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窃听

  ◎知心舍友上线◎

  傍晚, 等宋永元提着盒饭回到宿舍,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青年。

  起初他没认出来人是谁,等走进对上掩盖在帽檐下的眼睛, 才猛地往后退半步惊讶出声。

  “哎呀妈呀, 丁儿?”

  怨不得他惊讶, 丁玉与先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暂不说他脸上泛起的不正常潮红,单单是嘴角不正常的伤口,足以能说明许多问题。

  就连身上每道衣褶都透出无法言说的疲惫, 宋永元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到他,默默递过去杯水。

  等人摘了帽子,他才注意到丁玉脖间红到都有些发黑的痕迹。

  他第一感觉还以为是蚊子咬的,但没有蚊子能吸得每块形状都类似,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啃咬的牙印。

  瞬间明白是谁做的, 又做了什么, 宋永元不敢吭声,默默拉过椅子坐在丁玉对面。

  要是丁玉不愿意说,他也便不问。

  似乎来宿舍只为沉默, 直到宋永元吃完盒饭, 又拆了三根吸吸乐, 宛若入定的丁玉才微微挪动,抬手捂住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腰腹。

  “我衣柜里还有一套刚洗的床单,给你铺床垫上?”

  不等丁玉开口,宋永元先给他找好了今晚睡觉的家伙什,得到的只是对方沉默的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让, 再加上那些不言而喻的痕迹, 也不知疯起来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李墨安, 对丁玉到底是做到了哪一步。

  总不能全垒打?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宋永元抱臂打了个哆嗦,就丁玉这小身子骨,或许真的扛不住李墨安要做什么。

  看出人面色不太好,他抬手将空调关掉,任由落雨后开始回升的温度吹进宿舍。

  总是这么沉默也不是办法,他敢保证如果丁玉不在晚上九点前给李墨安发消息,这个宿舍的门还会再次经历一次猛烈踹动。

  “丁儿——”

  “你会与你弟弟接吻么?”

  不等宋永元将话说完,丁玉率先打断了他,但话语中蕴含的信息差点令宋永元呛声。

  看来,李墨安是对人霸王硬上弓了?

  饶是这般想,可他不敢直白跟丁玉说正常兄弟间是怎么相处,委婉表示他跟家中兄弟只会想用拖鞋抽对方的嘴巴。

  “......”

  不知为何,对面青年面容更为失落,生怕安慰与丁玉想到的东西南辕北辙,宋永元泄气无奈摊手:“难不成,他亲你了。”

  像是受到直白又赤/裸的惊吓,青年先是呼吸一沉又迟疑点头,复而迫切补充句:“但朋友间都会用亲亲表达喜欢的,对吧?”

  望着丁玉都快被人啃得没有好皮的脖子,宋永元这才意识到他的两性关系教育水平严重不足,再这样下去丁玉被李墨安完完全全占为己有,这人也会觉得是进一步表达喜欢方式。

  “丁儿,”宋永元决定今天就让他来做这个老师,“朋友间表达喜欢不是这样事儿的。打个比方,你会亲我表达喜欢吗?”

  向上天发誓,他方才真的觉得连青年嘴上的伤口都透出嫌弃。

  早知道就不自取其辱,宋永元轻咳转移开话题:“那我换个说法,如果安墨亲你,你是觉得讨厌、厌恶还是恶心?”

  他没有第一时间得到丁玉回应,就很能说明问题。

  脖间伤痛已经比刚开始好了很多,可依旧让丁玉觉得李墨安的唇从未离开过这片地方,牙齿与嘴唇带来的感觉陌生,但绝对没有宋永元给出来的这些词。

  与之相反的,他不能刻意忽略掉心底传来的隐隐喜悦。

  跟高中时面对云修然的喜悦不同,那时丁玉只将他当做很不错的听众,而李墨安的存在则是丁玉想让他成为生命的部分。

  这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概念,就算是没体会过恋爱滋味的他也明白,后者带给他的影响远比前者深得深。

  于是,他这次决定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都没有。”丁玉回答,刻意忽略宋永元眼中的惊讶,食指点住胸口的位置:“这里很开心。”

  宋永元一拍大腿:“那不就了结这件事儿,你跟安墨说你很开心了吗?”

  原本他会以为事情便到此结束,对面青年流露难以形容的神色,像是有些为难,又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知道啃脖子对丁玉这种恋爱小白来说没好事,做好心理准备的宋永元坐真身子,根据丁玉回应进行相应开导:“那你说了什么?”

  丁玉微微蹙眉,他抬眼对上宋永元脸上掩盖不住的八卦:“我没有说。”

  “喜欢就是要靠行动。”

  看着竖在面前的大拇指,丁玉虽然觉得这个行动应该与宋永元想知道的意思不一样,但依旧很诚实地开口:“我咬了他。”

  “...?”

  怕是宋永元不相信,他撸起袖子指着胳膊肘处:“这里。”说话间手指下移到手腕:“还有这儿。”

  这些动作完全算的上调情,宋永元接着循循善诱:“那他是什么反应?”

  想到当时画面,丁玉也毫无保留道:“他想脱我裤子。”

  “噗——”

  一口水全喷在地上,宋永元咳嗽得天崩地裂:“啥?!”

  “但是我踢了他小肚子,跑了,”丁玉耸肩,“正好来辆公交车。”

  实在无法联想画面,如果能让小疯子去做这种事,对方肯定是起了反应,又被丁玉打这么下——不对,丁玉说他是上面那个,这样看起来貌似也没多大影响?

  “他没说话吗?”

  “喊了名字。”

  “什么语气?”

  这可问倒丁玉,他仔细回忆当时,少年面容隐藏在暗处,可眼睛亮得令他觉得有些害怕。

  明明自己高烧刚退压根没多少力气,可对方却直接后仰躺下,伸出舌尖含住沾满眼泪的纯黑薄纱。

  随之而来的,还有句轻轻飘飘的——丁玉。

  无法形容画面带给他的震撼,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少年是否真的解开衣扣,丁玉几乎是逃一般跑出家。

  念及,他只能以摇头回应宋永元的问题。

  明明自己也是个万年母单花,现在却要解决两个受无数人喜欢的恋爱问题,宋永元都觉得有些无语:“丁儿啊——”

  在吸引对方目光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挠头五官都皱成包子。

  “他都这么明显表达出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在一起?”

  话音落下,直到秒针走了圈他才得到丁玉回答。

  “安墨是弟弟。”

  完全不觉得这是问题,宋永元在心底默默吐槽:你当人家是弟弟,人家把你当情哥哥。

  说话间,丁玉重新戴上帽子回避他视线:“他还是未成年。”

  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连宋永元都觉得无语:“就算按周岁,他不就这个月生日?”

  丁玉嗯了声:“大后天。”

  实在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宋永元长叹捂住脸:“那你要那些从初中就开始搞对象的人怎么办?”

  两者完全就是两码事,丁玉望向宋永元的目光鄙夷,但又不失小骄傲上扬了语气:“我初中可是校草。”

  “校花吧?”宋永元直接戳破他谎言,“还没见过人自称校草。”

  短暂小插曲过后,也没见丁玉变得有多开心,他重新缩回椅子里,甚至还用帽檐完全遮住下巴。

  只要丁玉在这里多待一秒,宿舍门被人踹开的概率便会大几分。

  宋永元已经过了好几天夜不闭户的日子,不想让刚修好的门再次遭受痛苦,他决定将人送回别墅区。

  “你总不能躲他半辈子吧?”聊到这些东西,宋永元开启知心大哥哥模式,晚一秒都是对自己人身安全的不负责,“再说,你不是觉得小年轻心思都敏感,他也好不容易敢跟你袒露心迹,结果你就这么跑了。”

  不是丁玉不吭声,是他觉得宋永元说的有道理。

  眼见有戏,宋永元再接再厉:“那晚你喝醉了酒大半夜都不回家,人家可是从连城另一边赶过来,挨个问你到底在哪个店。”

  毕竟保镖也是李墨安的,也算是他问的吧。

  “好不容易找到你去中心公园的踪迹,人家又马不停蹄跑过去,沿着湖边找了好久,”宋永元夸大其词,甚至还用上肢体动作,“喝醉了还不老实,说什么都不肯上车,还是让人家将你背回去的。”

  他没说李墨安将丁玉背到车上,丁玉误以为李墨安是背着他走回的家。

  当时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经过宋永元提醒,丁玉回想起被遗忘的细节。比如他差点在酒吧发疯,还有披在他身上外套又暖又好闻。

  见他陷入沉思,宋永元没有开口打扰他,最后说了句:“丁儿啊,要是论在感情里更成熟,少...安墨可是比你高了好几个段位不止。”

  差点就掀了李墨安的老底,他背后瞬间出了身冷汗。

  “你们身世也相同,就算是以后有个伴儿,也好比自己孤家寡人过着好吧?”也不知道今天他是着了什么魔,总是向着李墨安讲话,丁玉没吭声,但宋永元知道他听进去了。

  “你要是想当哥哥,就跟他说清楚,不要再做任何让他觉得自己有戏的事情。”

  “若是不想......”

  “...”

  关门声落,宋永元坐在宿舍,良久才听到手机传来挂断电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