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浓稠的压迫信息素让林知安难受地攥紧手指,空调气温调得很低,但他还是感觉很热,大颗大颗的汗水从烧到发红的皮肤中渗出。

  季时谨把林知安从车上拖进卫生间,冷漠地扔进放满凉水的浴缸。

  冰凉的水让林知安被烧到模糊的意识猛地清醒,他呛了一大口水,双手扒拉住浴缸边缘大声咳嗽。

  “5000万到手了?还没时间去拿吧?知道为了你的这5000万,公司损失了多少吗?”季时谨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自己。

  “没有,咳咳……我没有泄露资料,你相信我,有人陷害我,咳咳咳……”林知安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

  “林知安你个下贱货赔钱货!你他妈就是个垃圾!”季时谨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底的情绪阴鸷的吓人,大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摁入水中,平静地看着他在濒死般的窒息中挣扎。

  林知安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最后只能任由冰冷的水灌入鼻腔。他被从水中捞出,衣领被扯开,后颈下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季时谨毫无怜惜地用刀尖在那个“季”字上划出一道道口子,直到密集的刀口彻底掩盖住那个字才停手,将他扔回浴缸绑到水管上。

  背部的伤口浸泡在水中,刺骨的痛意让林知安强行维持清醒,他全身发软没什么力气挣扎,瞳孔逐渐失去焦虑,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卫生间开始变得昏暗,他的身体在黑暗与寒冷中控制不住地颤抖,连牙齿都在轻微打颤。

  卫生间的灯光突然亮起,他不适地蹙了下眉,接着嗅到一丝海盐味的安抚信息素。

  季时谨解开捆住他双手的皮带,把他从水中捞出快步抱上车。

  林知安微微睁开眼睛,发现那张一向沉着冷静的脸上竟出现些许慌乱。

  大量的安抚信息素钻入腺体缓解了一部分头疼,但林知安却感觉这股信息素味很刺鼻,恶心感从胃部一阵阵翻涌上来。

  季时谨把全身是水的他抱在怀中,催促司机把车开快点,沉默许久才说:“抱歉。”

  这是林知安第一次从季狗口中听到“抱歉”两个字,他还以为这种高高在上的渣男从不会道歉。

  他虚弱地攥住他的手,用发哑的嗓音很轻地说:“不怪你,时谨。”

  季时谨很轻地碰了下他额头的伤口:“睡一觉吧,很快就到医院了。”

  “睡醒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林知安的声音有些哽咽,用一种恐慌而悲伤的眼神凝视他。

  “会。”季时谨拍了拍他的手,“睡吧。”

  “可我很难受,睡不着。”林知安刚被从水中捞出时身体还是冰的,现在体温却很烫,热意从皮肤里透出来,将被水浸泡得惨白的皮肤染上病态的潮红。

  “再忍一会,很快就快去了,乖。”季时谨的声音很温柔。

  “我乖你就不会不要我吗?”林知安近乎天真地问,手指无措地勾住他的衣摆。

  季时谨出神地看着他的眼睛,俯下身将唇贴近那泛红的眼尾。

  林知安闭上眼睛,等待许久都没等到那温热的触感落到皮肤上,睁开眼睛伤心地注视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溢出一层精致的水光。

  季时谨终究还是无法亲下去,只能用力扣住他的手指。

  林知安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甜甜地笑了起来,用发哑的嗓音很轻地说:“时谨,我好爱你啊。”

  后颈下侧的伤口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被浸泡出一种狰狞的惨白色,伤口被刀尖划到模糊,皮肉一层层地往外翻。

  医生为他在伤口处涂上药贴好纱布,趁着贴纱布的时间悄悄在他耳边问了句需不需要报警。

  林知安没回答,医生深深看了眼季时谨后离开。

  “很疼吗?”季时谨隔着层纱布轻碰他的伤口。

  “不疼。”林知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

  “给你买了套衣服,换上吧,湿衣服穿着难受。”季时谨动作温柔地帮他脱掉上衣,套上干净的衣服。

  “裤子我自己来。”林知安低垂着眼帘说,“你转过去。”

  季时谨以为他是害羞,转过身背对他。

  林知安用被子盖住下身,冷静地将裤子里的监听器攥进手心,监听器被密封袋装着并没有进水,他快速换上干净的内裤和裤子,把监听器塞进内裤里,不会有人去扒他内裤,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换好了。”林知安把湿衣服放到旁边的板凳上,问,“查到是谁了?”

  季时谨“嗯”了声,垂下眼帘说:“先休息。”

  林知安隐约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攥住他的手指懂事地说:“时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永远相信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不想告诉我就不说。”

  “会告诉你,等你退烧后。”季时谨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宠溺。

  “好。”林知安抿抿唇,“我好饿。”

  “让司机去给你买粥了,先吃点清淡的,等出院了带你去小吃街,你喜欢吃爱培蛋糕店的甜甜圈,我明天买下那家店,让店员每天给你做很多甜甜圈。”

  “你真好。”林知安开心地抱住他的胳膊。

  他向季时谨要回手机,等季狗一离开就对着伤口拍照,把照片上传到小号后删除掉,清空最近删除记录,并把手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防止再次收到什么奇怪的短信。

  第二天中午,林知安退了烧,季时谨抽空从公司过来,手中拎了一大包甜甜圈。

  见到爱吃的甜甜圈,林知安眼睛一亮,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给你买了芝士奶茶,热的。”季时谨扎开奶茶封口。

  “好吃。”林知安一口甜甜圈一口奶茶,在美食的治愈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当然这美食如果不是季狗买的就更好了。

  “我撤案了。”季时谨说。

  “啊?撤案?为什么?”林知安不解。

  季时谨稍稍垂下眼睑:“公司你不用再去了,平常可以多和几个朋友出去玩玩,有什么想买的跟我说,我给你钱。”

  林知安直直地看着着,问:“是谁?”

  “是谁不重要,如果有人提起这件事,你什么都不用说。”季时谨用纸巾擦掉掉到他手指上的巧克力渣。

  什么都不用说?哦,那就是默认的意思。

  季狗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狗,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底线。查出真相又怎样?季狗还不是选择保护施害者?

  林知安用力咬住舌尖,用痛疼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这是他接触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虽然挺辛苦的,但因为是第一份,所以始终保持着不错的热情,甚至有过想认真做下去的念头。他也清楚自己某天会离开这里,但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这把他这段时间投入的所有精力与热情都变成了一场荒唐的笑话。

  那些同事会怎么议论他?会将他入职以来的所有努力都当做是一种窃取资料的手段,会认为是他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迫使季时谨撤案,季时谨“原谅”了他,他们甚至还会感慨季时谨的宽容与大度。

  真相被掩埋,日后将没有企业愿意收他,他的事业在最开始就被毁了个彻底。

  他此刻才明白季时谨那句“抱歉”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为不信任他而道歉,而是在为要将这份罪名强加到他身上道歉。

  愤怒占据了他的大脑,他闭上发红的双眼,用气到颤抖的声音问:“你想过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影响吗?”

  “我会给你钱。”季时谨的声音很平静。

  “好。”林知安缓了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

  “乖。”季时谨赏赐般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会补偿你,等忙过这段时间带你去玩,游乐场怎么样?”

  “我喜欢游乐场。”林知安把小半个甜甜圈一口塞进嘴里,漂亮的桃花眸中盛满笑意。

  季时谨也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他鼓囊囊的腮帮子:“真乖。”

  乖到只要给予一点好,就能忘记前面受过的所有委屈,满心欢喜地答应任何要求。

  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儿喜欢这个小替身了。

  “嘿嘿~”林知安弯起眼睛傻乎乎地笑着,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随后想到什么,恐慌地蹙起眉头。

  “怎么了?”季时谨问。

  “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别人?他为什么要害我?还会有下次吗?我好害怕,真的很怕。”林知安声音哽咽,随手撩了下额前的发,微微上扬脖颈,将额头和脖颈处的伤露出来,用乞求无助的目光直视他。

  “时谨,我好害怕,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我被陷害了很多次,你每次都不相信我,每次把我关进那个仓库不愿意见我。我真的好害怕见不到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我不会说出去,我会远离他,只要远离他我就不会被欺负第二次,就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了。”

  他用没打过吊水的右手环住季时谨的脖颈,柔软的指尖很轻地触碰他的后颈:“时谨,怎么办?我很爱你怎么办?”

  季时谨目光依次掠过他额前的疤痕、脖颈的指印、手腕的勒痕、吊水吊到发青发肿的左手背、还有在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渗了点血的纱布。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赶你离开。”他忍住腺体被触碰的恶心感,说,“窃取资料的人还没查到,这次的事是个巧合。贝氏集团千金贝筱芸喜欢我,而你是第一个被我标记的Omega,她买通方阔,想利用那条信息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只是没想到季氏的资料真的会泄露。”

  “季氏和贝氏目前是合作关系,贝筱芸的面子我会给,所以这件事就到这,你暂时委屈一下。”季时谨从袋子里拿出第二个甜甜圈递给他。

  “我不委屈。”林知安捧着甜甜圈傻乎乎地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狗啊,狗啊,季时谨你真他妈的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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