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侧头看了沈鸿一眼,看他笑意浅淡温柔,眼眸侧过来正瞧着自己,一双眼睛温柔深邃,叫人一眼看不到底,却又爱意盈盈,一下就能叫人溺进去。

“你平日一直都在我身边啊,我想你做什么。”林飘装傻,才不管他要说什么。

沈鸿笑了笑:“倒也是。”

握着林飘的手收拢,指节捏住林飘的指节,带着林飘的手,笔尖轻轻悬在宣纸的正上方:“飘儿方才说不想练字,想画素女经?”

林飘:“……”

林飘往后缩了缩,想把手带回来,却被沈鸿稳稳的握住,丝毫动弹不得。

沈鸿的手心贴着林飘手背,向下用力微微一压,笔尖触在纸上,落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沈鸿带着他的手向旁一动,笔尖下滑出一条纤细的线条。

“画有形神意,墨有浓淡焦。”

“素女经线条纤细修长,须得形神兼备,好叫后来人观瞻学习。”

林飘的手指抓着笔杆,一支笔在他手下毫无生机,完全是被沈鸿带着走,笔尖线条起伏不定,是他指尖时不时的颤抖。

林飘看着纸上逐渐成型的两个人,沈鸿画人很讲究美感,即使只是寥寥几笔,也能看出他笔下的人身形修长,骨肉停匀。

画男子时沈鸿只是寥寥几笔,但画那画中哥儿的时候,却颇认真的描绘着他的线条,微微下塌的腰身,微弓的肩背,即使没有画上五官,也看得出画中人的清艳,周身纤合度,处处合宜。

林飘别开眼:“你……”

你脸皮多少是有些厚了。

“虽说画龙点睛,但此物却不能轻易描摹面孔。”

沈鸿见林飘别开头,颈侧和耳廓都有些泛起一层淡红了,轻笑一声:“飘儿,不知船上是否有颜料,若有一些朱红颜料,点上淡红淡粉,这图便算成了。”

好家伙,你小子还打算上颜色。

林飘自己都有些惊了,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别太过分。”

沈鸿握紧林飘的手:“飘儿,其实还有一处没画。”

画中两人虽然亲密无间,但关键处却还没描画。

林飘扫了一眼,只觉得尾椎一紧,缩着手想要逃开:“我不画了,我要休息。”

“飘儿,只剩这么寥寥一笔便要放弃吗?方才说要画素女经原来是假话。”

林飘:“……”

林飘干脆闭上了眼睛,行吧,你小子脸皮厚,让你画吧。

林飘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带动着,在纸上轻轻描画了一下,沈鸿便牵着他的手到一旁放下了毛笔。

“飘儿,好了。”

林飘睁开眼,只看了一眼,感觉头皮发麻,起身走到一旁去吹风,秋末的寒风扑在脸上都不感觉冷了,正好退退热气。

林飘抬手在连旁扇了扇。

沈鸿坐在桌后,抬眼看过来,唇角含笑:“画得不好,叫飘儿生气了?”

林飘回头扫他一眼:“你现在是真的有点没羞没臊了。”

“我们是夫妻,敦伦之事是天经地义,此乃闺中之乐,有何羞臊的。”

林飘:“……”

林飘比脸皮比不过他,论说话也不行,真弯弯绕绕起来,沈鸿还十分擅长。

林飘不和他继续扯:“反正在船上不行,大家都在这里,让他们听见了什么动静,或是明日看出什么,你我的脸往哪里放。”

“飘儿不愿便不愿,只是不用离开这里,我抱着飘儿也心安。”

林飘听他这样说,稍微心软了一下,又走了回去,在他身旁坐下,却被拥进了怀里。

林飘到底还是有些被他撩拨到了,两人在椅子上相拥,衣衫散乱微皱。

……

沈鸿将两人弄脏的地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虽然是素的,但林飘还是有些发软,蜷在椅子里休息了一会。

沈鸿收拾了桌面,将他抱去了床上:“躺着歇一会。”

林飘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又伸出手,想要叫沈鸿再给自己擦擦手,但又觉得身上也有些不清爽。

“去叫水来吧,我简单冲洗一下,总感觉身上黏黏的,里裤贴在大腿上不舒服。”

沈鸿见他如此说,点了点头,出去帮林飘叫了洗澡水来,两人都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日头还早,两人便在床上歇下,林飘小睡了一个下午觉,等着下午饭开场好出去,沈鸿则是躺在旁边自己取了一本书来看,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揽着旁边的林飘,心情很轻松。

他们走水路,后面要经过的地方便比较少,只偶尔停靠补给的几个地方,需要下船应付一番,但也基本能在当天解决,然后上船继续出发。

最终船到了州府,其实本来是可以直接到县府那边去的,如今停在州府是因为玉娘的父母在这里。

玉娘的父母在县府待满了任期,再加上在任期间做出来的一些功绩,在位期间出了沈鸿二柱这样的人才,都是他身上闪亮的光环,玉娘的父亲很快成功晋升知州。

和之前的身份比起来是大飞跃,但这个知州和同等的知州比起来就不是一回事了,就好像发达城市的市长和普通城市的市长一样,含金量是大不相同,如今玉娘的爹就是欠发达地区的市长,在知州食物链的底层。

他们返乡,自然没有把玉娘一个人无亲无故的留在上京的道理,她也有许久没归家了,便规划好了路线,也带着她回来,他们便可以在这里停留个一日两日的。

林飘下午和沈鸿出房间,大家一起吃了东西,回到房间睡到半夜,正好是到了玉娘爹所在的州府,林飘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沈鸿在温柔的叫自己。

“飘儿,飘儿,到了。”

林飘眼睛睁开了一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飘儿,到裕州了,起身吧。”

林飘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什么时辰啊?”

“到的时辰不好,是丑时,下了船再继续睡吧。”

林飘打着哈欠慢慢爬起身,他们虽然这个点到,但是玉娘爹娘大概率是会来迎接他们的,下船应该要见一面。

船外,火把通明,更夫和过路的船夫看着这一幕都十分惊奇:“这是谁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知州大人身边的人?平日他们可牛了,如今居然半夜出来迎人?是什么神仙,这么大的面子?”

也有几个半夜起身注意到这边动静,看这边火光明亮以为出了什么事,特意赶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应该是大官吧,都不许人靠近的,又是衙役围着,又是当官的等着,这得是个多大的官啊。”

两排人衙役在外面等着,手持火把将黑暗的渡口照得明亮,一艘大船正停靠在岸边,除了来往的商船,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还装扮得这么漂亮,没一会船停稳了,上面开始出现人影,在秋夜的薄雾里,提着灯笼款款走下。

来看热闹的人抱着膀子在下面看着,一时有些目瞪口呆,感觉像是深夜见着了海市蜃楼,上面走下了仙女来一般,一个个梳着发髻,鬓边压着栩栩如生的花簪,戴着温润的玉佩,环佩叮当,锦绣衣裙。

另一面,下面等候的人中也一种骚动,几个站在前面的人将位置让开,竟是知州亲自来了,穿着整齐的衣冠,打扮得颇有些隆重在下面迎着。

夏荷点了灯,给船上的丫鬟和侍卫都分了分:“先提着走下去,将路照亮一些,免得看不清磕绊着。”

他们分作两列,和下面的人交接上,灯笼的光和火光两路途一路照亮,二婶子秋叔他们也收拾好了,从上面走下来,尤其是二婶子牵着玉娘,走得格外的急,见着了玉娘的爹在下面等着,匆匆走下船,玉娘快步走到父亲面前,许久没见如今乍一见面,还没说话就眼泪蓄满了眼眶。

秋叔和大壮花如穗,小月和娟儿,他们也紧跟着在下面走下了甲板,很快上了岸边。

围观的人一个个的看着,在一旁暗暗的点评:“你瞧那两个小姑娘,神仙妃子一般,倒是打扮得很好,一看就是大家小姐。”

“哪里是小姑娘,看着都要二十了。”

“但那身形一看就是未嫁的,窈窕又纤细,如何算不得姑娘,又出身富贵,模样又好。”

“倒是旁边那个哥儿,看着年纪大了,大约是伺候的嬷嬷,这家人当真是富贵,一个嬷嬷都如此穿红戴绿,他头上那个是翠玉吧?绿莹莹的,夜里都看得出来一点颜色。”

“是翠玉,这到底什么来头,这样一大家子人,个个都如此的富贵逼人。”

林飘起得磨蹭,走在最后面,沈鸿陪在他身旁,大手隔着衣衫抓住他小臂,扶着他在夜风薄雾中下了船,听见下面有些喧哗,便看过去一眼,见是有几个百姓夜里没睡恰好在这边看热闹,正发出了哗然声,便没有在意。

船下几人,别说百姓,来迎接的衙役一时也有些看得傻眼。

林飘只简单梳了一个发髻,用两支白玉簪子固定好,在薄雾中走下来,因他身形纤细修长,又被身旁高大英俊的男子抓着手臂,仿佛生怕他摔着一般,如珠似宝的捧在手中。

林飘本就美丽,素面朝天也有十分颜色,稍微穿上华服,戴上一些饰品更加惊艳,沈鸿站在身旁更衬出他的纤弱修长,如同天神一般,与他恩爱两不疑的妻。

因沈鸿在旁边,虽然他神色温和带笑,但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十分强烈,他目光微垂看着下方,人们目光流连在林飘身上一瞬,便又快速挪开,仿佛在害怕被这个男人察觉到自己的目光。

两人走下船只,到了岸上,林飘踩到实地终于安心了一些,。

前面知州正在和玉娘叙旧,同二婶子说话,见他俩下来了,便整理好衣冠,同他们先结束话语,快步走上前来,对沈鸿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裕州知州见过户部尚书!”

沈鸿没让他拜下去,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大人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知州却坚持要拜,沈鸿坚持不让他拜,如此来回推拉了三次,最终知州才表示不好拂逆沈鸿的意思,暂且失礼了。

沈鸿则表示不用如此多礼,知州大人是旧人,如过往一般相处就好。

两人相谈甚欢,知州大人又问候了一下林飘:“夫人当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初的模样,上京的风水养人,夫人看着还更胜往昔了。”

林飘笑着谢了他的夸赞,又还了他一通夸赞,什么龙马精神,看着一点都不显老,和当年一模一样之类的。

知州迎着他们往前走:“夜深了,府中已经备好了上房,快去歇歇脚,夜里先睡下,明日再叙。”

一群人跟着知州的步伐往前走去,没走几步便是知州为他们准备好的马车,他们上了马车,一路到知州府门口。

知州特意开了大门迎接他们,让他们从正门入。

到了府内,夫人也没睡,出来先见了一面,也不多言,只是问候之后便让他们先休息,不打扰他们休息。

知州给他们特意准备了一个院子,里面都是宽敞的房间,夏荷先去张罗了一番,让原本备好的丫鬟在外面候着,别进入内院,让侍从在外面把守着,别让别人冒冒失失的进来,然后再分布房间,大家收拾好东西,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便先入睡。

府上派来的丫鬟谨小慎微,知州夫人提前几番叮嘱过她们,告诉她们要小心伺候,这是上京来的贵人,是半点都得罪不起的,得贵人一点欣赏便能飞黄腾达,若是惹得贵人不快,后果十分严重。

她们候在外面轮班,等着里面传东西,要水还是要帕子,她们都是准备得好好的,见跟着来伺候的丫鬟一个个容貌气度都十分不凡,年纪最小的一个小丫鬟,耳朵上都是戴着一对白玉珠耳环的,指圆润的玉珠缀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子,瞧着十分的精巧可爱,个个身上都佩着香包,瞧着让人咋舌,暗暗羡慕,更别提方才出来时看见了一眼的尚书大人和大夫人,见着尚书大人的时候,几乎叫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本以为是个威风的老人家,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当真是谪仙一般。”

“高大英俊,瞧着十分的有男子气概,又很温柔。”

她们说着都有些魂不守舍,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俊美的男子,还身居高位,态度温和,每一个动作都叫人看一眼便要失魂落魄。

他们在这边分好房间,林飘和沈鸿的房间依然在最隐秘的最内侧,娟儿和小月他们的房间拱卫在两旁,隔壁的院子则让秋叔和大壮花如穗还有二狗用来休息。

伺候隔壁院子的丫鬟侯在外面,便难免有些抱怨了。

“尚书大人讲究多,不许人进院子,人家是尚书大人,说什么都对,他们不过是跟着尚书大人的人,另外住在一旁的院子里,哪里来的这么大架子,连院子都不给进去。”守在外面的丫鬟小声嘀咕。

身旁的人打断她:“能跟在尚书大人身边的人难道是普通人?快别说了就算是大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也没有我们来说的道理,上头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就行了。”

方才抱怨的丫鬟也不是真的想抱怨什么,只是她想去尚书那边伺候,哪怕在院子外面守着,她也想去那边。

一个比她们年长一些的丫鬟扫了她们一眼:“你们只瞧见了尚书大人,只听见了尚书大人,这里面有个叫李灵岳的,也是上京的大官,快紧紧皮吧,有半点差错你们可小心些。”

几人顿时不敢再说。

他们在这边下榻休息,玉娘自然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出嫁已久,但不管她爹娘在哪里做官,都会给她留一间屋子。

此刻她爹娘将她送到了她这边的屋子来,虽然说了要早些休息睡下,明日再聊,但亲人见面哪有不聊一聊的道理,见着了人这一时半会根本激动得睡不着。

“玉娘,你在上京可好?我知道他们待你自然是好的,只是上京复杂,可有在上京受什么委屈。”

“爹娘,我在上京一切都好,大家都对我十分的好,怎么还会有委屈受,你们也看见了,如今沈鸿是户部尚书,灵岳也当官了,大壮在上京做生意,你们不要觉得大壮只是做生意,他娶的那个妻是花家的女儿,是经商世家,有头有脸的商贾,如今也是有大面子在外面的人,他们都是护短的人,我和虎臣哥有婚约,在上京待着他们都是护佑我的,婶子和小嫂子也就在身边,娟儿小月也常常陪着我,我们经常在出去玩乐,日子过得十分的好。”

“那我们就放心了,别说这么一些人了,只一个沈鸿也够让你在上京过得好,何况你是和忠武将军有婚约的。”

玉娘点点头,欢快的笑道:“是,如今他们在上京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小嫂子身上都是有诰命的,在上京根本没有人敢惹我们,便是惹了,也得上赶着灰溜溜来道歉的。”

玉娘想到自己去绣坊被人挤兑了几句,后面那些人上门来求着她原谅,婶子让她别理那些人,但想到她们后面赶着来上门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知州和夫人一听这话更加诧异:“林飘得诰命了?看来陛下是真的很看重沈鸿,如今是飞龙在天,半点能不能怠慢了,玉娘,他们可有什么要紧的习惯或者忌讳?我好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注意些。”

夫人也附和道:“是啊,不然若是我们有什么伺候得不周到的地方,叫他们心中不悦了,没得惹出事端。”

“爹娘,你们不用太紧张,他们都是很随和的,只是一点,他们身边有伺候的人和熟悉的人,你们派过去的人便在外面听使唤候着便是了,千万不要进院子里,这样就足够了。”

知州慎重的点了点头,如今沈鸿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沈鸿了,他当初就知道此子必有成就,却没有想到他短短几年就能飞到这么高的位置上,高得叫他惶恐了。

还有那二柱,以前只是一个觉得练武有些厉害的年轻人,却没想到一朝龙在天,如今成了大宁战神,名字响彻整个大宁,而他女儿居然入了忠武将军的眼,虽然还没成亲,但他心中也是为此自豪的。

二狗,不,李灵岳也是,如今虽然听别人传过来的话,风评不是很好,但在上京也坐到了一个不低的位置,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的成就,叫他看着如何不心惊。

以前他还觉得沈鸿是他这般的人,如今倒是不敢这样想了。

“那你便好好歇歇,路上赶路辛苦了,明日一早起来,你和他们相处得多比较相熟,到时候多在旁边提点爹娘一些,好叫大家相处得更加愉快一些。”

玉娘连连点头,保证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叫爹娘不要再担心。

如此说完话,大家才歇息下,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林飘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是被沈鸿叫起床的。

林飘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四周,难得起床之后身边能看见沈鸿,而不是在天光未亮的时候被沈鸿拥住,迷迷糊糊给他一个早安吻。

沈鸿衣衫已经穿戴整齐,锦白的宽袖长衫,团花的玉佩,里面是一条简单的镶玉腰带,将内袍束起,瞧着俊美温润,光芒内敛,正站在床前微倾身在望着他。

“飘儿,起床了。”

林飘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看见天光透过纱窗已经大亮,便慢慢坐起了身。

夏荷收拾好了他今日要穿的衣物送进来,他们的衣衫都是一套一套备好的,连要戴的玉佩和香包都一齐放在了旁边,还有一条比较小的玉珠禁步,用作装饰来配衣服的颜色正正好。

林飘起身他衣服一件件套上,沈鸿为他系上腰带,穿戴整齐后便传人进来洗漱,沈鸿在旁等着,等洗漱结束,林飘便和沈鸿走出了门。

知州府的丫鬟通禀:“沈鸿大人,大夫人,知州大人准备了早饭,还请去厅堂一叙。”

林飘点了点头,两人跟着丫鬟的引领前去,到了厅堂,发现大家基本都已经到了,只等着他俩,知州大人正在和二狗大壮相谈甚欢,另外一桌便是夫人和二婶子秋叔小月娟儿她们坐在一起,男女分桌,分开两边招待,但并不用屏风隔开。

一见他俩来了,知州大人和知州夫人便站起身快步来迎,请他俩各自在两边坐下。

林飘在二婶子身旁坐下,二婶子一脸笑容,显然方才和知州夫人这个亲家聊得非常开心。

见林飘来了,夫人便对着他介绍:“夫人快尝尝,这些都是咱们裕州的东西,大人特意叫人去备来的,咱们裕州这薄皮包子最出名,这里的小麦好,麦子粉香,又劲道,还有臊子面都是最拿手的,快尝一尝。”

“不用叫我夫人,便像以前一样,叫我林飘就好。”

知州夫人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玉娘,见玉娘对她轻轻点了点头,才笑道:“好,咱们不生分。”

然后一一介绍起桌上的美食来。

林飘听着她一一介绍,好家伙,直接把裕州特色美食全都凑齐在这个桌面上了,让他们足不出户就能吃遍裕州,可以说是极其用心。

林飘吃了一个薄皮包子,皮薄馅大,里面有很多控了水的菜和肉沫,调味调得非常的香和清甜。

“想着大家从上京来,不爱吃那肥腻的,这个包子本来油水大,要油润才好吃,我让厨房改了改,把肥肉调得少了些,这样吃起来清爽又松软,别有一番风味。”

林飘点头,谢她的用心,二婶子在一旁笑道:“若是二柱在这里,便不用调了,那肥的他爱吃,油润得沁了皮,他吃着最喜欢。”

知州夫人听见这话,笑道:“我记下他的口味了,以后有机会也叫他来吃一吃这裕州美食。”

两人相视一笑,知州夫人这话便如同认下女婿一般,又给足了二婶子面子,话说得这么客气,叫二婶子如何不高兴,她最想要的就是找个好人家的媳妇,亲家要好相处,如此日子过起来便舒坦了,如今样样都实现了,心中是越说越轻快。

他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日,知州大人和夫人便为他们规划好了路线,让他们先去看看裕州这边的名胜风景,带他们打卡一下景点,吃一下当地的特产,将一日给他们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不需要他们另外操心,只要跟着走就是了。

他们在裕州内行走,消息很快传遍了州府,人人都在说,州府来了大人物,由知州大人亲自接待的,又说容貌穿着如何如何的不凡,引得不少人想要赶去他们所在的地方,远远的找个合适位置站着,来瞧上一两眼。

一路上闻讯赶来的当地商贾富豪也不少,都是找了个机会说是要款待他们一番,沈鸿和二狗自然不太接茬,由大壮去接待,能相处的便交换一些消息,看看以后有没有把生意做到这边来双赢的机会,若是相处起来叫人不喜欢的,便稍微敷衍一番,将事带过便是。

裕州的确是一个欠发达地区,实际上没什么吃的玩的,最值得一看的就是自然风景,倒是有一些不错的山水环绕,林飘跟着人群晃了一天,知州大人作为地陪十分殷勤,陪着他们走了一天,之后便很快到了暂时分离的时刻。

因为要赶着返乡,不能长久逗留,二柱和玉娘也还没完婚,玉娘跟着回去不合适,便按照原定的计划,将玉娘放在这里,打算等到回程的时候再接她一起回上京。

吃过晚饭,入夜,知州大人给他们准备了一堆当地特产作为送别,他们几番推辞,说等回来的时候再拿,他便说可以先带回去,带给老家的乡亲们,也算是一番心意,毕竟曾经他也是那一片的地方官。

他如此说没有再拒绝的道理,将特产带上船,林飘他们在夜里上了船,正好能上船休息,到了船上便回到他们之前分好的房间里,稍微收拾一下便睡下。

本就累了一天了,来回跑了好几个景点,虽然自己没走什么路,都有马车或者滑竿坐,但连轴转还是很消耗精神的。

林飘洗漱好之后,基本是挨枕头就睡,都等不到沈鸿过来睡在一起,临睡前侧身看向一旁,最后一眼还是沈鸿坐在桌边在看信件。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件,但正好交到了他手中。

休假都还得处理一下邮件,真是辛苦。

他们坐在床上,到裕州的路程稍微绕了一点路,但后面的路便没有别的停留,一直到县府就好了。

他们坐在船上,又消耗了两天,在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林飘便将大家组织起来打纸牌,推牌九。

后面嫌打得不过瘾,便又下起赌注来,在脸上画笔画,贴纸条,都来了一遍,大家都被画了一些,成了大花猫,在哈哈大笑中,倒是也很快活的把日子消磨了。

到县府的时候时辰便好了很多,正是中午天光亮的时候,下了船还能赶上吃一顿午饭,林飘有些兴奋:“咱们如今回来了,第一顿一定要去同喜楼去吃,那可是咱们发家的地方。”

二狗赞同:“那是自然的,如今同喜楼肯定是县府最大的酒楼了,别的地方哪里比得过同喜楼。”

县令知道他们将要到达,特意派了四个人在渡口边候着,便是为了不误了消息,四个人八只眼睛看得更仔细一些。

让他们守着渡口,备着马匹,远远看见船只要到了便赶紧骑着快马去府衙通报,他好带着人和马车出来迎接。

另外的人留在渡口,见着人下来了先迎上去,若是自己没赶到,便先说清楚自己正在来的路上,免得误了消息,得罪了人家。

四人守在渡口旁边,在旁边的棚子里架了一张桌子,吃着茶磕着瓜子在等着,一个力工快步跑上来。

“大人,有大船来了。”

四人神色一紧,赶紧跑到渡口边看,果然见远处来了一首大船,而且不是普通的大船,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船,一眼看过去就十分的不同寻常。

“快快,你去通知大人,我们在这里候着。”

“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时间。”说话的人正了正衣冠,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这可是他们县最大的官,县令大人平时一句话都够他们受着了,这可是比他们县令大人不知道还大多人级的人。

是他们县出去的士子,三元及第的传奇,当初他听见了这件事,但都没机会见到,听在府衙别的老人说,他们都是见过沈鸿大人的,而且因为沈鸿大人和当时的县令大人关系很好,时不时都是会来府上住的。

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见过的都说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的,长得非常的俊,最早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美少年。

但听说了那么多,还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等着看一眼,涨涨见识。

他们紧张的守在岸边,看着大船一点点靠近。

县府中消息早就传开了,说户部尚书沈大人要回乡祭祖,他们中还有不少人记得那个传奇一般的小秀才,鹿洞书院的得意门生,如今鹿洞书院依然屹立,他便像一个传奇一般要归来了。

大家知道了消息,便翘首等着,如今听见大船靠近了的消息,附近的人便纷纷聚拢了过来。

“是那个吗?好大的船,瞧着木头都是好木头,做得真漂亮!”

“别人哪里坐得起这样的船!肯定就是了。”

话一传开,涌上来的人便更多了,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船,看看船上能不能看见人影。

上京来的人是什么样子?什么打扮?他们可从没见过,等着看这个热闹,心里又满是想要看一看沈大人的仰慕感。

人拥挤得太多了,县令带着人马来了这边,见人都挤着,便叫府衙的人把人向两边驱开。

“让开让开,县令大人来了!”

“将中间的路让出来,车马要从这里经过!”

“让开!都让开!再挤挤攘攘的便驱打了!”

听见府衙的人几次警告,人群终于向两边散去,将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县令让府衙的人维持好秩序,急忙的走到渡口边,见那船就近在咫尺,马上就要靠岸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赶上了。

他们在岸边等候了大约两三分钟,船便正式靠了岸,木板桥搭下来,船上的人开始开始聚集在甲板上。

夏荷在甲板上,听见下面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哇哇的叫着,看了一眼过去,因她出身在州府,虽然身份低,但一直都是在大户人家里待着的,还是第一次来县府这种地方,见大家都十分热情的模样,都在等着见沈大人。

众人见甲板上出现的人,一阵惊叹:“是哪家的小姐?是沈大人的夫人吗?你瞧那打扮?”

“是林飘吗?那个是林飘吗?”

见过林飘的人连忙反驳:“别瞎认,那不是林飘!估计是哪家是小姐吧,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人。”

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飘和沈鸿走出船舱站上甲板,听着下面一阵一阵的惊呼赞叹,就是一阵头皮发麻,上一次这种恐怖的体验还是在上一次。

沈鸿考中的时候已经被围观得很严重了,感觉现在变得更严重了。

幸好这次有人护送,有侍从在身边,不然林飘真怕自己被挤成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