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几乎与昏昏然的阴雨色融为了一体。

  空气中的寂静彷如能凝成实质,如一团团粘腻的蜂蜜,人浸泡在其中,沉得无法呼吸,腻的喘不过气。

  月岛只能听到雨声中,自己怎么都缓不下来的剧烈心跳。

  她是西谷前辈的妹妹。好像也是个很厉害的自由人。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和队友吵了架,闹着要退部。

  诶,只因为这个,就要退部了啊。

  在那一瞬间,月岛突然发现,自己心中的厌恶与鄙视,达到了一种自己完全没想到的程度。

  ——我都还没有放弃,我都还在挣扎。你这家伙,又凭什么就这样简单地放弃了呢?

  那个女生还是成为了男子部的经理。她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男孩子们之中,应该说不愧是西谷前辈的妹妹,闲暇时便会与大家笑闹成一团。

  月岛则避免了所有与她接触的可能。因为他知道,不管说的内容是什么,自己与她的对话,最后都很有可能变成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没维持多久。好像才一个多星期,那个女生便忽然不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乖巧且讨喜的孩子,谷地同学。

  “好少见啊,月岛竟然会找我问这种问题。”日向惊讶地望着他,“你问西谷同学吗?好像是因为她和谷地同学吵架了哦。”

  又是吵架。

  又是这种“吵架→放弃→逃走”的模式。

  月岛当时就在心里冷笑着想,这个女生,除了放弃和逃掉,还有什么是她会做的吗?

  雨下大了。

  半开着的帘子掩着窗,窗玻璃上布满了雨水爬过的痕迹,和着雨滴打落的声音,更多的水渍一条条,蜿蜒而下,滑落出了透明的玻璃窗框。

  月岛坐在床上,默默听着窗外淅淅哗哗的雨声。

  “月,你讨厌西谷同学吗?”

  山口问过他很多次这个问题。他都记得。

  月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这个问题的白痴。

  他撑着下巴,在这个灰色的黯淡傍晚,漫无目的地注视着墙角摔开的书包,以及散落的书籍——

  与这整洁干净的房间,格格不入的凌乱。

  讨厌她?

  这个女生与他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讨厌她。

  她确实是个失败后只会逃跑的胆小鬼。

  但是谁说,他就不是了呢?

  甚至,他连失败的味道都还没尝到过。

  雨下的更大了。

  雨点打在窗上、栏边、屋顶,整个世界都在被当空而下的瓢泼大水浇洗着一般,满耳都是水声越发有力的噼里啪啦声响。仿佛在下一秒,这人为制造的小小庇身屋檐,便会在浩瀚的苍天下,如一粒微尘般湮没在大自然随手一挥卷起的小小气流中。

  月岛在瓢泼大雨的喧哗声中,噗通一下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他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空无一物的雪白天花板。

  “真逊。”他呢喃道。

  [1]市联排球队:系心所在的队伍。文章需要,明光哥所在的wilddog球队需要练习赛,就给他们私自组了一个

  日常

  体育馆终于维修完工了。暑假正式开始,乌野男子排球部的众人也开始了排球每天从早打到晚的训练。

  让排球部的大多数人都感到惊喜的是,某天天刚蒙蒙亮的一大早,和乌野的守护神一起来到学校体育馆的,还有一个背着小包,躲在哥哥身后兀自别扭的女孩子。

  也让某一部分知情的人感到十分开心的是,三个女生——特别是那两个之前疑似闹别扭的一年级孩子,作为经理,她们相处的似乎不错,日常工作都没有吵架生疏的感觉。

  ……除此之外,让除个别的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有两个谁都根本没想过会出现问题的人,关系突然差到了冰点往下直跌负数。

  “那个……月岛和小朝……他俩到底怎么了?”

  趁着休息时间,三年级生逮住了上厕所回来的山口,悄悄问他。

  “啊哈哈……这个嘛……”

  接下来是接扣与防守练习。场上需要长凳,方便教练站上去帮助训练。三个经理女生忙前忙后准备着训练需要用的东西,几个一年级的男生也过去帮忙。

  山口透过几位前辈的肩膀,偷偷瞄到了一点体育馆里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摆长凳的事,帮忙搬的这位一脸不爽得好像人家女孩子欠他几百万,帮忙摆的那位拳头痒的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教他什么叫人在棺材躺谈何身外物。

  两人只是错身而过的功夫,都在暗自较劲着肩膀手臂的碰撞谁赢谁输。

  月啊……

  山口不忍卒睹地捂住了脸:“……嗯,只是一点小争吵罢了……没关系请放心吧,他们会调节好的……会的……”

  关于这两人那天突然的争吵,以及一直以来月对西谷同学的敌意,山口回家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结果。

  也许去问问月比较好。山口这么想着,却感觉自己已经可以预料到月的回答。

  要不就是嘲讽满点的——“你不是觉得是因为你而吵的架么。那就是这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