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绕着神庙半天找到线索拿到了藏在门匾后面的钥匙。

解锁开门, 紧闭的庙门嘎吱一声,涩得人牙酸, 姜易安闭着眼在同伴的提醒下迈过门槛。

庙里很黑, 伸手不见五指。

“得把灯打开。”方甄说着四个人朝三个不同的方向散开,往墙壁上摩挲,姜易安紧紧跟在张涵身后。

地上不知道铺着什么东西,乱糟糟的, 又很容易绊脚, 张涵提醒其他人小心。

“我这边路被挡住了, 好像……是围栏一样的东西?”黑暗里, 姜易安听到南方的声音。

哐当

不知道谁踢到了什么, 姜易安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直到有人摸到开关, 开了灯。

即使闭着眼, 也能感受到眼前蓦地亮了起来, 虽然光线微弱。

“我天。”方甄惊呼。

姜易安跟着张涵往前走了几步, 他察觉到所有人都驻足在一起。

“小姜,”方甄叫他, “你快看, 山神娘娘!”

姜易安:“吓人吗……?”

几人沉默片刻,在想要怎么回复他:“不吓人, 我们都见过。”

姜易安深吸两口气, 躲在张涵身后缓缓睁开眼。

从门外灌进来的风拨动着庙堂内的幡布,头顶灯泡光亮晦涩,但足以看清山神娘娘庙的全貌。

和脱落的墙皮相比, 坐在庙堂中间莲花台上的山神娘娘, 一身喜服颜色艳丽非常,她头盖盘龙秀凤的红盖头, 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掐着莲花指,腹部高耸。

和姜易安手里那些画像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神像旁边的侍童,那两个女童不仅头顶双髻,头顶正中,还被什么东西扎着。

那东西长长一根,顶端是个小小的圆盘……

“是钉子!”南方和方甄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小镇内又响起了那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的铛铛声。

钉子,又是钉子。

姜易安盯着手里的画像,如果这些画像是村民信奉的山神娘娘,那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新娘是祭品肯定没错,但新娘为什么会和山神娘娘打扮一样呢?

视线下滑,看着娘娘像上高耸的小腹,姜易安猛地一惊。

不,不一样。

山神娘娘是求子的。

“她怀里的孩子,是男孩儿吗?”姜易安问。

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也不知道。

但张涵还是get到了姜易安的意思,他想起了他们之前在路边遇到的那个村民。

快速翻阅了求子函,南方自告奋勇:“我看一下。”

他对着山神娘娘像拜了拜,说着无意冒犯的话,踩着莲花台和旁边的供桌爬上去。

片刻后他从上面跳下来,心有余悸地扯着衣袖囫囵擦掉自己的脚印,又拜了拜,才说:“是个男孩儿。”

几人沉默片刻,张涵说:“先找找其他线索吧。”

姜易安跟屁虫一样跟着张涵,小心翼翼在神庙里搜索着。

“为什么山神娘娘庙是这样的呢?”方甄一边找线索,一边发出疑问。

姜易安打量四周,确实很奇怪。

和庙里颜色鲜艳的“漂亮”山神娘娘像相比,这座神庙太破旧了,墙壁是砖石砌成的,房梁老旧,庙里到处都是围栏,地上旧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褥堆叠着。

姜易安飞快地往被子上踢了一脚,又烫脚似的收回腿。

被褥裹着什么东西,叮叮当当响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他拽了拽张涵衣角:“里面有东西。”

张涵蹲下一掀。

姜易安蓦地睁大眼。

被褥下垫着稻草,稻草堆和地上,全是干涸的陈年血迹,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垂在地上,因为他们的动作晃荡着响了几下。

铁链另一头,连接着一枚钢筋弯成的圆钉,深深地钉进石墙里。

旁边是两个缺了口的瓷碗,碗边贴着干硬的米粒。

另一个碗底积着厚厚的污垢,像是水碗。

仿佛有人像狗一样被锁在这里。

“快跑!”突然,南方大叫一声。

庙里电灯开始疯狂闪烁起来,屋外狂风大作,呜鸣四起。

姜易安第一个跳起来冲出去,庙外四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新娘和头顶细钉的女童,缓慢地往神庙移动。

“快跑快跑快跑!!!”跑在最后的南方推着门口的人狂喊。

生死存亡之际,姜易安也不腿软了,闭着眼睛往山下冲,脖子上的那串大蒜被他抡出残影:“别过来啊啊啊啊!!!”

甩得太用力,在山脚下时把串着大蒜的绳子给甩断了。

大蒜呈抛物线往后飞,砸在了他身后新人男演员的脑门上。

南方被砸得一懵,余光瞟到一团白色脸都白了:“什么、什么东西??!!”

他好一顿拍,生怕自己像姜易安那样抓到个骷髅头。

导演组一顿狂笑,总导演盯着显示屏,安排群演把女爱豆那组赶过去让他们一行人汇合。

到现在,所有线索基本已经给完了。

另一边,姜易安一行人跑下山,确认没新娘女童之类的追下来之后,他直接瘫软在地。

他又累又怕,默默抹着眼泪一个字都不想说。

其他三人休息了一下,方甄问南方:“你做什么冒犯山神娘娘的事了?”

“我在一个侍童手里,发现了这个。”南方摇了摇手里的册子。

这本册子上记录着哪年哪月日岭村的哪户人家来求愿,又是哪天谁家来还愿。

而他们求的只有两件事。

一求妻。

二求子。

求子他们都知道,怎么山神娘娘除了送儿子还管娶老婆?

躺在地上的姜易安抓了抓身边人的衣角,张涵把烂泥一样的人从地上拽起来。

姜易安坐着,拿过册子看了看:“我觉得我可能知道了。”

三人同时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姜易安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娘就是所谓的山神娘娘。而新娘其实是被拐来的……我和段郑哥,第一次遇到迎亲队伍的时候,我有看见新娘是被铁链锁在莲花台上的。”

只是当时他没看清,也不能确认。

南方张张嘴:“什么……”

方甄率先反应过来,女生在这种事情上天然比较敏感,她想起杂乱的山神庙。

求妻,求子。

女生被拐卖进穷乡僻壤的小村庄,为了防止她逃跑,她被人用铁链锁着,长年累月被侵犯变成了一个泄欲和生育的工具。

山神娘娘有求必应,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真相而沉默。

虽然山下向他们拥来的新娘依旧可怕,但姜易安不得不认为:“她们可能是在向我们求救。”

“不是可能,”方甄说,“肯定就是。”

相比起村民们喊打喊杀,一定要把他们抓回去当祭品的架势,新娘和女童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要伤害他们的动作。

只是存在既恐怖罢了。

女人和小孩,在鬼故事里都是超恐怖的存在。

“但祭礼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几人想不通。

“喂,他们在这儿!”女爱豆和相声演员从街角拐出来,女爱豆直奔方甄,抱着她好一顿嚎,“甄姐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我生命值都差点掉光了。”

她摁亮手机给大家一看,只剩下岌岌可危的十点。

嘉宾聚齐,大家都很高兴,就是扫了一圈后发现唯独少了段郑:“郑哥呢?”

“他去小黑屋摸鱼去了。”

方甄问他们都有什么发现,女爱豆都快被吓哭了:“就是你们有听到那个钉钉子的声音吗?那个声音其实是村民在往他们家女儿头上钉钉子来的。”

她汗毛直立:“全都是小女孩,他们想要生儿子,往那个已经出生的女儿头上钉钉子,为的就是要吓退孕妇肚子里的女孩,让她害怕不敢来!”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这个,”她拿出一张收据,“有些人会把家里适龄的女孩儿卖给牙婆。”

交换完信息的嘉宾安安静静。

寒风吹来后山的啜泣。

“我知道了。”姜易安说,“日岭村举办祭礼,又叫请娘娘,其实就是从人贩子手里买女孩儿,但没钱请娘娘怎么办,只要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女孩儿卖出去就行了,所以新娘是祭品也是山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