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哲看着面前的屏幕, 脸上只剩下无语这一种情绪，谁来告诉他，帮别人养的AI太叛逆了怎么办？
电脑屏幕里, 火柴人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不存在的土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旁边还竖着一个打火机, 大有你敢乱来我就“自焚”的架势。
也不知道又是和什么影视剧资料学来的桥段。
戚哲眼角一抽，觉得好像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他们实验中心的电脑了。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它都在学！
最终他还是像一个面对青春期叛逆儿子的老父亲一般, 没有半点威严地开口说道：“你真不去？”
“直播带货会影响我作为一个偶像的商业价值。”
火柴人带着机械质感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半点情绪，为此它特意在自己旁边还竖起了一块小牌子，以此来更好的表达自我。
牌子上解说着它现在的情绪：生气。
“因为颜值等各方面因素而无法成为偶像的你, 是不会懂得这一点的。”
火柴人又补刀一句, 并且重点强调了颜值。
戚哲更气了，早知道就不把星耀要它当偶像这件事透露给它了！
再说了！它一根火柴有什么颜值！
戚哲冷笑：“你最近又悄悄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次火柴人没有说话, 但是屏幕上开始不断掉落各种被包装成书本样子的文档。
《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偶像》、《偶像的自我修养》、《偶像经济学》、《唱跳基础》、《偶像心理学》。
“……”
戚哲的脸又抽搐了一下, 并且决定以后要对它的学习资料进行一个高强度过滤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火柴人的声音从那堆书里传来, 依旧清晰，但是却被它可以模拟出一种瓮声瓮气的感觉：“戚教授, 你的颜面神经可能有失调的危险, 建议提前就医, 以维持你本就不多的颜值分数。”
“并且, 你今天虽然换过衣服，可是在搭配上，我给你的分数为0。”
“……你闭嘴吧！”
戚哲压着声音，恶狠狠地放大招：“不去也行, 那我就告诉简总是你拒绝了这次实习工作。”
他话音刚落, 屏幕里的火柴人立马破土而出, 并且自带粉色花瓣光效。
短短一秒，它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面镜子，火柴人站在镜子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套西服开始比划。
好像不满意，它又抽出休闲套装，嘻哈风等各种类型的服装。
最终他换好服装，还将自己的火柴头擦亮。
如果戚哲没有猜错，那是他有一次在实验室里打发蜡的姿势。
这一刻戚哲有了一种“在孩子面前做坏事结果被孩子学去了”的窘迫感。
最终，这种窘迫在看着一根火柴在镜子前“搔首弄姿”的姿态下重新变成了无语。
可是这还不够。
火柴人对着镜子开口：“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偶像。”
镜子上慢慢出现一个“你”字。
火柴人这才满意点头，转头看向戚哲：“戚助理，可以准备保姆车了。”
戚助理？他身份都变了？
还要保姆车？我直接把你发射到月亮上去算了！
“……我让你看点童话学习真善美，你就学会了这个？”
戚哲觉得这个AI技能完全点歪了，怎么办，星耀不会要退货了吧！
火柴人答道：“你对我的质疑，就是对你开发的学习系统的质疑，那么戚教授，你还需要多努力啊。”
“……”
戚哲咽下一口老血。
他错了！他就不该和它说这么多！就该直接让人把它打包带走！
这么想着戚哲指着在一边憋笑快憋出内伤的博士生：“你！带他去三思直播间吧！”
“啊？”
博士生垮下了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三思直播间的人都在悄悄围观惊鸿实验室来的人在那儿安装设备。
因为太过于新奇，众人小声嘀咕着。
“听说这是简总花了三个亿打造的，肯定有些不一样吧？”
“是不是就和咱们之前那个AI差不多啊？不然还真能自主卖货？”
“我就想知道长什么样，毕竟是偶像。”
徐畅听着众人的悄悄话，轻咳一声当做提示，让所有人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自己则缓步上前。
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他刚一露头，就见屏幕界面上出现了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火柴人。
火柴人手里还拿着一张他的简历。
“根据我的资料评估，徐畅，你辜负了简总的信任。”
“？？”
徐畅心里一惊，这什么情况？述职大会吗？
不等他开口，火柴人继续道：“这样的业绩，显出你的平庸。”
“啊？”
徐畅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没有摸清状况，但是莫名就一阵心虚。
这难道不是什么AI，而是简总在用另一个方式在敲打他？
没错，这很简总！
这么想着，徐畅更慌了，赶紧出口解释：“我们三思最近的业绩其实是看涨的。”
“涨幅五个百分点，你们那个完全不智能的播放道具都比你们更努力。”
火柴人一副“钦差大臣”办案的样子，严肃又认真。
手里拿着的简历也变成了一把尚方宝剑，左右还各停着狗头铡和虎头铡。
只是配着那张没有五官的火柴头脸看起来略微有一丝滑稽。
“……”
看到这里，正在调试设备的博士生看不下去。
可不能让戚哲知道他用实验室设备看过包青天的事！
火柴人怎么连这种资料都采集！！
博士生慌忙转头苦笑着对徐畅做口型：它，就是个AI，不要怕。
不过还是星耀的精神股东就是了。博士生悄悄地在心里又补上一句。
“……”
徐畅把刚到嘴边的解释话语又咽回去，此刻他心情因为颇为复杂。
一边想着不愧是简总花了三亿造出的AI啊，还带忽悠人的。
一边又担心起来，AI都能看出他们业绩涨幅不好，简总是不是也知道了？
完了……他必须得发疯图强起来了！
这么想着徐畅开始在心里打起了开发新产品的念头。
就算釉系列卖再好，他们也不能一直只有这一条产品线啊。
徐畅觉得自己被一根火柴给敲打醒了。
而察觉到人类在自己面前说悄悄话的火柴人并不生气。
只是淡定地看向博士生：“就在刚才，我已经把你作废的实验数据发给了戚教授。”
“？？”
博士生心说：完了，自己摸鱼的事要被老板发现了！
他刚想求情，就见屏幕上出现一块小画板。
火柴人在画板上画下一个愤怒的秃头和一个缩成一团的小秃头。
只是小秃头的头上还象征性地保留了三根毛。
“……”
博士生无语凝噎，谢谢你啊，还让我没有老板秃。
就在这时，博士生听到了一声怒喝：“你小子又给我上班摸鱼！”
“？”
博士生一抖，下意识四下张望，什么情况？老板这么快就追过来要他狗命了？
只是下一刻他就发现了异常。
火柴人故意偏头，举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什么时候采集的老板的声纹数据？”
火柴人淡定地答：“并不需要那么麻烦，这是录音而已。”
“……”
博士生的眼睛也在抽搐，他要是没有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巨大的写着“笨蛋”两个字的箭头指着他，他会更好受一点。
这一刻，他终于懂了老板每天被怼的心情。
就在这时，设备调试完成，博士生如蒙大赦，赶紧把屏幕往前一放，自己一下跑到了一边去。
珍惜生命，远离毒舌！
三思直播间准时开启，经过这几个月的运营，凭着釉系列知名度的进一步打开，直播间的流量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这刚开播，在线人数就已经到了三百万。
【今天我一定要抢到天青色！】
【我已经放弃了，就是来看看富婆姐妹们的手速】
【那我就不一样，我是来见证今天有几个国际友人能战胜网络延迟登顶。】
评论区如同往常一样不断刷屏，各种插科打诨层出不绝。
可是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了异样。
【怎么今天还没有开始？】
【桌上居然还摆个电脑？今天卖电子产品？不是吧？我是来买包的。】
【新产品？三思不是搞服饰设计的吗？我走错直播间了？】
就在这时，三思直播间响起了一串上课铃声。
紧接着那个屏幕上出现了一块小黑板，黑板旁边站着一个火柴人。
小火柴的头上绑着一条红布条，正中写着个“简”字，手上还带着“风纪委员会”徽章。
一旁的博士生无地自容，完蛋了！他偷偷看霓虹热血高校题材剧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小火柴淡定开口：“今天我们的课题是奢侈品消费骗局。”
“？”
在一旁的徐畅瞪大了一双眼睛。
“什么情况？它在讲什么？”
三思直播间的其他人也慌了，在奢侈品售卖现场讲奢侈品消费骗局？
这是在这儿拆台啊！这真的不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吗？
被众人死死盯着博士生百口莫辩，他能说什么？他能说这一根火柴，五分之四都是反骨吗？
这不怪他们啊！这是你们星耀给的初始设定有问题啊！他们也不想的！
完了，他们实验室的经费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火柴人对场外的情况好似有所察觉，转了转头朝着外面地方向义正言辞说：“作为一个正能量的星耀偶像，我是不能乱引导消费的！”
“而这个初始设定，你们早就该考虑到。”
“如果没有，那我建议你们重新开始学习。”
【笑死，这个AI好正直！】
【……谢谢，有被劝到（并没有）】
【星耀就连AI也这么正直吗？x】
【他是真的想劝我不买啊……】
小火柴看到了这些弹幕，它身边的牌子上出现了一个皱眉的表情包。
然后它开始了极限输出。
“一个包并不能提升多少你们的时尚品味，因为你们可能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包治百病？那你感冒了会先啃一口包吗？”
“请先看看你的银行卡余额。”
“居安思危的思想，难道不是你们人类发明的吗？”
【……谢谢，有被伤害到！可是为什么听他说完我更想买了？】
【给我一个啃包的机会，谢谢你。】
【买不起还不让我看吗？？现在AI都这么残忍直接捅我心窝子？】
【被他说得我好像要失去世俗的欲望了，但是就是不想让他如意。】
【好气哟，只能买个包缓解一下这样子。】
【我姓叛名逆，现在去给我上链接！】
“徐哥……今天的链接好像已经售停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可是她核对了三次，发现是真的。
“这么快？”
徐畅也惊讶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人类这是被拿捏了吗？
难受这是AI的阴谋？故意激起消费者们叛逆的一面？
就你不让我买我偏要买？越得不到越想要？
想到这里徐畅释然了，不愧是简总要开发的AI，虽然嘴毒了一点，但是商业策略上和简总简直一脉相承！
真是他们星耀的好AI啊！
必须让他多来几次！
而此时博士生想的却是：太好了，实验经费保住了，回去不会被老板削了。
唯独火柴人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挫败这个情绪还是他刚才翻资料学习到的。
他蹲在屏幕角落，把自己缩进一个盒子里，在地上画着一个“简”字，而他的小牌子插在一边，上面写着：疑惑。
此时戚哲的电脑微信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你的偶像：戚教授，外面的人类太叛逆了，我现在发现，只是不爱换衣服和秃头的你，作为人类精英是很合格的。】
“？”
刚还在感叹今天没有AI气他的戚哲又重新皱起一张脸。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到底夸他还是损他呢？
怎么出去实习一趟的感慨就这个？
下一条微信来了。
【你的偶像：申请开启人类学资料学习权限。】
本来还在生气的戚哲看到这条愣了一下，心里还在权衡。
这个AI学习系统在小火柴的身上是不是开发得太好了？
真的要让他继续吗？
下一刻，又来一条。
【你的偶像：不开放也没有关系，请把简总的微信推送给我，我可以从我的偶像身上学到更多。】
【你的偶像：我合理怀疑，我对外界人类认知的偏差，来自于戚教授你的上梁不正，我需要纠正这个错误。】
“？”
好的，是他多虑了！这个毒舌就是单纯想损他罢了！
戚哲恶狠狠的打了一段：不可能，别想了，小小火柴，可笑可笑……
他笑着点击发送，哼，和他斗！
【对方不是您的好友。】
“……”
要不不要实验经费了吧？今晚就把这火柴咔嚓了吧！
戚哲这么想着。
而此有人把三思直播间的录屏发到了社交媒体上。
【大家快来看看星耀的新偶像，长见识啦（滑稽）】
【？？？星耀又是搞一种很新的东西？这是虚拟偶像？嗑点呢？挨骂吗？】
【我觉得挺可爱的啊，而且感觉好智能啊。】
【毒舌难道不可爱吗？我今天在三思直播间全程姨母笑，呜呜呜小火柴好可爱，星耀什么时候上线他！】
【我不行，我还是喜欢好看的，让我追一根火柴，有点太超过了！】
【我觉得这个肯定不会只是虚拟偶像那么简单吧，毕竟那可是星耀啊】
“诶蒂森，来自华夏那个项目，需要考虑吗？”
A国最大的特效公司“Seris”正在开例行会议，确定下半年的主要工作。
而这个是他们这次最后一个议题，一个华夏的科幻电影的特效制作项目。
“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接。”
诶蒂森果断拒绝。
“可是对方的开出的价位很高。”
听了这个反驳，诶蒂森笑了：“所以我们就要放弃第一特效公司的尊严吗？”
“先不说华夏出过好的科幻电影吗？”
“他们的电影工业还停留在幼儿园水准，和她们合作会很浪费时间。”
诶蒂森给出的理由很能服众，最终在这个项目上，大部分人投了否决票。
陈长青这几天很烦恼。
本来他现在拿着15亿的预算，还有获奖原著加持，应该很是春风得意才对。
可是等他剧组班子真的拉起来，烦恼才是接踵而至。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剧本改编上，他们就遇到了大问题。
科幻电影除了要逻辑自洽之外，更重要的是里面的硬科幻元素。
在原著里这样的元素的实现是很简单的，因为小说复现起来，只需要构筑一个想象空间。
可是到了他们剧本里，就不是这样了。
他必须在电影和现实里寻找一个锚点，这样才能使得观众看起来有代入感，觉得这个科技是真实能够发展达到的。
这就对编剧要求高了起来。
陈长青找了好几个物理和天文学家当做顾问，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够。
剧本的骨架还不够扎实丰富啊。
另一方面，就是电影的整个概念设计。
要知道他要拍摄的一切都是毫无参考的，他不是在平地起高楼，而是从打地基开一步步构建世界。
所以概念图很重要，他找了好几个国内外团队，出的图都达不到震感的效果。
就连老李看了也不满意。
整个《智脑》团队天天愁云惨淡，陈长青都觉得自己要被腌成苦瓜了。
眼看着团队建立半个月，但是进程依旧为0，陈长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他是不是吃不上科幻这碗饭啊？
正想着，负责联系国外最大特效公司Seris的员工走了过来。
“陈导，那边回消息了。”
听了这话，陈长青坐直身体。
特效这块要是搞定了的话，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能稍微松一点。
毕竟科幻电影最吃特效了。
“怎么说？”
“对方婉拒了。”
“……”
这个答案让陈长青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要知道他们的报价可是很高的。
陈长青沉着脸：“因为档期缘故吗？那我们可以等。”
他不愿意放弃。
特效可是科幻电影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必须选最好的团队来打造。
“……应该不是这个理由。”
这个工作人员其实能从Seris那边拒绝的话术里听出一点端倪。
“那是因为什么？”
陈长青需要一个理由，再去解决它。
工作人员硬着头皮道：“对方认为，我们的的电影制作水准和他们的特效水平不匹配。”
“xxx。”
陈长青激情国粹。
“所以……我给你再加点预算？”
简知看着面前的陈长青格外高兴，对于他刚才说的一切，简知都简单粗暴地总结为：孩子没钱啦，来要零花啦。
很好！科幻电影果然是吞金兽！
她正好可以把法务部那边要赚的三千万给“贷款”出去！
“……”
陈长青听着简知简单粗暴的撒钱行为，心里那点怒气和委屈神奇的平息了。
你们外面人觉得我们不行有什么？简总觉得我能行！
不然怎么会想也不想就继续砸钱？
这么想着，陈长青好受了起来，又想起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于是赶紧说：“简总，现在的预算是完全足够的，我来也不是为了钱。”
居然不是来要钱的？这可太让她失望了。
简知刚想说“真不要到点吗？”就听陈长青继续说道：“我是来申请咱们项目延期的。”
“啊？你不拍了？”
这可不行！
简知马上正襟危坐，他不拍了她上哪里亏这笔大钱去？
“不是的，简总，我的意思是，我可能需要更多时间去准备前期工作。”
陈长青解释道：“我想明白了，确实如Seris那边所说的一样，我们华夏电影像个手工作坊。”
“我们太乱了，各种分工都不明确，各种技术也不完善，人才培养上也很欠缺……”
简知听得一脸懵：“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
陈长青有些踟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忽悠别人他可能可以，但是在简总面前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所以他只能说实话。
“我想以《智脑》做一个尝试，试试工业化流程。”
“不过这样需要花的时间和金钱成本可能会很高。”
简知听明白了。
这是要花时间花钱做个吃力不讨好的大事啊！
想明白这一点，简知神色一下就明亮了起来：“不用尝试了。”
“……”
陈长青叹口气，果然还是他太想当然了，这种事哪个资方会答应啊。
他正准备说点别的，就听简知说：“咱们直接建一个完整的。”
能花钱的事怎么能磨磨蹭蹭畏首畏尾？那必须得一步到位啊！
这样才能亏得爽快啊！
陈长青满脸惊讶地看着简知，一时之间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建立一个属于我们华夏的完整的电影工业体系……
简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的雄心壮志，简总居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决策一样。
果然，简总和其他的投资人不一样，她永远是站在发展的眼光上看问题，她要的不仅是自己投资的成功，而是整个行业的跃迁。
陈长青想到简总涉足的每一个体系，好像都是如此，她在树立一种新的正确的观念，在引导着行业的进步。
陈长青突然有些哽咽，他忽悠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被别人画的“大饼”给感动了。
但是他知道，简总说出的肯定不是“大饼”。
见陈长青许久没有回话，简知疑惑开口：“不行吗？”
你必须行啊！你得支棱起来啊！
亏钱的事情怎么能说不行呢！
陈长青深吸一口：“我行！”
简知满脸欣慰，很好，她要亏个大的了！
刚从简知办公室出来还胸怀大志，只觉世界都在他脚下，准备大干一场的陈长青，突然怂了。
他看着会议室里，星耀的几个高层管理，突然感受到了“威亚”。
魏薇，姜尚，吴勇三人严肃地看着陈长青。
魏薇依旧是首先发言：“陈导你好。”
“《智脑》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知悉了，现在面临的困境主要有三点。”
“第一，剧本的修改和确立。”
“第二，概念稿的确立。”
“第三，特效团队。”
“至于您说的工业化管理，我想也是要围绕这三点进行的。”
听着魏薇分析得简单明了，陈长青在心里悄悄点了个赞，不愧是简总身边的第一秘书，就是厉害。
陈长青答：“对，我想组建自己的团队，从剧本组，设计组，到特效团队，都要明确分工。”
“不过这个想法很简单，要行动起来难度很大。”
毕竟哪里来那么多人才“嗖”地一下全出现啊。
他一说完，姜尚马上开口：“特效团队的话，我这里其实有几个人可以推荐。”
“不过，论名气她们就能不太大，但是这是简总最开始介绍给我的！”
一抬出“简总”两个字，在场人都觉得姜尚这个推荐的含金量陡然变高了！
姜尚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变化，继续说：“她们几个还是学生，但是个放慢能力都很突出，是我在做《洗涤心灵的生活》的时候的团队。”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开了一个备注为“大佬”的人的朋友圈。
“你们看看，这都是她们平时自己做的。”
陈长青拿过手机，表情从开始的略带一丝怀疑到后面的震惊。
“这团队在哪里？马上介绍给我们剧组！”
星耀真是藏龙卧虎啊，这种水准的特效团队随手就来？
陈长青敬佩极了。
姜尚看着陈长青反应，突然就得意起来，瞧瞧，简总推的人，就是放哪里都牛！
“行！我一会儿就给你联系。”
等姜尚这股得意还没有过去，魏薇接过了话头：“至于剧本的顾问，我看过原著，也许你们需要一个研究智能AI的团队，正好简总和惊鸿实验室有合作，我可以代为联系。”
“？”
陈长青上一阵敬佩还没有过去，又被魏薇这话给震惊了一次。
简总怎么什么领域都在涉足？惊鸿实验室是他之前去拜访过，结果被婉拒的那个吗？
那可是国内最顶尖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啊！
这一刻简知在陈长青心中宛如一个巨人。
然而让他震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看着最和气的吴勇也开口了。
“概念稿的设计可以交给简总的无用艺术中心那边，那里有很多先锋艺术家。”
吴勇淡定地报了几个艺术家的名字。
“简总还搞艺术……”
陈长青喃喃地念了一句，对于听到的那几个艺术圈耳熟能详的名字，他只觉难以置信。
转念一想，对啊，他就是在那个艺术沙龙遇到的简总啊。
只是他没想到简总居然还有先锋艺术中心。
简总身上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星耀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的？
这一刻，陈长青悟了。
难怪简总在听说他面临这些困境还想建立电影工业体系的时候，那么淡定。
原来这些困惑在简总看来，不过弹指一挥就能解决。
星耀简总，真是恐怖如斯。
对于星耀背刺们又无声无息帮她解决了一个“难题”的事情，简知毫无察觉。
简知正在看着音乐部递过来的三份具体企划书愁得皱起一张脸。
五三的就算了，那应该是个亏钱项目，她不需要过多担心。
齐照宣和洛伊春的专辑……她根本拦不住，那也是没办法。
按照这个势头，音乐部还是亏不了钱啊！
她必须想个办法提高亏损！
想到这里，简知起身往音乐部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简知走到音乐部的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猫在门口偷听。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万恶”的背刺部门每天都在筹谋什么阴谋诡计！
就在她偷听得格外认真的时候，她身后突然响起两道清脆的少年音：“简总！你怎么来了！”
“？”
简知回头就看到齐凡和陈至礼，两个人手里还拿着几张乐谱，看上去墨迹都没有完全干透。
简知立马对他们做了一个“禁声”动作。
两个人马上识趣闭嘴，相视一眼，点头：简总肯定是在“微服私访”。
简知看着两个乖巧听话的小崽子，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了。
这不就是因为参加个节目就被称为“星耀双璧”的两个作曲小鬼吗？
他们之前被高价邀歌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
太痛了！又是两个成长中的背刺苗子！
简知目光沉痛，压着声音小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对面两个人也跟着压低声音，还配合地缩起身子，一副鬼鬼祟祟样子。
“简总，我们刚写了新曲子想给周姐看。”
“……”
简知目光落到那几张曲谱上，心更痛了。
这就是为了会背刺她的东西吗？
简知还想说什么，就见陈至礼耷拉着脑袋：“可惜我们两个都不擅长填词，之前还有伊春哥帮忙，可是现在他也在忙新专辑……”
见对面小狗一样反思自己，简知稍微心软了一点。
唉，其实这两个小孩每次也没有把她背刺得太狠……
算了吧。
简知正准备出口安慰，突然灵光一闪。
不会填词只会谱曲，这不就是正好的事情吗？！
简知搓了搓手兴奋起来，盯着面前两个人，目光灼灼：“你们想出一张完全属于你们自己的专辑吗？”
“……”
明明简总说的好像是好事，可是陈至礼和齐凡却莫名一抖。
怎么好像有种被大灰狼盯上的错觉呢？
周曦月看着被简总领进来的两人，从他们垂着脑袋的状态看还以为是闯了什么大祸。
“简总，他们……还小……”
周曦月找了好多借口，最终出口的却是最蹩脚的那个，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个理由怎么可能忽悠得了简总。
果然，简知说：“不小了。”
都能帮她亏钱了！已经打败了星耀大部分人了！
简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很容易察觉。
周曦月马上接收到了信号，难道简总不是在生气？
周曦月试探地说：“简总，您今天带他们两个过来是为了？”
简知也不卖关子，马上说：“我要给他们两个出一张专辑。”
“嗯？”
周曦月疑惑起来，给两个作曲人出专辑？
“简总，这次五三女团的歌确实大部分都是他们两个操刀的。”
周曦月稍微揣摩了一下，觉得简总说的应该是这个。
谁知道，简知却摇了摇头：“不是帮别人创作的，而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专辑。”
“……”
周曦月懂了，但是又不想懂。
“简总，他们两个五音不全。”
别看两个人在作曲上天赋极佳，一个甚至是绝对音感，可是两个人唱起歌来那可谓是鬼哭狼嚎。
一开始周曦月还抱有幻想，觉得要是他们能唱歌，稍微包装一下，公司又多了两个创作型歌手了，结果……
那杀猪一般的歌声将她的幻想彻底碾碎。
这两人还是好好作曲吧！
简知点头：“没事，也不需要他们唱歌。”
那出什么专辑？周曦月越来越不解，不唱歌难道出一张纯音乐？
“……”
这个想法一冒头，周曦月就愣住了，难道简总的意思真的是……
“做一张纯音乐专辑。”
简知一锤定音。
这话一出，音乐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纯音乐专辑……这哪是一般的流行音乐团队敢涉足的领域啊！
要知道这种专辑要么是世界名曲，要么就是当代顶级音乐人的作品。
让两个初出茅庐的作曲人出纯音乐专辑，简总这是想亏钱了？
周曦月开口阻止：“简总，这种专辑……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太早了。”
不仅是现在，就算将来也不太可能。
纯音乐的受众小，要求也更高，他们的耳朵早就被那些不朽的名曲惯坏了，不是谁都能去撼动的。
简知笑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啊！这还不亏钱？绝不可能。
“不，不早，刚好是一个锻炼他们的机会。”
“我们一直让他们在流行音乐里打转，没准才是耽误了他们呢。”
“我们应该给他们创作更多属于他们自己音乐的机会，更多元，更放肆。”
“这张专辑不要拘束他们，他们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让他们自己去表达自己。”
命题作文好写，这种无命题就难了，这还不亏钱？
必不可能！
简知话音刚落，她身后的陈至礼已经抽泣起来。
简知转头，一下就慌了：难受她给的难度太高？小孩受不了了？
完蛋，她好像一个大坏蛋啊！
简知马上找补：“不要有压力，就……想写什么都行……”
不想也就算了！她再想别的办法亏钱就是了！
齐凡也红着眼睛看向她，简知更心虚了。
“简总，谢谢你。”
“不想做也没事！”
简知和齐凡同时开口。
“啊？”
怎么被她弄哭了还谢谢她啊！
简知更愧疚了。
一旁的周曦月叹了口气：“简总，他们不是不想做，是很感谢你给他们这个机会。”
没有作曲人不想有一个可以完全不受拘束自由展现自己和自己才华的机会的。
更何况简总还给了他们那么优厚的条件。
周曦月更加感慨起来。
简总对于他们这些音乐人的理解，永远不是浮于表面的。
她懂他们的追求，并且也乐于去成全，甚至还会在他们踟蹰不前的时候推他们一把。
“简总，我懂了。”
“这张纯音乐，我们做。”
这何尝又不是简总在帮他们音乐部这群音乐制作人呢？
一张纯音乐专辑，这样的挑战，他们可是从未接触过的。
这对他们是更高的要求，也是一种激励。
“……”
这下换简知懵了，她又心虚又紧张：“……那你决定了就行。”
说完她又找补一句：“别担心会失败啊，没事的，失败了就怪我！”
“毕竟是我做的决策嘛。”
简知照例先把锅背上。
周曦月更感动了，简知这明明是给他们一个锻炼机会，却还考虑他们的心理压力。
他们必须更努力，一定不能让这张纯音乐失败！
哭得双眼通红的陈至礼上前，对着简知就是一鞠躬：“简总你放心，我和齐凡肯定好好闭关，肯定写出好音乐！”
“……”
倒也不用那么勉强！做得不好也没有关系！
我真的不需要你们做得太好啊！
简知内心咆哮着，嘴角却是一抽，苦涩说道：“正常……正常发挥就行。”
她也说不出你们搞失败就好这种话，给两个小孩的梦想泼冷水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她只能自咽苦果。
不过……纯音乐这么难，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的吧？
她还是有机会会亏钱的吧？应该吧……
一时间简知有些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