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放弃了在东部经营了那么久的好局面,直接跑到西边来。

  作为交换,他会尽全力帮助高竞霆成长。

  谢云夕不想容裴看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扭开头说:“我明天再来!”

  他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容裴静静地坐在原处,解决桌上的药膳。

  谢云夕做起事来成熟得很,刚刚的表现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家伙,单纯到他几乎都要心动了。

  容裴将目光移到一边的最新刊物上,看着那张高竞霆和谢云夕在雨中牵着手走向售票窗的封面照片。

  偷情这个主意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挺有趣的——尤其是在高竞霆正巧也在和谢云夕闹绯闻的时候。

  如果是以前的“高竞霆”发现了这种事,一定会委屈无比、愤怒无比,以直接到不可思议的方式来质问他。

  现在的高竞霆可就说不定了。

  容裴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期待高竞霆的反应——面对“蜕变”了的高竞霆,他心里头总有种恶劣得要命的恶意。

  谢云夕做事一向非常谨慎,可惜他忘记了云来港是什么的地方。

  除了容裴高度掌控着云来港的动态之外,高竞霆身边也有一个人在云来港经营了将近二十年:安管家。

  在知道谢云夕乔装前往容裴家后,安管家很快就起了疑心。再将容裴、高衡的关系,以及谢云夕和高衡都呆在东部好些年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安管家马上就瞧出了其中的异常。

  就在安管家犹豫着是要先把这件事告诉高竞霆还是先找谢云夕谈一谈的时候,高竞霆就找上门了。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以一种从来没有过诚挚姿态坐在他面前,郑重地说:“安管家,请你帮我。”

  安管家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这是他最在意的后辈,他的弟弟却两次都害了这孩子,现在这孩子却带着以前绝对不会有的尊敬来请求他的帮助。这样的转变让安管家感动无比,他说道:“竞霆,你想做什么?”

  高竞霆说:“谢云夕是来帮我的吗?”

  安管家惊讶地看着他。

  高竞霆说:“以前‘我’有种惊人的直觉,要是抱着其他意图来到‘我’身边的,我常常能够察觉出来。比如谢云夕,虽然他和容裴很相像、能力也很出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关于他的部分是非常少的。所以我觉得谢云夕和我的关系应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密。”

  安管家说:“没错,那时候你并不喜欢他。”

  高竞霆说:“那么,他为什么两次都到我的身边来?”

  安管家顿了顿,决定据实以告:“开始时老爷子是准备让他取代容裴。”

  高竞霆闭上眼。

  他虽然大概猜到了一点,但是万万没想到外公居然安排到了这一步。

  高竞霆问道:“容裴……知道吗?”

  安管家微微一滞,说道:“知道。”

  那时他奉命敲打容裴,有这么个人选当然会转告容裴。

  一段漫长的沉默横亘在高竞霆和安管家之间。

  过了许久,高竞霆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继续问:“那么这一次他来西部的原因又是什么?”

  安管家说:“今天谢云夕去找容裴了。”

  高竞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安管家说:“我有个还不太确定的猜测,但是也八九不离十——谢云夕在东部的时候可能接触过容裴,他来西部的原因可能也与容裴有关。至于相隔整个帝国的他们怎么能凑到一块,想想高衡就明白了。”

  高竞霆拳头微微攥紧。

  他确实明白了。

  谢云夕从见面开始就着意地制造他们的绯闻、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企图教唆他与容裴为敌,将这些举动摆在一起分析,谢云夕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在不留余力地离间他和容裴。

  容裴知道谢云夕最开始出现的原因、知道谢云夕一手制造绯闻、知道谢云夕带他去黄金码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因为在容裴心里,他再也不是那个“傻子”了,连让他生出争取念头的理由都没有。

  他们之间唯一还有实质意义的,只有那一纸婚书。

  高竞霆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一样,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即使已经不是“傻子”,他依然有着积极的天性。

  这些日子以来不断降临的灰暗有志一同地压挤着他的意志,几乎让他濒临崩溃,可是“傻子”在他心里留着一颗火种,只要让他看到一点希望就能变成燎原野火。

  ——就算只有一纸婚书,操作得好也能迎来美满结局。

  高竞霆的目光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安管家,我可以接手一批可信的人吗?”

  安管家说:“当然,那都是为你网罗的。”

  高竞霆一顿,问道:“为什么以前你一直不把它交给我?”

  安管家说:“老爷子说了,在你可以判断出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之后,才能把人移交到你手里。家族培养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财富,即使你是高荣成唯一的儿子、李付钧唯一的外孙,也不能浪费家族的资源。”

  高竞霆诚恳地说:“我以前一定让你们很失望吧?让父亲、让外公、让安管家你……还有让阿裴,都很失望。我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无法做出,只能依赖你们的维护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