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手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不是我让他去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我既然来了也不是想跟你纠结这个的,看你还有力气下床,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该说的话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这下你总该懂了。”
“你只是......过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了?”
“你使这苦肉计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吗,现在有了结果,你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了。”
江肆放在桌上的手指收拢,指甲几乎要嵌进桌面里。
乔映确实不止一次强调过不喜欢他了,对他什么态度他他也看得到,每一次都不像在开玩笑。
江肆也懂,他年纪小,其实藏不住事,也不像大人那样能很完美地掩饰情绪,做不到绝对的口是心非,他说不喜欢,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了。
可他不甘心,仍抱有念想,总想着会不会有可能乔映真的是在和他赌气,才刻意表现成那样。
这两天他回忆了下以前妈妈和人谈恋爱是怎样的,又百度了喜欢一个人的表现,终于想出这个法子牺牲自己。
本来都心如死灰了,事情又出现转机,可没想到乔映过来了也一点都不心疼他,只是为了在他没痊愈的伤口上再洒一把盐。
乔映刚转身打开门,他嘴唇翕动了下,喃喃道:“乔映......我......”
就像有人死前会回光返照,体内积攒的诸多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给予江肆又加快速度走过去,甚至足以紧紧拉住乔映的衣角的能量:“能不能”
“不能!”他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乔映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他拉的再紧,到底也是个病人,这次轻而易举就能甩开他,“你他妈就算跪下来求”
话音方落身后就“扑通”一声。
乔映脚步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
江肆竟真的跪了。
乔映刚刚甩的力道很大,他手没来得及扶住门,身子虚晃一下,双腿酸软下更站不稳了。
膝盖就这样直接磕在了门槛上。
很疼,比乔映之前踢过的每一脚加起来都疼。
但都抵不上乔映扎他心的苦痛。
江肆也顾不上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了,再加上本来站起来就费劲,干脆趁乔映惊讶时在地上蹭到他身边,伸手抓着他裤脚:“对不起......”
乔映垂眼看着他:“道歉有用的话要jc干什么。”
江肆恍若未闻,只说:“求求你再喜欢我一次吧,好不好......”
“你他妈觉得我就是个没有心的机器吗,还再喜欢你一次,”乔映气急反笑,“然后再被你玩弄一次是吗!”
“不会了,这次真的不会了,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乔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肆方才说话时一直低着头没看他,这时终于仰起脸。
“一个月前你可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江肆抓着他裤脚的手松开了。
乔映就用当初江肆看着他的那种目光俯视他:“这就是你曾经在这个地方羞辱我的报应。”
江肆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一倒,不过才一个月过去,两人的位置就互换了。
时间之巧简直讽刺的可笑。
当初高高在上的自己竟也会卑微到尘埃里,用如此令人不齿的方式求乔映回头。
而当初那个哭着问自己有没有喜欢过他的乔映,却镇静地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喜欢了。
江肆:“那你恨我吧。”
哀莫大于心死,他竟也像那些狗血剧里演的那样,觉得如果乔映哪怕能恨他一点点,也好过完全不惦记他。
乔映嗤地笑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让我恨?”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乔映也不再耽误功夫,说完便大步离开,江肆像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望着他身形渐远,终于顿悟,从这一刻起,他真的把他的小朋友弄丢了。
也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意急吼吼地赶回来时就看到江肆坐在地上的颓废模样。
他忙扑过去把江肆身子抬起来,触手滚烫像碰到烫手山芋,明明走之前确定江肆吃了药了,怎么又成这样了。
“乔映呢!是不是他干的!”
“你不许去找他麻烦。”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要不是江肆现在状态不行,他只恨不得一巴掌扇醒他,“他把你害的这么惨你为什么还帮着他?!”
江肆紧捏着他手腕:“你敢动乔映,我以后就......再也不是你哥。”
如何拿捏他的七寸,江肆心里明镜似的。
江意愣了,蓦地骂了声,一拳重重捶在墙上。
他恨,他也怨,但那有什么办法,从小到大江肆一直是他的光,这份羁绊他永远也割舍不掉,更狠不下心。
血顺着白墙面流下来,滴到江肆脸上,他抹了一把,低声说:“送我去医院吧。”
他是吃了药,但和乔映折腾那一番,又在冰凉的地上跪坐了很长时间,这药跟没吃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还烧的更严重了。
江意背着他去了妈妈的医院,跟江妈妈说了声,因为人多,只能挤在走廊打吊瓶,江妈妈抽空过来瞅了眼,见俩儿子一个形容憔悴,一个眼圈泛红,她又不太能理解了。
一个发烧而已,大儿子惨点就惨点,小儿子哭啥啊。
“没出息,”她拍了下江意脑袋,“你哥死不了。”又转头对江肆道,“你怎么搞得,平时身体不是锻炼的挺好吗。”
这些事她一无所知,江肆也不打算让她知道,江意却不想吃这哑巴亏:“妈你不知道,哥他”
江肆空着的那只手又掐了他一把,江妈妈也让他小点声:“吵什么,他咋了?谁欺负他了?”
江肆不让说,江意也不想当老好人了,冷哼道:“我走了,你自己问他吧。”
江妈妈在江肆身边坐下:“不想说拉倒,哦对我今天看到乔映和一泽了,他们好像来做脱敏治疗的,我不是皮肤科的不太懂,但听说这玩意可贵了,他们也真豁的出去,
而且都不避讳,在走廊上乔映直接靠着一泽睡了,我就路过而已还顺带吃了狗粮,我可算有点能理解你之前为什么酸他们了......
还好我现在也有对象,你也赶紧找个吧,以后生病总得有人照顾。哎你给你前任打个电话,试试看能不能哄他过来?”
江肆每每听她提乔映和沈一泽,脸色都特别差劲,现在生病了更好看不到哪去,江妈妈也没多想。
“打了,看了。”
后面的发展不用他说,江妈妈也秒懂了。
就是复合失败了呗,不然怎么会是江意送他来。
“实在不行就算了,这个没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她抬手看了眼表,“不说了我先去忙了,‘情深不寿’知道吗,古往今来为情所困的人都没好下场,别犯傻。”
江肆只得把到了嘴边,问她怎么追人的话咽回去。
江意今天来时也说他分手了,这家人就没一个感情上顺风顺水的,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才想问她。
角落里,江意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又转回身子,手遮上眼睛。
今天江肆那句话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
嘴上说要走,但他惦念着江肆,到底也没真走。
有人打电话他也没立即接,可对方锲而不舍,他只得接了。
接通后徐朗问他:“五一有空吗?要不出去玩?”
江意微怔,他这两天新认识的这个朋友对他倒真够哥们。
医院有点嘈杂,他便先出去了:“再说吧。”
宿舍里徐朗开了免提,沈一泽和容山在一旁等着看热闹,见他碰了钉子,不约而同乐了。
他和江意这事容山抓着他拷问了一通,沈一泽回来时赶上他们在聊,他就又解释了一次,然后夸下海口让兄弟们看看他是怎么钓人的。
结果就这?
有点没面子。
“怎么哭了?”
“没有,”江意手忙脚乱地擦着眼角,没想到徐朗能听出他话音不对劲,他也有点窘,“我还有事,先挂了。”
“......”
沈一泽:“是因为江肆学长的事,乔映去看了,但他也没说具体怎么回事,就说看完然后直接回家。”
徐朗:“哎呀乔映他应该不会被这俩坏蛋......”
容山:“应该没事,我听江意的语气也不像讨到好处的。”
沈一泽:“要不我问问乔映?”
“算了算了人渣的事不想关心,这事你们别告诉乔映,不然他肯定不让我跟小坏蛋玩了。”
沈一泽看了他一眼:“你还舍不得?”
“他不让我玩,我咋替他收拾这小子,你们不知道,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垃圾......哎,一言难尽。”
沈一泽垂了下眼,虽然感觉和乔映关系拉近了,但其实乔映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乔映也没打算说。
就连自己和江肆住同一层的事他那么早都知道了也没说,自己今天偷偷跟了他才知道。
容山走之前调笑道:“你可别真把自己搭进去。”
“呸,那小坏蛋给老子玩几次就得了,谁会真的喜欢他。”
徐朗无意瞥见沈一泽有些黯然的神情,忙又往回找补:“乔映这人你知道,这些事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只跟我说了,说不定哪天他就自己跟你说了。”
“我知道,倒是你,也别不把容山的话放心上。”
徐朗不懂他们为啥担心,随口敷衍了几句过去,晚上要休息时,江意突然微信找他:“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