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得唐凌的声音:“怎么?我不能进?”

  黎纲犹豫地看了一下紧闭的屋门,只好道:“姑娘未醒,只怕是不方便。”

  唐凌本欲再说什么,屋门却忽然开了,梅长苏已经换好了衣服,信步而出。

  唐凌挑了挑眉,拱手道:“梅宗主。”

  梅长苏颔首:“唐帮主,多谢唐帮主今日仗义相助,替我们拖住了拓跋昊。”

  唐凌抱臂斜倚在屏风旁:“本公子如此自然是为了云阁主,不值一谢。”

  黎纲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同寻常,看了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唐凌。

  梅长苏眸光微动,对阿徵道:“你去守着阿蘅。”

  阿徵警惕地看了一眼唐凌,走近内室,重新阖好屋门,她一直便不信任此人,当初师兄来信中说过双刹帮的事,她可不觉得唐凌有多好心。

  唐凌见状挑眉问道:“这是不让我见云阁主了?”

  梅长苏神色淡然:“阿蘅还未醒来,不方便,改日回到廊州,江左盟必然筹重礼拜谢唐帮主今日之恩。”

  唐凌饶有兴趣地向后靠了靠,打量着梅长苏道:“梅宗主这是在把云阁主的人情揽到自己身上?”

  梅长苏眯了眯眼:“阿蘅是我江左盟中人,苏某身为宗主,本应如此。”

  唐凌看清了梅长苏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心中微惊,却又有些疑惑,他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内心却极为敏感,心知惹火了梅长苏可没必要,毕竟,某人视这个人如命啊。

  唐凌便直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一步,日后有缘再会。”

  梅长苏微微颔首。

  唐凌却在出门的一瞬,回过头道:“梅宗主,你不敢接受的,又怎知不是旁人眼中的至宝?”

  说罢便大笑着离去。

  黎纲此刻很想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墙角,他这都听到了些什么啊!

  梅长苏似乎并未在意那句话,看了黎纲一眼,便回身进了屋子。

  他在踏进屋门的一刻便顿住了,云蘅已经醒了,二人的目光相接,一时间谁也没有移开。

  云蘅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苏哥哥。”

  梅长苏如梦初醒般快走几步上前:“怎么样?伤口可还疼?”

  云蘅摇摇头,又牵动了脸颊的伤口,疼得直皱眉。

  梅长苏伸手压住她的脑袋:“别动了,你现在的伤口可不能再崩开。”

  云蘅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眼底忽然之间蓄满了泪。

  “苏哥哥,在暗牢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生气,我会不会等不到你了。”

  “胡说!”梅长苏道,他用指腹替云蘅抹去滚落的泪珠,叹了口气,“是我来迟了。”

  云蘅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可是这一刻眼泪却仿佛控制不住一般,不停地落下来。

  梅长苏怕她的泪水沾到包扎好的伤口,只好不停地擦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轻声哄道:“好啦好啦,你这样哭,让我可更后悔送你来北燕了。”

  云蘅还带着哭腔:“不能后悔,金陵也要带着我。”

  梅长苏摸了摸她的脸颊,唐凌的话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把唐凌远远地赶开,可是,他能陪她多久呢,如果有人能在自己离开以后,守护在她身边,也很好吧。

  云蘅瞧着他的神色,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苏哥哥,你在想什么?”

  梅长苏回过神来:“我在想,我们要怎么回家。”

  “回家?”

  “嗯,阿蘅,我们回家。”

  ······

  几日之间,云蘅因失血过多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被人抬上马车,出了燕都,她也不清楚梅长苏究竟是如何安排好的。

  “他来了吗?”梅长苏伸手掩好云蘅的被角,问道。

  黎纲的声音自车外传来:“拓跋昊只带了一个亲随,没有要追杀的意思。”

  梅长苏冷笑了一声:“算他聪明。”

  拓跋昊目送着马车辘辘远去,随从问道:“将军,我们不追吗?”

  拓跋昊只瞧了他一眼,便纵马回城,进了燕都,才放缓了马速。

  “将军?”随从以为他改注意了,连忙上前。

  “方才,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若是本将军轻举妄动,只怕立时便被杀了。”拓跋昊打量了四周一番,方才那阵刺骨的寒意已经消失了。

  对方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毫无顾忌地释放杀意,就是为了震慑自己。

  “江左盟?知意?日后有缘还会再见的。”

  回家

  未免路途颠簸,一行人走得极慢,离开北燕尚是落叶纷飞,踏入江左已有乍寒之象。

  不过好在云蘅的武功也恢复了,有了内力护体,加上其余人精心照料,已经能小心地下车走走松松筋骨了,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小脸,也多了些红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