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 温袅袅在闻辞家里过的夜,因为她一出那个商业宴会, 就把薄西谚的微信跟电话都拉黑了, 她也不知道他后来到处找过她没有。
琥珀奢宫的公寓里,曾经他们婚后一起同居的地方,薄西谚还会回去吗, 在温袅袅表达了对他的失望跟愤恨以后。
其实一直以来他住在那里,都住得很不舒服吧。
温袅袅去参观过他本来住的深湾1号首栋,那里舒适得像皇宫,晚上还能听海潮,赏月色。
琥珀奢宫的楼下只有一条小河, 还有一个小公园, 然后就是喧闹的街道跟商店,格局太小, 根本入不了了顶级富豪的眼。
其实他跟温袅袅同居,他应该一直都同居得很不舒服吧。
不仅住得不舒服, 每天还要藏藏躲躲的,深怕被记者偷拍到。
还有,每天他卸下财阀首脑的身份,还要回来进厨房,亲手给温袅袅熬羹汤。
从他的角度想来, 他们同居是那么不愉快的体验, 他到底为什么要骗温袅袅跟他结婚呢。温袅袅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
想到头皮都发麻以后,温袅袅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就是为了好玩吧, 觉得温袅袅单纯得像个傻子,能被精明睿智的他这样逗着玩。
“辞哥, 我觉得我真的太傻了。我居然帮着我的闺蜜去钓我的老公。他肯定觉得我是世上最蠢的□□,没有之一。”温袅袅哭哭啼啼着,把跟薄西谚结婚后的事都告诉了闻辞。
闻辞大概了解到了,大佬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跟温袅袅隐婚,玩轻松夫妻游戏,婚后一直不告诉温袅袅他的身份。
坏事的人是涂悠,她上赶着要去抱温袅袅老公的大腿,跟温袅袅一起发起全充州找大佬行动,才会导致温袅袅如此大惊失色的发现:
原来她嫁给了一个可怕又危险,还一手将诸多的钱势轻松操控的上位者。
闻辞了解温袅袅的脾性,在现实里,她并不喜欢这一款男人。
每次闻辞帮她接到这种需要女主救赎美强惨男主剧本的时候,她就会钻牛角尖的问:
这剧本都是怎么编的啊?女主做错了什么,既然这个男人这么可怕又危险,为何她还要靠近他,爱他跟救赎他?脑子没事儿吧,受虐狂啊?自己一个人哪里好玩就哪里玩去不好吗?
她并不能共情喜欢一个美强惨的人的女生的内心。
薄西谚出现在她的身边的时候,极尽温柔,全是他在为她服务,他显得平凡又温情,体贴又浪漫,所以温袅袅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现在,她发现那些温柔跟斯文都是薄西谚装的。
原来他是个宇宙终极美强惨。
她一个不慎就拿到了她最讨厌的靠近跟救赎美强惨剧本。
美强惨都算了,美强惨一路美强惨,还一路处心积虑,精明老练的骗她。
此前一直享受单身的她不能接受是自然的。
“袅袅,别想了,快睡吧,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闻辞终于把她哄到勉强不哭了,安排温袅袅睡在他的客卧里。
为她关灯之前,闻辞说:“要不,你先给他打个电话,说你在我这里,给他报个平安,这样会好一点。”
“我不。”温袅袅把头缩起来,藏到枕头里,她现在只想当一只缩头乌龟。
“要是他全充州找你呢?就像霸总小说里写的那样?全程找他逃跑的太太?”
“他不会的。”温袅袅回想在海边的宴厅阁楼里偷听到的他说话的口气,窥伺到的他俊脸的表情。
他是那样冰冷无霜,目中无人。
那样的薄西谚让温袅袅觉得他不会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一人,一花,一草,一物,包括不会在乎温袅袅。
想起那样的他,温袅袅现在心里很疼,揪心的疼,她说:“辞哥,我想睡觉 。”
“嗯,睡吧,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辞哥跟你的团队给你撑腰。”闻辞哄她。
“谢谢你们。”温袅袅由衷的说。
“我出去了,好好休息。”闻辞要把门给她带上。
“辞哥,我……”走到门边,温袅袅轻声唤闻辞,欲言又止。
“你说。”闻辞轻轻答应。
“对不起,我瞒着你跟人结婚了。糟蹋了你好不容易给我立起来的完美人设。”温袅袅细弱的声音充满了羞愧。
即使那人是有钱有势,英俊万能的薄西谚,大梦初醒的温袅袅依然觉得偷偷跟他结婚是错误。
她的粉丝,团队,经纪人,公司都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说真的,一个大众偶像要结婚的话,是不是先要得到这些人的同意呢。
他们喜欢的到底是温袅袅这个人,还是她的人设呢。
温袅袅迷惑了,一颗心空空的,她现在觉得全世界根本没人能跟她亲近。
以前,她跟袅袅升起后援会的粉丝们什么都可以分享,现在她都对他们藏着掖着。
她对她的团队也是,他们整天挖她跟胡难的料,嘲笑她跟胡难的结婚证都被网友P出来了。
其实结婚证上真正的男主角哪里是胡难。
温袅袅以前把团队伙伴当推心置腹的家人,为了隐婚,她对他们做了诸多的隐瞒。
还有温家,她的父母跟他姐姐,他们也不知道温袅袅跟一个男人结婚了,还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她的男人。
温袅袅重重叹了口气,又想起诛仙台了,到底在哪里啊,她现在好想跳。
以前她在仙侠剧剧组演过这种戏码。
浸忘川,下九泉,跳诛仙台,进洗灵海。
还是剧本里的人好,忘记一个人的花样挺多。
现实里的人,要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
想着想着,温袅袅又要哭出来了。
理解到温袅袅此时的所想,闻辞轻轻安慰她:“傻瓜,你只是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而已。过几天他会来找你的。你们会和好的。”
说完,闻步履轻轻的辞退出了温袅袅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温袅袅睡的卧室里没有传来任何声响,闻辞想她大概是睡着了。
闻辞的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打来,闻辞想了想,知道是谁,摁了接听。
“薄总?”闻辞先说话,现在闻辞对对方的口气恭敬到了极点。
“嗯。”薄西谚低应了一声,问,“温老师是不是去你那里找你了?”
“对。哭了一会儿,已经睡下了。”闻辞说,“小姑娘,以前没喜欢过人,一下子被你的身份吓到了,薄总明天好好跟她解释,她会理解的。”
“好,明天她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我来接她。”薄西谚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磁性,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他依然没有睡觉,他在担心温袅袅。
他在琥珀奢宫里等了很久,等她回他们的家,可是她一直不回来。
白崇宁查到了她的行踪,她去了她经纪人的住所。
“明天袅袅要去一家视频网站录一个综艺节目。晚上有一个时尚秀,要飞去国外。”
闻辞不知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言下之意,是温袅袅跟薄西谚明天无法见面。
薄西谚厉声道:“我可以查到她的行程。你们喜欢娱乐之前在港城的上市,是通过我薄氏旗下的金融公司上市的,我可以让你们公司股价涨,也可以让你们公司股价跌。”
“薄总。”闻辞被吓得后背发凉,觉得温袅袅在发现他的真面目以后,鞋都不要了,光脚奔跑也要逃开他,也是人之常情,谁愿意嫁给这种每句话都充满胁迫的强势男人。
“我说的是真的,袅袅现在在圈内咖位算Top了,她每天都很忙。”闻辞坦白。
“知道了。”薄西谚准备挂电话,挂断前,落重语调说,“这段时间替我好好照顾她。”
“是,一定。”此前从不拿正眼看薄西谚的闻辞连忙答应,毕恭毕敬的道,“之前我不知道薄总心血来潮,到袅袅拍戏的剧组散心,一时没认出薄总的身份,是我不对,在这里跟薄总郑重道歉。希望薄总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我一定会照薄总的每个意思去办,袅袅我一定会安慰她,让她早点想明白,回到你身边。”
“嗯。”薄西谚挂断了电话。
*
深湾1号首栋里,瘫坐在真皮沙发座里的男人把手机使劲砸在一个靠枕上,心里有火在努力的憋着,没处发泄。
唐郁坐在一旁陪他。
他身上还是穿着出席今晚商会宴会的手工西装。
将领带拉松,解开袖扣的定制钻石袖扣,薄西谚憋火的将昂贵的它们朝落地窗外的沙滩上抛去,他在心里窝火的想,他妈都是这些东西惹的。
全是毫无用处的身外之物。
如果他只是温袅袅以为的那个家境不好的人,他的人生会不会变得快乐一些。
“生气什么呢,哄回来就行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唐郁不用对他毕恭毕敬的,跟薄西谚是朋友关系的平易相处。
薄西谚在深夜十一点从琥珀奢宫开车回来。
深夜里,他把他的veyron开得风驰电掣的回到深湾1号,因为白崇宁告诉他,温袅袅去了她经纪人闻辞家里借宿,不会回来陪他了。
于是,薄西谚明白了,温袅袅不会轻易原谅他。
其实,他早该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就是很耽溺于跟她这样过普通人的夫妻生活下去。
她那么甜,那么软,能让他浑身竖起恶寒的刺在一天之中总有派不上用场的时候。
“说不定要跟我离婚。”薄西谚害怕的提起今晚这个事态的走向。
“那就离好了。”唐郁接话,“你现在处的位置,想要找人结婚,还愁没对象。要不是她那个心机女闺蜜一直想要钓到你,她也不会撞破你今晚在这个商业宴会的阁楼里跟白崇宁说事。”
“你说得对。当时你他妈哪里去了?让你守门,你守的什么门?”薄西谚把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朝唐郁扔去,十分生气,他怪唐郁守门不利。
“我去查一个窃听器了,在当时阁楼门口的地毯里找到的。”唐郁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玩意。
“你还是没被人放过。自己平时多盯着点。”唐郁叮嘱。
薄西谚撩了撩眼皮,对这个叮嘱嗤之以鼻,现在他担心的只有温袅袅要如何原谅他。
他将手里酒杯的烈酒一口抿干。
充满刺激的酒液浸过喉头,借酒浇愁愁更愁的他发现,没有温袅袅陪伴的夜晚是这么凄清。
明明是夏天了,薄西谚坐在这布置奢靡的恒温别墅里,却觉得十分的冷。
他想起今夜温袅袅用填满失望跟哀怨的眼神盯着他,哭得满脸泪痕,颤抖着声音,说他太坏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会那样做吗。
应该不会吧。薄西谚衷心的希冀。
薄西谚从来都不会喜欢一个人,好不容易喜欢上了,还跟她甜蜜的结婚了,她却说要永远离开他了。
薄西谚颓败的搓了搓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愁苦的将那麻痹神经的汁液灌入喉头。
天生反骨,不服驯养,拽得不可一世的公子爷回到充州来的第一场滑铁卢终于来到。
原来,让骄傲的人认败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看谁让他在哪个战场认败。
唐郁笑着抚慰焦躁到极点的男人:“就算不是今晚,她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确有错,她是一个人,一开始你却把她拿来当一个小宠物逗,以后追妻路漫漫,薄大少,且行且坚强啊。”
唐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颓丧无奈的薄西谚。
薄西谚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一个恋爱脑,跟他认识超过十年的欧阳悦涵都不曾从他身上得到堪称男女之情的爱。
但是,温袅袅这个操持着单纯天真人设的女明星得到了他的爱。
唐郁陪公子爷买醉陪得有些久了,喝得受不住了。
他倒还像个无事人似的,一点都没上头,还在招呼佣人去地下酒庄取酒来。
唐郁起身,拍薄西谚肩膀。“别喝了,小心喝死。没命追老婆回来了。”
夜阑人静,唐郁告辞了,“我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薄总,别做恋爱脑。你绝对不是分手那天雨很大的人。”
窗外漆黑的海潮卷起,以闹制静,月色穿过窗户,落下来一大片让人感到寂寞的银辉。
薄西谚已经有多喜欢温袅袅,在这一夜,他终于了有了些许认知。
当她说要离开,他眼底的光全部消失了,他看到的是一个全然黯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