟就哭爹喊娘了。

  郁泞川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打完将棍子一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摔他个大马趴,转身就往巷口跑。

  准备揍人前他已摸清了附近的环境,哪几条道上没有监控,哪几条道上人又少,他都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将外套反过来穿好,头上鸭舌帽塞进背包,随后回到了寝室,装作一副只是离开片刻的模样。

  他从来都不是好学生,要下手,他比谁都黑。

  半个小时后,倪子平一瘸一拐回了寝室,一推开门便冲到郁泞川跟前,指着鼻子问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我的?”

  郁泞川若无其事翻开一页书:“不是。”

  倪子平被他淡然的语气气了个倒仰:“你不就是恨我揭穿了你的真面目吗?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不就是个同性恋吗!”

  郁泞川目光如刃地射向他,冷冷道:“我是不是同性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倪子平脸涨得通红:“我,我要到院领导那里去告你!”

  此时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李响开口了:“小川晚上一直在寝室,没出去过,你去告吧,看谁信你。”

  江涛也说:“是啊,我们俩都能作证,你要告谁去?”

  倪子平食指一个个扫过三人门面,气得差点说不出话。

  “你们,你们这是团伙犯罪!”

  李响扯着嘴角骂道:“操,学了几句法律用语就上赶着瞎用。屁话再多信不信我也揍你?”

  倪子平受惊似的后跳一步,果然不敢再多言。

  这次事件后,倪子平心里虽然知道是谁打他,但苦于没有证据,学校也不管校外发生的事,只能白白挨了这顿打。他在学校再住不下去,特别申请了走读,自此搬离了郁泞川他们寝室。

  半个月后,贵禾天怡完成IPO定价。唐湛胸口戴着胸花,在万众瞩目下敲响了巨大的铜锣,至此,贵禾天怡正式登入港交所。

  经历了这一路风风雨雨的上市团队员工,纷纷喜极而泣。虽然市场行情不知道会否转好,首日股价也不知道走高走低,但是这一刻他们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成就感充斥着,相信未来会更好。

  唐湛手里紧紧握着那根木锤,将它举过头顶。他仰着脖子,目光在上方扫视着,似乎在搜寻什么。

  “姐,你看到了吗?你安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唐家新任掌权人于公司上市当日,高举锣锤告慰亡姐在天之灵。这一幕被在场媒体的相机忠实记录了下来,并通过网络急速发酵。

  贵禾天怡下午收市时股价涨幅近10%,首日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