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也是一脸惊讶,他没想到松似月竟然在这里。

  两人都有点发愣。

  “你怎么在这里?”顾之舟皱眉。

  事发突然,他不知道怎么给松似月解释。

  松似月同样茫然。

  她深爱顾之舟,当然不会用恶意去揣测他的行为。

  但顾长海的话还是让她也很难堪。

  「松家败落」、「取悦男人的戏子」、「她的身份配不上顾之舟」、「不让她生孩子」、「随便找个听话的女人」、「扫地出门」……

  这些字眼像钢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脏,让她疼得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松似月先开了口,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是夫人叫我上来看看你们谈完了没有,谈完的话下去吃果茶。”

  顾之舟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满是心疼。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抓住了松似月的手腕:“谈完了,咱们回家……”

  “小月,”顾长海却在顾之舟迈步前叫住了她,“你进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语气少有的严厉,甚至带了股子不容置喙的威严。

  顾之舟抓紧了松似月的手腕,顾长海慈爱地笑了笑:“你这小子,小月是我的儿媳妇,我还能吃了她不成,再说你在这里听着,我如果说得不对,你们小夫妻回去商量着忘记不就成了?”

  到底是顾之舟的亲生父亲。

  松似月从小的教养不允许她拔腿走掉,她宽慰地朝顾之舟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顾长海直接忽略顾之舟警告的目光,笑盈盈指着面的位置招呼松似月坐。

  松似月没坐,只说:“老爷,有什么吩咐?”

  顾长海把雪茄放回烟灰缸里,微微坐直了身体,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小月,既然父亲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我和之舟看起来抖得你死我活,实际血浓于水,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替他打算不是?”

  松似月没说话,心中却想。

  你要是真替他打算就不该故意让我听到这些。

  顾长海接着说:“你要你为之舟生孩子这件事,你也别怪他狠心。毕竟我就是前车之鉴,如果没有之舟,今天的顾氏集团就没有这么多风波。再说,你作为女人,就应该有容忍的雅量,之舟在外面的孩子名义上不也得把你叫母亲吗?再说,我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只要你听话顺从,顾家少奶奶的名分……”

  顾之舟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攥着松似月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老爷,我想您误会了。”松似月打断顾长海话,宽慰地拍了拍顾之舟的手背,“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离人港不是之舟从我这里骗走的。即使他对我还跟原来一样,我也是心甘情愿给他的。至于您臆想的之舟不让我生孩子,那更是无稽之谈,我们正打算要一个孩子。”

  她语气温柔如水,目光却坚定如山。

  顾之舟情不自禁握紧了她的手。

  顾长海似乎有点意外,微微侧头,示意松似月说下去。

  松似月接着说:“老爷,之舟不是您!”

  言下之意,我们的孩子也不会跟他父子相残。

  直到此刻,顾长海的眼神才微微一变,他不动声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放在桌面上。

  松似月说完,跟顾之舟对视一眼:“之舟,咱们回去吧!”

  顾之舟轻声说好。

  两人正要转身,顾长海叫了顾之舟的名字:“之舟。”

  顾之舟目光顿时落在顾长海手上。

  松似月也循着顾之舟的目光看过去,顾长海的手布满皱纹。除了大拇指上多了一个骨扳指,没什么稀奇。

  可顾之舟还是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停下脚步。

  那骨扳指通体碧绿,一看就价值不菲。

  松似月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顾长海语气从容,不急不躁:“之舟,你觉得父亲刚才说得对吗?”

  顾之舟缓缓看向松似月。

  在松似月惊异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竟然一寸寸松开了松似月的手:“您吩咐的是。”

  松似月睁大了眼睛。

  顾长海微微一笑:“小月,你先回去,我跟之舟还有事情要谈。”

  松似月惊疑不定,再次看向顾长海。

  他微微转动骨扳指,没再说话,只笑眯眯看着顾之舟。

  顾之舟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了松似月肩头,在她耳边温声说道:“你乖乖的先回去,我回家再给你解释。”

  松似月从来没见过顾之舟如此的心神不宁。

  她不想让他为难,顺从地点了头。

  书房门再次合上,顾之舟一个箭步奔过去,修长的手臂撑着书桌,漆黑的眼眸酝酿着骇人的风暴:“这骨扳指你哪里来的?”

  顾长海终于得意地笑了:“这就着急了?没想到,我儿子当真还是个情圣,我本来想让那丫头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也是个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顾长海把骨扳指高高抛起来,在顾之舟抢上前的下一刻稳稳接在手中。

  顾之舟扑了个空。

  顾长海的神情愉悦起来:“不想那丫头知道真相,就按照我说的做。”

  顾之舟今天从走进这间书房就一直在忍耐。

  如今,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峰值,那骇人的目光简直像是要将人凌迟。

  饶是半辈子在风浪中打转的顾长海,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离人港和那丫头,你只能选一个。”

  第一眼看到那骨扳指的时候,顾之舟还在疑惑,有这么好的东西他为什么不拿来要挟自己,交出顾氏集团。

  原来老东西竟然在打离人港的注意。

  可离人港是松似月的嫁妆,顾之舟怎么会把它轻易交给别人?

  “我如果两个都要呢!”顾之舟居高临下盯着顾长海,那样子简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明明顾长海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然而此刻他还是下意识退缩了:“那就鱼死网破,如果那丫头要是知道这骨扳指的来历。不管是她还是离人港,你一个也留不住。”

  “你……”顾之舟喉咙沙哑,一时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狠呐,不愧是我的种……”顾长海啧啧两声,把那扳指举起来,对着灯光端详,“你是什么时候对那丫头动心的?为了逼她就范,你竟然连她爹妈都敢下手……那车祸……真是天衣无缝……我都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