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从上船到现在总是有些心悸。

  素描像

  1912年4月11日,泰坦尼克号已穿过英吉利海峡,沿着北纬50度航线向北美洲航行,现在正在大西洋上。风平浪静,天气晴朗,泰坦尼克号破开海面,海水在它身后翻滚留下一道道V型的波澜。

  已是下午了,理查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对着镜子打好了自己的领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后,拿着文件准备去头等舱的餐厅找卡尔,现在可是下午茶调侃的时间。

  或许理查出现的时间太巧?露丝正拿出了一根女士烟,点燃抽了起来。你不得不承认她很有魅力以及桀骜不驯的个性,但这女孩不适合这样的场所,不适合被重重金钱和恭维声围绕,她会受不了的。理查落座,对着众人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还没点餐?”

  露丝的母亲小声说:“露丝,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抽烟。”那是一位被岁月摧残、气质典雅的妇人,戴着黑底红花宽檐礼帽,脖戴着白色蕾丝choker。露丝的红发和古典美就传承自自己母亲,但脾气个性就不知道是谁了。

  卡尔看了眼露丝,毫无顾忌地抽出夹在过滤嘴里的香烟,熄灭,说道:“当然,她知道。”

  他对使者说:“我们要羊羔肉,三分熟,少许薄荷酱。”点完后才问露丝:“甜心派,你喜欢吃羊肉吧?”多可怜的姑娘,被自己不爱的未婚夫当场落了面子,又处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中。很快,家里挖出金矿的“暴发户”莫莉-布朗夫人为露丝解围,话题又回到了赞叹泰坦尼克号上——史上最大的一艘豪华船艇。

  不出意料,露丝没有忍住,又说出了弗洛伊德的言论:男性迷恋尺寸的理论。理查抿抿嘴但脸上还带出了些许笑意,莫莉-布朗夫人以及泰坦尼克号设计者安德鲁先生都会意地笑了起来,而露丝母亲已经卡尔都沉下了脸,对于一位处在上层阶级且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而言,这实在太放肆了。

  理查:“我也读过一些弗洛伊德的书籍。”她对着露丝笑了笑,看着卡尔蓄着怒气的下垂眼,问道:“霍克利先生,你也看弗洛伊德吗?”

  “不知所云。”卡尔冷哼了一声。

  理查忍住耸肩的动作,脸上挂出一个腼腆的乖笑容,慢慢吃着自己的三文鱼,然后她捂着胃站起身,表示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她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颜色与灰蓝的眼睛很相衬,整个人看上去可人极了,除了肩膀略微削瘦。当然,在众人关切的眼神和话语中,她离开了餐厅,那个略显虚假的地方。可怜的露丝还在忍耐,这让理查的心里好受多了。

  但是,幸灾乐祸没有维持多久,常在河岸走,哪能不湿鞋。在甲板上游荡且抽着烟的理查看见了不知为何离席的露丝。

  “露丝?”

  “理查?”

  两人默契一笑,像是保留了对“身体不舒服”的看法。他们趴在栏杆上看着平坦开阔、一望无际的海面,如梦似幻的光线照耀在露丝的红发上,她美得像缪斯。在底层甲板上的小伙杰克-道森(昨晚递烟的小伙)将一切收在眼底,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露丝身旁的理查,一个面容温和、忧郁的青年,这种气质是很吸引人的。

  “露丝!”如果这错综复杂的几人关系中应该有一个反派,那一定就是卡尔-霍克利了。

  “摩根,你这是?”任凭谁见到自家未婚妻和合作伙伴借故离席后站在一起,心里都会升起疑虑。

  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刻意,理查不在意地背靠着栏杆,她好看的手指夹着烟,缓缓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耸耸肩。

  “撞见罢了。”理查叼着烟,痞气地拍拍卡尔的肩膀,含糊地在他耳边说道:“送点首饰给女人吧,她们都爱。”说完她就毫无人性地抛弃露丝走了。

  “别再闹脾气了,露丝。”卡尔想搂露丝,对方却不领情。

  “不。”露丝生硬地蹦出单词,笑容消失了,脸僵硬得如大理石般。她不快乐!

  卡尔强制性地搂住了她,“我们回去谈谈。”露丝无措地回头与一直盯着他们看的杰克的对视了。只是短暂的交汇,很快她就被卡尔搂回了房间,对方替她家族债务,供母亲挥霍的金钱,她只能嫁给他偿还,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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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看着那位披着披肩的漂亮女士,她的红发映衬在橘金色的光线下,她的面容犹如雕塑家千刀万琢才能雕刻出来的美丽曲线。海水拍打着游轮发出“沙沙、哗啦啦”的声音,一如杰克心中轻微的躁动。不多时,他看着那位女士走到了理查身边和他亲密攀谈,随后被另外一位西装革履的大背头搂走了。他有些沮丧,在心中说道:这女孩不会看得上你的。

  “Hey,boy?”理查在暗处看见霍克利带着他的未婚妻回房间,闲着也是闲着她便游荡去了底层甲板,她轻拍了拍杰克的肩,掏出香烟夹,打开示意对方拿烟。

  “是你!”杰克惊喜地说道,然后他自然地拿了一根烟放在后耳,又一只点燃抽了起来。

  “是我。”

  “我一直以为有钱人会抽处女腿上卷好的雪茄。”杰克开玩笑道。

  “我倒想,但剪雪茄实在太麻烦了。”

  “噢,听这抱怨……”

  理查含着笑,看向刚刚露丝所在位置,不经意的语气说道:“露丝她很美是吗?”

  “你认识她?”

  “当然,你不是刚刚见到我和她站在一起说话了吗?”

  理查劝告道:“这女孩有个英俊多财未婚夫……”话风转了转,“但她不爱他。”

  “Wow!……”理查和杰克两人靠在护栏边闲聊着,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和渐渐消逝在海中的落日。

  “或许你们会有机会认识的?”理查笑了笑,低头拿出怀中的火机,一手挡住风口点燃了新的香烟。

  “……”

  杰克向来能说会道的嘴语塞了,他似乎有些苦恼不懂理查的意思,但他没有再接口。两人沉默下来,抽着烟。人心真是太复杂了,谁说得准命运会让你的人生下一刻发生什么?

  “要帮我画像吗?”理查修长的手夹着烟询问道,那有棱角的侧脸在暧昧的光线下显得雌雄莫辩。

  “当然,为什么不?”杰克打开素描本飞快地打起草稿。理查靠着铁栏,海风吹乱了她那半长不短的发,外套随着风向翻滚着。她抽着烟,看着海,而周围的喧闹声似乎与她无关。这是一种脱离性别的美,不似男性那么强硬,又比女性多了份倔强。

  “You're beautiful.”杰克赞扬道。

  理查抿着嘴笑了,那种疏离感瞬间被打破,她说:“ I know.”

  画完后,杰克将画递给了理查,理查看了看递了回去,她说:“你留着,我觉得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

  杰克笑了,那种年轻活力的笑容展现在一张英俊略显稚嫩的脸上,他收起画,说道:“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衬衣

  英、美、德三国都在争夺大西洋这块肥美的市场。对于领头羊的白星公司而言,对手卡纳德公司也正在制造更大更快的船,为此伊斯梅先生急需让泰坦尼克号在第一次处女航中就留下亮眼的功绩,于是他下令让船长加速航行,好让泰坦尼克号提前抵达终点站。

  卡普顿-史密斯船长是一位绅士、和蔼、富有几十年航海经验的船长,在担任船长的这几十年时间里,他指挥的船只从未发生过事故。同时他作为公司的首席船长,传统上白星公司的新船处#女航都由他来指挥。指挥完这次处#女航,他就要退休了,同样他也需要最后一次光彩的谢幕。

  一般巨型客轮的搭乘者有穷有富,而泰坦尼克号的票价偏贵,一张三等舱的票价都抵得上他家两至三张票价,但它的服务质量和船舱环境、航行速度都是为人称道的。富裕的大亨和血统高贵的贵族们享受着舒适高档的生活,通过这次航行他们也确信自己今后会继续搭乘白星公司最大最豪华的客轮,享受美好的旅行。

  晚宴时间总是让人煎熬,尽管已经过了漫长又喧闹的下午茶时间,但这群有钱人或贵族一刻也不能闲着,他们总是充满了精力和客套的溢美之词。此时理查已换上了一套素色的定制格子西装,下午时间他和杰克东奔西跑转遍了泰坦尼克号大部分地方,当然有一个地方是最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