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穿越重生>穿成皇宫猫管事>第二十八章 臭皇帝,又捉弄我!

  天光乍破, 橘金色的日光从皇城半边的天际徐徐抬起,又斜斜地撒向大明宫一角的假山造景上。

  “公公找我何事?”曹四郎头微低, 一副恭顺模样。

  杨松源冲他笑了笑:“先给咱们鸣鹤道个喜——你报仇的机会终于到啦。”

  曹四郎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流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随即他抬头道:“请公公指教。”

  “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太后让咋家在你与枫灵中选一人,知你报仇心切,咋家这才选了你, 你可千万别让咋家失望啊。”说完他又轻轻拍了拍曹四郎的肩。

  曹四郎心头浮跳出了几分激动情绪:“公公且说。”

  “是这么回事儿,那日那猫儿随圣驾到咱们清宁宫请安,谁知它竟和咱们犬爷拌起了嘴,喧喧闹闹的, 吵得太后很是头疼, ”说到这里, 他面上的笑意便冷了下来, “可哪有让畜生这样狂妄的道理呢?”

  曹四郎紧了紧拳头,眼中泄出了几分愤怒来,但这却不是为了他所效忠的太后, 而是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小弟、他最亲近的霜儿。

  进宫前阿娘明明叮嘱他要保护好霜儿的。

  可是他却, 他却。

  “所以咱们太后的意思是……”杨松源忽然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干脆就造一场意外,让那小猫儿早日下去陪先帝算啦。”

  “鸣鹤,”杨松源又开口道,“你一直是个聪明孩子,这么简单的事儿, 你是能做到的吧?”

  曹四郎虽然心里知道此事并不对劲, 但迫于压力, 还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杨松源揉了揉他的发顶,很温柔地说:“那你也放心,把事儿做的干净些,太后和咋家总是会尽力保全你的,可倘若事情败露,你也只管把错都应下,只说是为了小弟报仇便是,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那一家六口人,就是太后,那也没法子庇佑了。”

  说完他又不动声色地觑了眼曹四郎的神色:“太后那儿还需咋家伺候,咋家就不在这儿久待了。”

  曹四郎此时已然冷静了下来,热着脸寒着心对杨松源道了一句:“公公慢走。”

  杨松源临行前又冲他一笑:“乖孩子。”

  他走后,曹四郎便靠在那嶙峋的假山之上,那些坚硬的凸起刺得他后背生疼,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不是傻子,当然可以听出杨松源临走前那段话里额外的含义。

  双儿现下可是正得圣宠的御猫,先不论诱害它的难度,这事本就很难做的干净,所以若要让枫灵动手,难免要连累太后。

  可他不一样,他和双儿本就有杀弟之仇。

  即便到时候事情败露,太后那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至于他的家人……他到时人都死了,哪里还能知道家人的下场?全凭太后有没有良心罢了。

  可他若是不肯干,太后弄死他的父母兄姊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所以他除了硬着头皮应下以外,也着实是别无他法。

  曹鸣鹤离开后,藏在暗处的枫灵便缓缓地走了出来。

  杨曹的对话他方才听了大半,现在心跳得飞快,他实在很难控制地住心里的恼怒和嫉妒,从方才曹鸣鹤被单独叫走,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枫灵不明白,为何杨松源要提拔曹鸣鹤而不提拔他?他哪就比曹鸣鹤差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却偏只告诉他一个人!

  这事儿要是让他办成了,指不定曹鸣鹤就得了太后青眼,升官加职,从此一帆风顺。

  可那凭什么!明明他们是一块来的——不行,他必须得抢在曹鸣鹤之前先成了这事!

  年后天气渐暖起来了,可三月初的时候,忽的又是一场倒春寒,皇都里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场春雪,冻得方啼霜都不太爱出门,也不大愿意动了。

  可惜他每日还是要勤勤恳恳地去御前侍奉,这可要了小猫儿的命了,缠着婉儿让给缝了一身小斗篷,要把自己裹紧了才肯去当值。

  裴野看他这一副猫大爷的打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这小猫儿身上的绒毛已经足够长了,偏偏还要再着一件狐狸毛披风,把两只猫耳朵也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

  近来方啼霜和裴野也算稍熟了一些,他知道这皇帝并不想要他这条猫命后,自然也就松懈多了,一进殿就先小步跑到炉边取暖,而非到御前报道。

  “这猫儿,近来胆子是愈发大了。”裴野吃了一口热牛乳,他语气里并无责备意味,方啼霜听出来了,所以也并不打算理会他说的话。

  座上的皇帝放下了瓷杯,看着那小猫儿顿了顿,而后偏头对戚椿烨说:“将它搬开些,这都快要扑进炉子里去了……”

  他话音未落,堂下侍立着的宦官便忽的一声惊呼:“双儿主子!”

  裴野的目光很快便朝那里望了去,只见那小猫儿想是方才靠得太近取暖,一张小猫脸竟不幸叫炉子里的火给撩着了,若不是那宦者眼疾手快,抢救及时,指不定要被撩掉多少毛。

  那闯了祸的小猫还呆呆愣着,猫脸上原本的二十来根胡须不幸被火撩去了一半,鼻头周围的毛发也蒙上了一层灰,看上去就像是刚从煤矿里钻出来的,很是滑稽。

  当那小猫儿被抱到御前的时候,他也还是那样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再搭上他那副倒霉模样,就显得更憨傻了。

  连一向冷淡的裴野见了,嘴角都不禁抽了抽。

  “拿面铜镜过来,”裴野说,“也让它自个瞧瞧这倒霉模样。”

  宫人们很快便呈了一面铜镜上来,小猫儿对镜一望,差点要哭出声来了。

  他本来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有信心的,认为自己当猫的样子在这宫里,也很能称得上是一只漂亮的吉祥物,可现下这模样……这是毁容了吧?

  裴野见状,忽然坏笑了一下,出言捉弄他道:“既成了只丑猫儿了,孤看着也心烦,不如还是赶去南御园里,去和那只狮子作伴吧。”

  方啼霜顿时吓了个半死,慌忙用前爪的肉垫搓了搓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法不当,愣是把一张猫脸越挫越脏。

  不对呀……那南御园里的狮子前不久就死掉了,他还怎么去陪那狮子?

  等他反应过来裴野这是在捉弄他的时候,一张猫脸已经见不到白的地方了。

  “喵呜!”臭皇帝,又捉弄我!

  方啼霜很愤怒地瞪了那座上的皇帝一眼,实在是很不明白,这人看起来光风霁月的,怎么一肚子都是坏水?

  裴野捧着肚子乐了半天。

  即便是在御前伺候久了的宫人——有些宫人甚至自裴野还是皇储时就跟着他了,他们见过皇帝冷笑,亦或是浅浅一动嘴角的笑容,可却独独没见过他笑得这样畅快的时候。

  戚椿烨一个眼神示下,宫人们便默默端了盆热水上前,仔仔细细地替方啼霜擦了擦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烧焦了的毛发剪去了。

  不多时,整只猫儿顿时又焕然一新,但看上去却总像是少了些什么。

  等小猫儿回头时,裴野早已经不再笑了,面上又恢复了寻常的那种冷淡:“猫儿,过来。”

  方啼霜虽然方才还在和他怄气,但到底也不敢真给皇帝脸色看,于是他一出声,小猫儿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忽然进来一位宫婢,道是苏靖苏将军求见,请皇帝的旨意。

  裴野:“请他进来。”

  一声通传出去,苏靖很快便带着两位同僚,一道押了三名内宦进来。

  “启禀陛下,”苏靖道,“宫里一应是排查过了,只这三位丢了新靴子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裴野的目光落了下去,只见这三位生得都不太端庄,与那方啼霜实在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便也不再多瞧了。

  而同他一道看下去的还有怀里那只小猫儿,在瞥见那其中的一人后,他的瞳孔骤然缩了缩——下头正中间跪着的那人,正是泽欢!

  对了,他那天穿的靴子是婉儿从泽欢那买来的,他都忘记了!

  三人无一例外都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裴野不说话,苏靖就替他开了口:“三位公公,如今已到了御前了,还不肯说实话吗?”

  三人皆是不知,自己不过是没了双新靴子,哪就是犯了要面见皇帝的大罪了?一个个都吓得蔫头耸脑的,不敢出声来应。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等到这三人稍稍放松警惕时,那上首站着的戚椿烨拂尘一摆,倏地便尖声道:“说话!”

  三人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也还好是跪着,不然现下指定是要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了。

  “奴婢说、奴婢这就说,”有一个宦官先撑不住了,眼里泪花晶莹,“奴婢家贫,去岁年前家中老母患了重病,家里能典当的都当光了,可那抓药的钱就是个无底洞,奴婢这才起了把东西托人带出宫,换钱买药的心思,可奴婢这也是没法子呀……”

  说完他便对着上首狠狠地磕了几个头:“求圣人饶了奴婢这回吧。”

  裴稍一抬眼,淡声道:“别磕了,吵闹——若核实清楚了,与你所言并无出入,孤也不会责备你。”

  “谢陛下,谢陛下!”

  另一人见状也忙道:“圣人,奴婢也与他一样,东西都是一道托人带出宫去的,奴婢家中十几口人,去岁收成又不好,这年实在是太难过了……”

  裴野不言语,只遥遥盯着他看,直到把那人盯到头皮发麻,四肢微颤,才终于开了尊口:“真的?”

  “千真万确啊……”

  他话音未落,便听皇帝身边的戚椿烨道:“别是私下里赌钱把月例输光了,要是查出来是如此,挨多少板子可不好说了。”

  这人比起那第一人,眼里明显少了诚恳,戚椿烨在这宫里待得久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年轻宦官嘴里是真话还是假话。

  “陛下饶命啊,”他忽然狠狠地给了自己几耳光,而后硬着头皮道,“那新靴子……确实是让奴婢换了银子赌钱去了,奴婢该死,但奴婢不是有意要诓骗陛下的,奴婢实在是一时害怕……”

  裴野眼里波澜不惊,依然是冷淡道:“若所言属实,便自去刑司领十板子。”

  “谢陛下!”他垂下头,暗暗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最后裴野的目光同那小猫儿一道,落在了那第三人身上,泽欢不敢抬头,他的心跳就快要窜出喉口了,而堂上那小猫儿的体验,实在也和他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