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似月蜷缩回座位,捂住脸颊不给顾之舟瞧。

  窗外金灿灿的霞光将她包裹。

  她的发丝融在里面,温柔又静谧。

  顾之舟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就连耳边的嘈杂的喇叭声都变得动听起来。

  就在顾之舟愣神的功夫。

  驾驶室的窗户被剧烈敲打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莽汉气急败坏在弯腰往车里瞄:“开豪车了不起?会不会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顾之舟一脚油门,库里南疾驰而去。

  下一秒,绿灯变成了红灯。

  莽汉的车就排在顾之舟后面,他如果不下车,这会儿早就过去了。

  后面的鸣笛响声顿时又连成一片,有几个性子急的司机,干脆把头伸出窗户外对着莽汉的祖宗十八代就是一通输出。

  莽汉有理变成了无理,骂骂咧咧上了车。

  “还笑?”顾之舟薅了一把松似月的脑门,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松似月抗议:“你干什么?”

  “接你下班。”顾之舟说。

  “我说你薅我头发干什么?”松似月说。

  顾之舟重复:“接你下班。”

  松似月这才反应过来,顾之舟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她不太能适应顾之舟突然降低智商的变化,但又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明知道自己这样子肯定傻透了。

  可笑意就是停不下来,只好把脸转向另一侧。

  此刻正值黄昏,车水马龙的街道两侧,霓虹闪烁。

  她温婉的侧脸就那么倒影在窗户上,顾之舟只要侧头,就能一览无余。

  “我们去哪里?”好半晌,松似月才开口。

  “约会。”顾之舟说。

  顾董事长昨晚得了花亮的亲传,当时没觉得厚脸皮有什么不妥,此刻说出「约会」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羞耻。

  松似月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觉得顾之舟一定被什么妖怪附体了,这一串一串的情话,搞得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可笑的是,她竟然也很适用,一点没有找一把桃木剑的打算,恨不得顾之舟一直被妖怪控制。

  松似月一直以为顾之舟今天的骚话已经达到了峰值。

  谁知更骚的还在后头。

  顾之舟径直把松似月带到一家餐厅门口,服务生小跑过来泊车。

  顾之舟竟然变戏法一样从后备箱掏出了一束鲜花。

  白黄相间的马蹄莲,泛着淡淡的幽香。

  顾之舟经常给松似月送礼物。

  都是一些名贵的首饰和礼服。

  从来没有送过松似月鲜花。

  松似月接过鲜花,爱不释手捧在手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服务生引他们上楼,进了电梯松似月还是晕乎乎的。

  餐厅在顶楼,透明的观光电梯直达苍穹。

  临江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沟壑纵横,群山环绕,冬寒夏热,本来不宜居,但这难不倒劳动人民的智慧。

  一幢幢高楼在崎岖陡峭的山壁上拔地而起。

  沿着长江南北,交错贯通。

  林立高桥通车,直达云端的缆车载人。

  江面经常起雾,特殊的交通方式对灯光的要求特别高。

  特别是晚上,直达天幕的璀璨霓虹,倒影在宁静的长江中,让人犹如置身仙境。

  随着网络的发展,临江城恢宏壮丽的夜景享誉全世界,成了国内外炙手可热的网红城市。

  顾之舟带松似月来的这家餐厅便是临江城的地标建筑三亚湾。

  设计师别出心裁,横跨长江的两栋建筑中间修建了一座透明的玻璃长廊,取名为苍穹之眼。

  苍穹之眼集餐饮娱乐为一体,设立了不同档次的观景台。

  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在前面引路,松似月从进电梯就没有看到过别的游客,以为顾之舟是特意清了场,她笑了笑:“吃个饭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大排场?”

  中年男人笑了:“小姐说笑了,这天空之眼是政府工程,现在就是旅游的黄金季节,就算有外事访问,也不能轻易清场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笑而不语,把目光投向顾之舟。

  “老货,”顾之舟淡淡扫了中年男人一眼,语气含着笑,“这是少奶奶,神神秘秘做什么?”

  中年男人语气比刚才还要恭敬:“哎呀少爷,我可真是老眼昏花了,刚才还纳闷您从来不带人过来,怎么突然带了女伴,原来是少奶奶,真是失敬,失敬,少奶奶可知这苍穹之眼的总设计师是谁?”

  “设计师我倒是不知道,只听说是当年晨氏集团建设的。”

  中年男人颔首:“没错,确实是晨氏集团承建,它的总设计师就是当年的晨董事长。”

  松似月恍然大悟看了顾之舟一眼。

  顾之舟面上没什么表情,在她腰间虚虚一揽。

  中年男人接着说:“所有人都以为这苍穹之眼是政府的公益项目。但鲜少有人知道,苍穹之眼里还隐藏着一家私人会所,寥寥几个房间,不挂牌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自己家人。”

  他看了顾之舟一眼:“当然,不挂牌也不意味着咱们酒店没有名字。”

  说完他走到长廊的尽头。

  伸手在墙壁上摁了一下,一扇不透明的白色的玻璃门缓缓开启。

  鸟语花香,绿植繁茂,右侧一副古色古香的牌匾赫然出现,古朴的牌匾上刻着一个「舟」字,遒劲有力,婉若游龙。

  “你的名字?”松似月看着顾之舟。

  顾之舟伸手抚上牌匾,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某个无法抵达的瞬间:“外公亲手刻的,说是给我的生辰礼。”

  头顶繁星闪烁。

  林立的高楼和万丈霓虹,皆匍匐在脚下。

  此刻的顾之舟步伐沉稳,语气格外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搂着自己索吻的男人,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

  顾之舟伸手自然而然在松似月腰间一揽:“这是晨叔。”

  “晨叔?”松似月微微一愣。

  晨家在临江城,更像是一个神话,短短十几年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晨叔像是有点动容:“少奶奶千万别这么喊,我怎么敢当?我的父亲是老晨董事长的秘书,如今,少爷不嫌弃,就是我的福气。”

  “晨叔不用客气,”顾之舟说,“你是我外公秘书的小儿子,按照辈分应该的。”

  “谢谢少爷肯收留我……要不是那场浩劫……”晨叔自顾自说着,顾之舟的目光骤然一紧。

  晨叔立刻收敛目光里的落寞:“瞧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少奶奶第一次来苍穹之眼,我就提这些,真是混账,少爷少奶奶,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