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温存了两个时辰,晨光未亮时,小鱼儿就走了,走前冲花无缺笑的胸有成竹。

  “今天这事有我,你只管一旁看着,我已有计划。”

  花无缺点头。

  小鱼儿临走前,又回过头来,面对花无缺,犹豫片刻道:“你如今还相信我吗?”

  花无缺认真看着他:“我信!”

  小鱼儿瞧了他半晌,心里叹气,小花这失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不像过去那般阴郁,懦弱,整个人没有愧疚,没有负担,活的坦荡,敢爱敢恨,也不必再去隐忍。

  没有铁心兰那样的姑娘伤害他,要他去死,他已完全是他自己本来性格!

  天香堂,地灵庄。

  赵香灵养在家的那些智囊团又开始给他出招。

  昨日去地灵庄,除了假扮仆人的江玉郎让花无缺奇怪,就连赵香灵家里养的那对胖子双生子也很让人奇怪。

  结果,奇怪的感觉应验了。

  “罗氏兄弟?”江别鹤二人大惊。

  管家点头:“就是那两个,赵香灵家里的门客。”

  段合肥父女两被赵香灵“请”走了!

  就在上午,当着众人的面,赵香灵家里那对胖子双生子突然出现,将段合肥一身肥肉塞进轿子里,不顾段合肥一路尖叫,八抬大轿直接十六个人抬进地灵庄。

  江别鹤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已近午时,花无缺收回遥看天际的目光,缓缓开口:“江兄,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这一趟,即是将双狮案件调查的水落石出,也是三湘盟主铁无双的生死判决。

  天香堂,地灵庄自昨日,他二人走后,赵香灵便布置了不少弓箭手,几十个高手守在庄外。

  也不知小鱼儿怎么说服赵香灵,打江别鹤花无缺二人到了,他们原本以为事先会有一场拉锯战,但那些人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是恭恭敬敬的将二人请了进去。

  他二人今日可带了不少人,都是江别鹤搜罗的各种人证物证,都是针对铁无双的武器。

  昨日假扮成仆人的江玉郎,今天也跟着他们后面,江别鹤见情况有些不对,私下里冲仆人江玉郎打了一计眼。

  大厅里,还是坐着那几个人,赵香灵和铁无双,还有那对胖子双生子罗三罗九,铁无双那八个徒弟也出现在铁无双身后,一个个脸上苦大仇深。

  他们如今已是板上钉钉,就算不哭,那也笑不出来,何况江别鹤二人来抓凶手。

  打他们一出现,赵香灵那张晚娘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二位这么早就来了,请进,进来喝杯热茶。”

  江别鹤冷冷一笑:“赵老板,老夫还是劝你坦白交代,莫做无谓抵抗了。”

  赵香灵面上大惊:“江大侠此言何意?我坦白什么?”

  “你们劫走段合肥父女,打伤打死段府三名看家护院,为了,不就是阻碍我等前来?拿他们做个威胁?你们为了多活一个时辰,竟做出此等恶劣之事——”

  江别鹤说的振振有词,堂内铁无双疑惑看向赵香灵:“赵老板,你当真劫了段老板父女二人?”

  赵香灵连连摇头,指着那对胖子双生子,骇然道:“你们,你们把段老板家的看家护院打死了?你们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与段老板世代交好,你们竟然做出如此可恶之事来。”

  那胖子双生子,罗氏兄弟脸色一变,呵呵笑道:“赵庄主有叫我兄弟做如此恶事吗?我兄弟二人一概不知,赵庄主是否记错人了。”这对兄弟满口谎言,明明是赵香灵喊他们去请段合肥父女,二人如今为了撇清自己,当面矢口否认。

  赵香灵竟然也顺着他们谎言,拍脑强笑:“抱歉抱歉,是我老糊涂,确实不是你们。”

  现在换罗氏兄弟脸上纠结了。

  江别鹤上前一步,质问道:“你承认你确实劫了段合肥父女二人!”

  赵香灵呵呵笑道:“江大侠,请你用词注意点,我是请了他二人,而非劫,我与他们一向友好和睦,得空请他们来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他二人现在舍下品茶,需要我去请他们出来吗?”

  今日这赵香灵倒是头脑灵活多了,看来是受到小鱼儿的指点,已大致了解。

  下人请了段合肥出来,段合肥那肥头大耳正抱着一堆房契纸笑哈哈的,连他女儿三姑娘也乐的比平日更像女人,哪有一点被劫当人质的表情。

  段合肥见到他们,也冲他们笑道:“花公子,江大侠你们也来了,哈哈,赵老弟真是不错,平日里就该聚聚才对。”

  瞧着段合肥手里抱着那叠纸的最下栏都写了赵香灵的名字,想必是一些地契,房契一类。

  有钱能使鬼推磨!

  赵香灵附笑:“自然,段老哥,我俩是什么关系啊!呵呵,来八个人置两顶轿子,送段老哥与贤侄女回去,路上小心别颠着。”

  赵香灵一边笑着,一边瞧着段合肥怀里的一堆纸,脸上已是一脸肉痛。

  “看来关系倒没有传闻中那样恶劣,看来昨日那段府仆人却说了假话。”此时那仆人江玉郎就跟在他们身后,花无缺微笑说道。

  说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江玉郎听到了。

  “既然如此,我们先护送段老板回去吧。”江别鹤尴尬笑道。

  计划有变,回头重新策划。

  此刻铁无双一身正气,朗朗开口:“慢着!既然来了,干脆现在便解决了。江别鹤,我记得你说我是劫走段合肥镖银之人,现在就给个说法,此事不清,谁也休想离开这里!”

  铁无双身居盟主之位多年,身上蕴藏一股霸气与一股正义,这是惯于发号施令之人所独有的威严。

  “昨日是谁说我劫走镖银,赵老板与段老板交好,我又怎会干出这样的事来,究竟是谁污蔑我,给我站出来!”

  虽然事态朝着对江别鹤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但这正是花无缺需要的,所以花无缺始终微笑不语。

  但戏还是要演的!

  花无缺朝身后让了让,让出躲在后面的仆人江玉郎,眼神朝江别鹤递了递。

  江别鹤立刻明白,拍着仆人江玉郎的肩膀笑道:“你将昨日之事再来说清,只要你说的有理,没有人敢伤你一根汗毛。”

  得到江别鹤的“鼓励”,他挺着胸板,大声道:“铁无双想害死花公子,昨天我和另外两人都看到了!”

  赵香灵正气道:“如果有移容术一说,该当如何?别人移容成铁老爷子送有毒的点心,自然也可以易容成铁老爷子去劫走镖银。”

  江别鹤接口道:“劫镖之人武功高强,除非移容之人武功也同铁老英雄一般。”

  赵香灵转头询问花无缺:“试问花公子,可否在两三盏茶的功夫取九十八人性命,而无人有反抗能力?”

  花无缺沉吟片刻道:“不可。”

  赵香灵又道:“敢问当今天下,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花无缺负手微笑说:“武功登峰造极之辈,屈指可数,在座众位,只怕无一人有此能力。”

  无一人有那么大本事,铁无双自然也没有。三湘盟主铁无双听了这话,却面容安详,微微一笑,这已替他洗得冤屈。

  “这便对了!”赵香灵道:“是以此事只有一个解释。”

  花无缺:“什么解释?”

  “作案之人必定是一个与李氏双狮极熟的人下的手,他们实在没想到自己人会对自己人下毒手,是以促不及防,连还手都不及……”

  “那么,此人是谁?”

  现场众人已屏住了呼吸,等待赵香灵的宣布。

  赵香灵的双眼扫视众人,视线终于落在那个仆人江玉郎身上,他说:“那人就是,江玉郎!”

  那个仆人呆愣很久,突然纵声狂笑道:“各位可听见,这厮竟说江少侠是劫镖之人……好笑,实在好笑,段老爷呢?他若在一定也要狂笑。”

  众所周知,段合肥那趟镖银曾经被劫,是江玉郎为他夺了回来。如此鞠躬尽瘁,又怎会当了劫走镖银的恶徒!

  整件事已乱的不受江别鹤控制,江别鹤一时找不到合适话语,只能咬牙听着。

  花无缺侧目:“你有何证据?”

  赵香灵继续说道:“镖银第一次被劫,是双狮镖局与江玉郎串通好的,江玉郎若不把镖银还回来,双狮镖局便要赔出这批镖银。”

  花无缺疑惑道:“如此矛盾之事,他为何要做?”

  “自然是为了提高他在江湖中的地位!而且,也有利于第二次……”

  赵香灵接着道:“因为有了第一次,所以这第二次镖银被劫,大家也就不会怀疑到江玉郎头上,他第一次做完便功成身退,岂非正是这个道理。”

  江别鹤沉着声说:“第二次劫镖之人是一位体型魁梧的老者……”

  江别鹤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这话已有将自己拉下水的成分,因为在场当中,江别鹤与铁无双体型一致,若是乔装打扮,带上面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赵香灵笑道:“那马夫说的不假,确实是身材魁梧之人,但在座各位,和铁老爷体型相似之人可不止一位。”

  赵香灵今日简直是神童转世,不仅口才压过江别鹤,甚至几句话把怀疑对象转移到江别鹤手里。

  普通人就算知道前因后果,没有好的口才头脑,只怕也做不成这事。花无缺内心已是激动一片,这都是江小鱼教他们的,心中对小鱼儿有了更深的钦佩和爱意。

  江小鱼,花无缺已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按在墙上,狠狠亲吻他。

  赵香灵又是扔了一击猛雷,“前有江玉郎行凶,后有江别鹤鱼目混珠,假扮铁无双。那双狮镖局上下死绝,镖银已没人赔了,自然就落到江家父子手里。”

  仆人江玉郎跳起大骂:“你放屁,一切都是你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赵香灵冷冷道:“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慌什么,难道说,你也与江家父子串通一气,难道你其实是江玉郎假扮?”

  风水轮流转,这次的矛头又指向了江别鹤父子。

  江别鹤已微微皱眉,偷偷瞧向场中那对胖子双生子罗氏兄弟,他实在弄不明白,原本天衣无缝的一个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此连环之计,除非有高人指点,否则铁无双到了他那一步,必死无疑。

  那仆人江玉郎一惊之下,神情瞬既镇定,道:“堂堂江少侠,又怎会做别人的家仆,你莫非瞎了眼!”

  局势又陷入僵时。

  “不错,堂堂赵老板也有瞎眼的时候,因为真正的江玉郎在此!”

  郎朗大声之下,从外面走来一个面色惨白,容貌英俊的男儿,正是江玉郎。

  花无缺心头一震,看来人的第一眼,瞧见他俏皮模样,他便已知,对方用了移容面具。

  江小鱼假扮江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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