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当戴维再次见到稽雁行和斯特莱默时,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好半晌,他抚掌慨叹道:“这一周发生了什么?你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很好,终于不是陌生人了。”戴维扶了扶墨镜,卷成筒状的剧本拍了拍掌心,“像是程和陶特认识不久后的状态。”他悄悄一顿,调侃道,“你们现在是一片土地,急需一场爱情的甘霖。

  怀着浪漫的期待,程繁带着相机来到西西里岛,到了之后他却很失望,破败的街道,堆积的垃圾,刺耳的引擎声,流浪的男人,以及难以下咽的海鲜,这些构成了程繁对卡塔尼亚的第一印象。

  镜头对准街道,程繁不知道该拍些什么,最后,他干脆放弃捕捉美好,用镜头记录下所有的混乱和矛盾。

  直到一个男人闯入他的镜头。

  “先生,这张照片送给您。”程繁走到陌生男人身前,递过手中的照片,照片里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皮肤白如珍珠,和他身后油渍的地面和灰色的墙壁格格不入。

  “谢谢,很好看。”男人会英语,“要一起喝一杯吗?”男人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酒馆,眼神随意又暧昧。

  “咔——”戴维走朝稽雁行和斯特莱默走过去,“很精彩的表演,但是稽,你的眼神可以更含蓄一些,而斯特,你需要更赤裸。”

  在卡塔尼亚的生活不算罗曼蒂克,这座城市和大众认知里的西西里岛截然不同,它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但又太过浓郁,显然,它并非一座适合旅游的浪漫城市。

  不过稽雁行兴致勃勃,在拍摄之外的时间,他会穿行在卡塔尼亚的大街小巷,像程繁一样,记录下街道发生的每一件事。

  【你没有回国吗?】手机突兀地弹出一条消息,稽雁行回,【有什么事吗?】

  【没有,昨天我去找你,发现你不在家,问了洛立轩,他说你在国外工作。】其实不止昨天,连续一周阮钰都没找到稽雁行,他担心直接问稽雁行问引起对方的不悦,掌控欲强什么的……于是阮钰找上了洛立轩,对于阮钰对稽雁行的“特别关照”,洛立轩已经见怪不怪了,随口一句“忙着呢,国外工作”了事。

  【嗯,在工作。】

  【好,大概要多久能回来呢?】

  【几个月吧。】

  这么久吗……【拍戏吗?不方便透露的话也没关系,方便的话,可以偶尔联系你吗?】

  稽雁行随手回了句【可以】,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继续漫步在卡塔尼亚的大街小巷。

  拍摄过程总体比较顺利,除了拍摄某一场戏时被当地一群穿着西装的人警告过,那群人恶狠狠地说“不允许在我们的地盘举起镜头”,但戴维没放在心上,该怎么拍还是怎么拍,他无所谓地想,那群人总不可能把整个剧组端了。

  戴维了解电影,却不了解这片土地的势力划分。

  第一场亲密戏把稽雁行难住了,尺度倒也不大,只是拥抱着接吻,用柔软的唇去感受彼此的体温,可看着眼前的斯特莱默,稽雁行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自己想象成程繁。

  再又一次NG后,稽雁行满怀歉意道:“抱歉,我想我需要再调整一下。”

  斯特莱默没说话,沉沉地注视着稽雁行,他对戴维说了句话,然后把稽雁行拉到角落:“还记得我们在小径上看到的那对伴侣吗?”

  “嗯?坐在树边那对吗?我记得。”

  在海德堡的第二天,走过一个拐角时,稽雁行和斯特莱默碰见一对正在接吻的中年伴侣,那对伴侣对陌生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你不希望周围有人吗?”

  “嗯。”稽雁行点了点头,耳尖有点红,“我以前没有拍过吻戏,我不太习惯那么多人围在我们身边,看我们……接吻。”

  “把他们想象成树就好了,我们此刻脚踩的路,和我们在海德堡走过的路,是一样的。”

  跨过了吻戏的坎,拍摄计划井然推进着,戴维宣布了一个消息,剧组将在三天后前往下一座城市拍摄,而整个剧组也将拥有宝贵的半天假期。

  在离开卡塔尼亚的前一天,稽雁行独自走上街头,最后一次用脚步丈量这座城市,或许卡塔尼亚和美好相差甚远,但他却格外喜欢这里的真实,也喜欢当地居民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加群q1239227180

  忽然,稽雁行顿住脚步,扭头看了眼身后,身后是往来的行人,没有异样,但他却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像被盯上的猎物,天色渐暗,街道的行人越来越少,当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时,稽雁行决定不再前进。

  他已经和这座城市好好道别了,太晚了,他该回去了。

  手机发出新消息提醒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阮钰发来的,不知阮钰受了什么刺激,每天都用文字和图片分享日常,偶尔夹杂着照片,但同时阮钰又很聪明,尺度把握得当,不至于引起稽雁行的厌烦。

  阮钰的分享日常,与其说分享,不如说是汇报,他像是汇报工作一样汇报自己的日常,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对稽雁行说“我在好好工作,没有做多余的事,更没有做坏事”,而每天的“晚安”也是在说,“我很想你。”

  每天晚上稽雁行都会回复一句晚安,像个检阅士兵的长官,每次回完晚安,稽雁行总长长地叹一口气,他是有血有肉的人,阮钰当初到西藏找他,后来又陪他去夏威夷散心,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要说更深的感情,似乎也不太确定。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没办法彻底拒绝阮钰,又始不过心里的坎,他不知道阮钰对他的感情到底又多深,更不知道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

  毕竟他在阮钰身上吃过一次亏了,在再度踏入这条河流之前,他要确保自己能完好地走出来,或者说,确保这条河永远不会干涸,永不停息地流淌。

  忽然,身后传来不明显的脚步声,稽雁行呼吸抑制,脚上加快速度,脚步声越来越明显,稽雁行不敢回头,他开始奔跑,身后的人也奔跑起来,一阵天昏地暗,稽雁行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第二天一早,《The Last Summer》剧组在越好的地点集合,准备动身前往下一个拍摄点,工作人员清点着人数。

  “戴维,或许你看见稽了吗?”斯特莱默皱眉走上前,半小时前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此刻也不见稽雁行的人影,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去哪了,该不是走丢了吧,卡塔尼亚的治安可不算好……斯特莱默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心里的不安愈放愈大。

  戴维很惊讶:“他没和你在一起吗?等等,我问问他的经纪人,或许他们一起离开了。”昨天下午开始,剧组陆续有人前往下一座城市,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准备,夏彤也提前去酒店收拾准备。

  几分钟后,戴维转过身,咆哮道:“老天爷,夏说稽没有和他在一起,现在能联系上稽吗?打通电话试试。”

  斯特莱默点了点头,但电话始终无人接通。

  “他该不会是走丢了吧?在卡塔尼亚走丢可不算件好事。”

  迫于无奈,戴维决定让剧组的大部队先离开,留下几个人寻找稽雁行,当天晚上,他们到当地的警局保安,夏彤慌里慌张地赶过来,绝望地发现稽雁行似乎真的失踪了,在异国他乡,一座混乱的城市,她的艺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