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穿越重生>剑似生平>第65章 前世番外 藏锋4 完结

肖枕梦请高僧供奉三十六盏引魂灯,也没能把应雪堂剩下的魂魄请回来,渐渐地便有人猜测,应山主失去的二魂三魄,极有可能已不在这世上。

有见多识广的僧人偷偷和肖枕梦耳语道:“肖护法,也有其他人得过这种症状,一部分魂魄追随亲朋挚友上了轮回台,一部分魂魄留在世上,了断未了之事。”

这等怪力乱神之事,肖枕梦听得半信半疑。

又过了数日,应雪堂自己醒了过来,开始细细安排复仇之事。

他变得格外寡言少语,无情无欲,脸色灰败,仿佛只凭一丝执念在驱动身躯。

或许是少了魂魄,每日里睡七八个时辰,才能醒转片刻。

他统领血楼,搜罗人证物证,磨砺剑法。

年复一年,不知道是许多春秋後,应雪堂将武林名宿,江湖新秀,一一请上紫阳山。演武坪上千人云集,成就武林盛事。

应雪堂将苗战请到人前,借斗剑之名,十招内断其手筋。座下亲信一拥而上,把苗战反扭双手,牢牢制住。

观者一片哗然……

应雪堂这时才请出鸡鸣镇逃过一劫的孤寡老人,指认苗战如何带人趁夜攻入无双庄,数年後又是如何屠镇。

另有剑庐老叟,特意赶到台前,说苗战落败时情急使出的那一剑,恰好与梅庄庄主颈上的剑伤相符。

等到梅庄庄主遗孀上前,拿出夫君亲笔书信,书中句句皆是苗战觊觎无双剑谱之事,一切终於大白於天下。

应雪堂在烈日之下站了许久,脸色已有疲惫之色,他强打起精神,高声道:“今日请诸位来,一为家父之仇,二为我顾师弟之冤屈!”

“应某昔日在紫阳山学剑,苗战捏造罪名,想废我武功,逐我下山,是顾怀昭师弟为我担下所有罪名。”

“姓苗的视他为眼中钉,把自己犯下的种种罪状,全推脱到顾师弟身上,致使顾师弟含冤而死……”

他拿著藏锋铁剑,目光如冰,缓缓扫过众人。

“是非不分,恩怨不报,纵一死……枉为人也。人命关天,岂能轻率行事,望诸位引以为戒!”

“应某苟活世上,只为了此心结。如今大仇报,冤屈雪,平生已然无憾!”

他神情萎靡,嘴唇发白,眸中霜雪一般的凛然目光却不减分毫。

他心里轻飘飘的,既释然,又快活,一个劲地在想,师弟,师弟,我替你报了仇啦……

世人只道精钢铸青锋,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却不知他师弟锋芒内敛,刚烈能寸寸折,深情如绕指柔,同样是光明磊落……

应雪堂想到此处,借著心头意气,提剑在身後山壁上题字,剑锋所向,坚硬石块哗哗落在地上。

他想著顾怀昭,字字深入石髓,几下写就一首诗来。

在场群雄探头一看,见他写的是:

世有藏锋剑,无端起恶名;

身屈非禀性,刃断见心诚。

攒攒虚名客,谁察剑意轻?

柔肠亦傲骨,此剑似生平!

不少人面红耳赤,而更多的人轰然叫起好来!

他要世上从这一日起,再无人诋毁顾怀昭,他要上紫阳山习剑的弟子,一抬头,就能望见这面山壁。

做完这一切後,众人或唏嘘或羞惭,一一告辞下山。

应雪堂一个人抱著木匣,提著剑,疲惫不堪,走走停停,一路走到过去与顾怀昭练剑的山洞前。

天色已晚,群山俱寂,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他此生心愿尽了,而孤身而活,又实在太累。应雪堂想著,手上长剑横著一削,把自己头颅削下,颈上热血洒出,浇在木匣之上,人软软倒地。

应雪堂只觉身形一轻,魂魄轻飘飘地升到半空,看见两人头颅落在一处。

正痴痴狂狂间,魂魄忽然被一处漩涡卷了进去。

另一世的山洞,应雪堂刚好停止呼吸,魂魄之力用尽,骤然间得到这剩下的一魂四魄,身躯慢慢变得滚烫,汗出如浆。

他忽然把一切都想了起来。

怀昭师弟死後三日,他得了失魂之症。

另一世的小小应雪堂,也是昏迷三日後醒来。

他孤身一人,凭著一魂四魄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强撑著替顾师弟雪洗冤屈。

另一世应雪堂,不记得生前事,却怀著自己失去的七情六欲,又再次爱上了同一个人。

他报完血仇,生无可恋,在山洞前横剑自尽。

恰好另一世应雪堂也在这一日这一个时辰咽气。两处魂魄和在一块,才一点点活了过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顾怀昭就在他身前。这一刻,应雪堂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他喊他:“顾怀昭……师弟?”过了片刻,又用另一种语气喊:“师弟!”

两世思慕如潮,几乎把应雪堂逼疯,恨不得把这人吞吃入腹,永永远远融在体内。他勉强换上温柔语气,轻轻笑道:“师弟,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活下来……”

顾怀昭似乎呆住了,半天过後,才点了点头。

应雪堂欢喜得直欲落泪。

四周静得只闻雨声,迷蒙雨势间,他却听见百花盛放的低语。

他心里极高兴,极高兴……为了掩饰湿润的眼眶,只好低声道:“我会替师弟讨个公道。”

“有我在呢……”

作家的话:

完结啦,大家下篇文再见~

未来打算出《我是真的为你哭了》这本的个人志,然後再写一篇狗血炖肉文

  第66章 个志番外:情之至

  落花时节,雨下得如雾如烟。

  应雪堂、顾怀昭二人踏着满地芳菲,一路往南逃去。

  此地离紫阳山不足四十里路,剑光骤雨还恍如昨日,可再叫顾怀昭细数自己如何大喜大悲,如何守着应师兄醒转过来,他已经记不清了。

  顾怀昭记得清的,都是师兄醒后的琐事。譬如师兄如何睁开眼睛,洞外风雨凄迷,两人手心却烫得像着了火;譬如师兄如何坐起身来,山上雨声渐小,天边一线湛湛长空。

  等到各路人马一一散去,顾怀昭牵着重伤初愈的师兄下山,两个人穿林而过,迎风兜了满袖暗香。

  可惜十里春风路一过,出了紫阳山地界,老天爷又开始风雨大作。连绵大雨一下十余天,每到放晴,师兄弟二人便要披星戴月地赶路,雨势浩大的时候,曾有数日困在一间草庐。

  风雨一更复一更,山水一程又一程,顾怀昭牵着自家师兄,越走越是安稳。

  虽然偶尔,他仍会被梦魇魇住,想起前世被追砍得满襟污血——然而噩梦总有醒来的那天。

  哪怕是在最深最黑的夜里,只要睁开眼睛,看见师兄近在咫尺的睡容,亡命岁月不过是手牵着手,脚踏十丈软红。

  ※※※

  途经凤城的时候,两人一般地面色红润,衣带渐紧。

  顾怀昭把师兄牵到茶摊上坐好,独自去马市逛了一圈,挑中一匹贱价的瘦马。等他气喘吁吁地拽着马出厩,应雪堂早已经摘下帷帽,自己寻了过来。

  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看丢了魂。

  顾怀昭吓了一跳,急急上前几步,把师兄牵住了。然而他左手是尥蹄子的倔马,右手是不肯挪步的师兄,两手都拉不动,不禁慌道:“师兄!这里人多,别被仇家看见了!”

  应雪堂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把顾怀昭右手攥在掌心,替他揉了揉筋骨,然后才问:“师弟累不累?”

  顾怀昭自是摇头,谁想应雪堂拿拳头抵在唇边,低低咳了几声,轻叹道:“我倒是有些累了,再走下去,只怕要拖累师弟……你先走便是。”

  顾怀昭听得满脸心疼之色,挂念着城中鱼龙混杂,才面带迟疑,同他商量起来:“应师兄,我都打听好啦,城郊就有一处破庙,只要再多走五里……”

  应雪堂眸光一暗,脸上硬挤出几分洒脱,脱口就是:“破庙、总归不太方便——”

  他话语未落,已察觉自己失言,神情一肃,又开始温声哄道:“师兄手里还有些碎银,怀昭,不如我们还去凤城客栈打尖,住过去那间上房。”

  顾怀昭一颗心里装满了应雪堂,一向千依百顺,下意识地就要答应,可等他稍一思索,想起两个人在凤城客栈如何过了一夜,同住过哪一间上房,脸上一下子烧得通红,忙避开两步,羞怒道:“师兄说笑了!你手里总共才几两银子!怎能乱用!”

  应雪堂听了,迟迟没有接话。

  顾怀昭涨红着脸,接连埋怨了他几句,见应师兄始终一言不发,渐渐地就有些忐忑,万一师兄当真是一番好意,而自己辜负了……

  想到这里,顾怀昭讪讪唤了一声:“师兄。”

  应雪堂仍是心事重重,眼眸低垂。

  自他苏醒以来,言行举止愈发气度高华,仿佛是久居上位的正人君子,只有旁人负他,断没有他负旁人的道理。顾怀昭在一旁偷偷瞄了几眼,原本的三分内疚就化作十分,凑过去低声认了错:“师兄别气了,我住就是。”

  应雪堂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却并无欢喜之色。顾怀昭做小伏低地哄了师兄一路,直到应雪堂用碎银换好了房牌,登上客栈长梯,才一步三回头地牵着马去了马厩。

  在顾怀昭心里,应师兄宽宏大量,此事已经告一段落。然而那头应雪堂负气上楼,双袖一振,房门洞开,眸子朝四下一转,却像是寒光宝剑挽了个剑花,照得屋内阵阵凉意。

  当他走到窗前,顾怀昭正一个人喂马刷毛,忙得焦头烂额。

  应雪堂薄唇紧抿,先是飞快扫了几眼,见无人发觉,才矜持地多看了片刻,眼底从贪嗔痴的毒火,慢慢柔成一泓秋水的波光。

  他倚在栏杆上,捏起几枚石子,挟剑气射出,漫不经心地摆平了四五处眼线,然而那双眼睛,始终跟着顾怀昭忙忙碌碌,来来去去。

  等顾怀昭抬手拭汗的时候,不知应雪堂听见什么动静,忽然冷笑了一声:“看够了吧?”

  躲在暗处的肖枕梦呼吸一窒,脸色由青转白,闪身出来长长一揖:“楼主!”人忙不迭地把血楼近来的大事掐头去尾禀报了一通。

  应雪堂迟迟未应,肖枕梦便久久不敢抬头。

  两人僵持许久,到头来还是肖枕梦大着胆子问了句:“不知楼主为何事烦心?”

  应雪堂负着手瞪了他一眼,眼中未尽之意,分明是在怪他明知故问。

  然而肖枕梦是真想不明白。

  自家楼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止恢复了容貌,还平添几十年功力,放眼天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就连那姓顾的相好,也同楼主破镜重圆,看向楼主的时候,一双招子痴情得能拧出水来。

  如今这两人怀揣碎银,说走就走,一路穷游南下,道尽风流。武林之中,谁人不眼热,谁人不称羡?

  应楼主还能为何事烦心?

  应雪堂等了片刻,看肖枕梦如此驽钝,终究阴沉着脸,含糊点化了一句:“怀昭他……近来待我,常常疾言厉色。”

  肖枕梦瞠目结舌,一时愣在原处。

  应雪堂斟酌着续了下去:“过去笑上一笑,师弟便很高兴,如今再笑,却是面色如常……稍有亲昵之举,师弟就要动怒,若是放到过去——”

  应雪堂顿了顿,终究把藏得最深的话说出了口:“怀昭师弟,是不是后悔了?”

  “我该如何、才能叫师弟再喜欢上我一回?”

  肖枕梦听得冷汗涔涔,趁应雪堂不备,一步步退到窗边,随口敷衍道:“楼主自剖心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必能劝得姓顾的……顾小兄弟回头。”

  应雪堂再要开口,肖枕梦一个鹞子翻身,逃命一般翻窗而出。

  应楼主不禁眉头紧锁,手一扬,一粒石子破空而去,窗外霎时传来一声惨叫,过了片刻,才响起趔趄逃远的脚步声。

  应雪堂教训完人,总算神色稍霁。

  他把肖枕梦留下的几句要诀,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脸上慢慢泛起一层薄红。

  这些日子,虽然已经同师弟说过许多次情话,自剖过心声,亦动之以真情,但仍有几句话,师弟没有问,他也不好提。

  或许怀昭师弟想听。

  ※※※

  顾怀昭喂完马回屋,发现自己病得更重了——不过是匆匆看了师兄一眼,耳朵就开始微微发烫,借口收拾细软,躲到屏风后,将衣袍一件件取出摊开,拖延了数盏茶的功夫,胸口仍是心跳如鼓。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那张脸皮就越变越薄。

  看到师兄坐在床沿,温柔一笑,人明明极想凑上前去,挨着师兄坐下,可一瞄到桌上果盒,床头铁剑,记忆中一幕幕淫靡画面闪过,又恨不得逃之夭夭。

  这样的提心吊胆,神魂颠倒,顾怀昭骤然尝到,难免有些陌生。

  他已经被风刀霜剑磨了两世,心上老茧层层叠叠,轻易骂不怕,吓不退。

  都是师兄作祟,叫他一个个心结化解,一座座块垒浇熄,所有城防冰雪消融,重新露出脆弱的血肉。

  都怪师兄,让他从麻木的梦里醒来,换上薄薄一层脸皮,再也偷不了生,忍不下气,受不得冷眼,瞒不住满腔情意。

  只要应师兄看他,手心就出了热汗,呼吸变得灼热。

  只要应师兄牵他,皮肤便敏感得不成样子,一碰就近乎疼痛。

  然而这般疯魔,委实太过古怪,恐怕会吓到师兄……

  顾怀昭捏了捏脸颊的软肉,吐出一口浊气,正要继续强装镇定,突然听见一阵轻响。

  应雪堂站起身来,走到顾怀昭身前,同他隔着一道屏风站定了。

  顾怀昭一颗心跳得厉害,强忍着悸动,结结巴巴道:“师、师兄,出什么事了?”

  那道金丝楠木屏风后,他师兄似乎是笑了一声:“想同师弟说一说紫阳山上,我教你学剑的事。”

  顾怀昭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明明是两人切磋比武,怎么成了师兄教我?”

  一扇屏风之隔,应雪堂仍是温声笑着:“是我教你学剑。”

  顾怀昭迟疑道:“师兄只教了我狂云遮天,藏锋归剑两招……”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应雪堂压低了声音,认认真真地提醒道:“师弟,你忘了,在更早的时候,我也教过你。”

  顾怀昭听到这句话,先是茫然,再细细想了片刻,身形便晃了晃,一张脸惨白如纸。

  应雪堂如若未觉,声音和煦如春风:“我们那时同进同出,投缘得很,连家传的剑法也教了师弟**成。”

  顾怀昭一身热血全然冻住,短短几句话,于他无异于天塌地陷,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自己在说:“我想起来了,你是……是应师兄。”

  他明明装得若无其事,应雪堂却像是听出什么端倪,往前迈了半步,拿指腹按在屏风上,忽然轻声哄了他一句:“师弟,你……在怕?别怕,师兄在呢。”

  “师弟,别怕。上一世是我,这一世也是我。”

  顾怀昭原本面无血色,牙关发颤,听到这里,眼皮才轻轻一眨。

  应雪堂竭力放轻了声音,柔声哄着:“你怪我过去糊涂,给了你假剑谱,可师弟练了那么久,一直身强体健……难道还不明白?”

  顾怀昭明明仍是云中雾里,可不知为何,听见师兄一个劲地温声细语,脸上又有些发烫,一颗心擂鼓一般撞着胸膛。

  应雪堂拿指尖在屏风上敲了敲,低声笑道:“我想起前世后……才知道上一辈子,我偷偷渡了师弟三成内力,原来上一辈子,我也对师弟动了心。”

  顾怀昭虽然还在发抖,脸色却由苍白转作通红,嘴唇张了张,又死死咬住。

  应雪堂听他久久不置一词,眼中难免有些不安,嘴上仍柔声续道:“师弟,我说的句句当真,你练无双剑以来,从未受过经脉逆行之苦……难道真不明白?”

  顾怀昭身上热得厉害,额角热汗点点,眼睛不知望向哪一处。

  应雪堂立在屏风后,始终等不到答复,再开口时,从容语气中便露出了几分破绽:“师弟是在怪我?怪我……也对……”

  顾怀昭听到这里,恍恍惚惚飘在云端的三魂七魄吓得魂归体内,他只是高兴过了头,并非是想令应师兄伤心。

  他屏着呼吸,听见应师兄艰难开口:“我不知道师弟硬说自己进了藏书观,我不知道……师弟是为我顶了罪,几个老不死的下了禁令,谁也不肯说,我就以为你去、修俗家道了。”

  应雪堂不知想到哪一段旧事,声音说到后来,居然有些嘶哑,几不成句:“等我明白过来,半世苟活,直到为师弟报了仇……我才敢来见师弟……”

  应雪堂勉强把这一段因果说完,只觉眼眶通红,胸中痛如刀割。

  等他稍稍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何等糊涂,原本是想讨顾师弟欢心,如今只求师弟不要责怪……

  应雪堂正暗暗琢磨要如何迁怒肖枕梦,陡然看见顾怀昭从屏风背后绕了出来,同他一样红着眼眶。

  应雪堂不禁叫出声来:“师弟?”

  顾怀昭努力瞪着眼睛,好叫热泪不至于夺眶而出,人却大声问:“原来应师兄和我一样,也活了两世?”

  应雪堂愕然点了点头。

  顾怀昭仍是大声开口:“师兄原来和我一样,也喜欢同一个人,喜欢了两世?”

  应雪堂怔怔立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顾怀昭冲过来,用力推了他一下,恶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骂道:“快说!”

  应雪堂这才怔怔承认。

  顾怀昭于是埋在他颈项之间闷笑出声。

  也不知道他笑了多久,应雪堂才把师弟所有的话,一字一字咀嚼明白。

  他之前从未想过,原来顾师弟动了心,竟是这种面孔。好在一旦明白过来,心中就只剩无穷无尽的欢喜。

  等顾怀昭再想咬的时候,应雪堂就反客为主,把师弟禁锢在怀中,正正经经地露出一个微笑:“难得这间上房收拾得和过去一样,我们一样样地来,师弟别急。”

  “要不,还是一切照旧,师弟先尝一尝这块桂花糕?”

  ※※※

  翌日云收雨散的时候,应雪堂扶着腰酸腿软的顾怀昭下楼,忽听见大堂里的说书先生把醒木一敲,依稀是说“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为他死而复生,他为他生而与死。

  已是情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