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率的话说出口,盛旖光就慌了,他感觉傅竞泽的眼睛霎时间变得很凶。

  是那种被冒犯到的凶,像猛兽被侵犯了私人领域,亟待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撕碎。

  傅竞泽眼眸黑压压地迫视着盛旖光,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很久都没有说话。

  盛旖光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真把想法脱口而出,这下肯定是把傅竞泽惹生气了。

  眼角余光观测了下周围的环境,盛旖光暗戳戳想着等下打起来要怎么跑。

  面上努力挤出点笑,向傅竞泽解释:“我开玩笑的,真的。”说话时连忙把自己的手从傅竞泽手臂上移开好避嫌。

  费也南说的还是不对,傅竞泽变了,现在根本不和他你情我愿(ㄒoㄒ)

  盛旖光刚把手撤开,傅竞泽就倾身迫近,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个急促,一个平缓。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脸上的慌乱,眸色更深了些,手指贴着他颈侧的动脉,声音低沉:“旖光,什么叫爽一下?”全然忽略了他的解释。

  拿捏不准傅竞泽的想法,盛旖光呼吸完全乱了拍。这个要怎么解释呢,就是一起睡觉的字面的意思。

  盛旖光努力稳住心神,磕磕巴巴的:“就,就是,到床上放松下。”说完他耳垂都烧了起来。

  傅竞泽眉眼不动,审视着盛旖光,不知道这小子上哪学来的浑话:“然后呢,继续搬家?”

  盛旖光紧张地“嗯”了声,描补道:“我也让你爽,不让你吃亏。”

  听他这话,傅竞泽嘴边挑起一抹微冷的弧度,鼻尖抵在盛旖光鼻尖的小痣上,几乎要吻上他的唇瓣:“睡了就跑?”

  盛旖光脑子昏昏沉沉,立刻:“嗯。”

  薄荷味的气息笼罩在周身,盛旖光身子轻微地颤了颤,在傅竞泽再要迫近时,下意识把眼睛闭上了。

  可预料中的吻并没有落下,两人的唇瓣极轻微擦了下便彻底分开,像将要燃起的火花短暂亮了下就彻底沉寂。

  傅竞泽已然气息平稳地退开,声音也恢复了冷清:“不要。”

  拒绝得利落干脆。

  似乎方才与盛旖光贴着脖颈、抵着鼻尖,问了一句又一句的人不是他。

  傅竞泽转身在衣柜里翻找替换的衣服,盛旖光晕晕乎乎缀在他身后,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傅竞泽冷淡过头了。

  明明也有想法,他感受到了,可傅竞泽就是可以自控住。

  难道说傅竞泽已经发现这个身体换了芯?一边抵抗不住自己老婆的诱惑,一边又不想背叛自己老婆?

  盛旖光越往这个方向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一起生活了这样久,但凡用心了就会发现吧?

  他就不敢去自己爸妈面前晃,怕被戳穿了。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停下,傅竞泽套好衬衣刚回头,就见盛旖光受了惊般扶着墙跑了。

  傅竞泽有些错愕,不禁反思自己刚才是否过分了?

  可这家伙已经打起睡了就跑的荒诞主意,真就遂了他的意,恐怕他们的关系很难再有变动。

  他不希望盛旖光再把心意藏起来,仓促地做出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譬如,同意和他结婚这件事。

  盛旖光在还未明白婚姻的意义,未明明白白地爱上一个人时,就被他强势地带入了这段危机重重的婚姻。

  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足够盛旖光思考清楚。

  盛旖光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房间,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过了很久心跳才平缓下来。

  还好,他明天就搬出去了。

  不然这么刺激的事一天来一回,他妥妥英年早逝。

  既然傅竞泽同意他搬出去,说明不打算做什么。

  以后少和傅竞泽碰面吧,彼此相安无事。

  盛旖光把自己从被子里翻出来,想清楚后又开始惆怅,如果他和傅竞泽之间没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就好了。

  那就真像费也南说的那样,想怎么样发展就怎样,不用担心很多。

  盛旖光长长的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点来点去。

  手下一个没注意,点进了个广告链接,下一秒手机声筒里不由分说地就传出来一道低喘声,声线冷清慵懒。

  盛旖光心下一跳,好,好像!

  手忙脚乱起来翻到耳机,还去门边确认了下有没有关严实。

  确认后才安心地趴到床上,捂着耳机往下听。

  是一部bl向的广播剧,盛旖光刚听到的地方是收费的前一集。

  为了听完整版,盛旖光麻溜的下载好软件并开通了会员。

  广播剧的名字叫《和学神竹马的同居日常》,顾名思义两位主角从小一起长大,处成了……呃死对头,大学时因为家长原因两人被迫同居,过上了十分“火热”的日子。

  盛旖光听得很有代入感,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忽然房门“咚咚”响了两声,盛旖光下意识把耳机和手机都藏到枕头底下,掌心搓了搓脸才抑制着超速的心跳爬下床。

  “什么事?”没等傅竞泽开口,盛旖光就语速很快地先问了,红扑扑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虚。

  傅竞泽浓黑如墨的眼扫过盛旖光的脸,往房内留意了下。

  盛旖光立马踮了踮脚,用自己挡住傅竞泽的视线,丝毫没发现自己有多慌乱。

  傅竞泽低首靠近,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脸红成这样,很热?”

  盛旖光几乎要怀疑自己忘摘耳机了,抬手揉了揉耳朵:“还好,还好。”

  “去吃饭,我好饿。”说着盛旖光不给傅竞泽探听的机会,推着他往楼下餐厅走,边把自己的房门带上了。

  吃过饭,盛旖光还是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认认真真定好几个闹钟,把耳机里的声音切换成英语听力,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盛旖光准时醒了,洗漱完就盘腿坐在床上约人帮忙搬家。

  可能是时间太早了,还没人接单。

  估摸着傅竞泽还没起,盛旖光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厨房弄了点吃的,边吃边盘算着自己那么多东西要怎么规制。

  盛旖光刚把碗筷扔进洗碗机,转身就看到傅竞泽穿着深灰色家居服下楼。

  两人免不了就要碰下面。

  盛旖光有些不想听傅竞泽说话,大概率就是问他有没有找好搬家公司,什么时候搬走。

  对于他要搬走这件事,傅竞泽是极力促成的。

  盛旖光也想马上搬走,可不想听傅竞泽让他搬走的话。

  这种想法让盛旖光都难以启齿,别扭得过分。

  更别提昨天下午还发生了史诗级尴尬的事,反正盛旖光装不了这个傻。

  傅竞泽不负盛旖光所望,注意到了他并走到他面前。

  盛旖光存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没等傅竞泽问就主动报告搬家进度:“我起床那会儿就在平台下单了,但还没人接。不过我今天肯定能搬,实在约不到车我让费也南他们来。”

  傅竞泽神色淡淡:“嗯。”

  似乎对搬家的事并不关心。

  盛旖光正想溜走,却被傅竞泽一把拽了过去。

  傅竞泽用的力气有些大,盛旖光几乎是靠近了他的怀里。

  盛旖光一个哆嗦,下意识去看傅竞泽的眼睛,有些慌乱的:“你想干嘛?”

  可能是人做了亏心事就容易心虚,尽管已经把广播剧的软件锁进了加密的私.密空间,盛旖光还是有种随时会被傅竞泽抓包的惶恐。

  傅竞泽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傅竞泽没回应,只是抬手擦掉了盛旖光嘴上的面包渣,他的指腹碾过盛旖光的唇瓣,很软,很红,他亲过无数次。

  温热的指腹只短暂停留了下,傅竞泽就松开了盛旖光,两人挨着的身体分开,室温都像霎时间冷却了几度。

  傅竞泽眉眼不动:“慌什么,你嘴上沾了点面包渣,帮你擦掉。”

  盛旖光嘴唇动了动,总觉得不是很对劲,但傅竞泽也不是第一次帮他擦嘴了,他确实有点反应过度。

  最终盛旖光也只是“哦”了声:“我先上楼。”

  傅竞泽没说什么,径直往厨房里去了,似乎并不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只是顺手的动作。

  盛旖光踩着阶梯往上挪,挪到一半时步子停留了下,最终还是转过头往厨房的方向看。

  厨房的门办掩着,依稀可见傅竞泽高大颀长的身影忙忙碌碌。

  今天以后,他和傅竞泽应该不会有这么亲近的时刻了,他只能见到人前冷漠强势的傅总。

  傅竞泽似有所觉,也向楼梯这边看了过来。

  又好像不是,因为傅竞泽拿过架上的勺子又把头扭了回去。

  盛旖光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加快步子往楼上去。他脚踝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等下应该可以潇洒体面地从这里走出去。

  盛旖光的身影彻底从楼梯消失,傅竞泽拧开水龙头冲了下手,将厨具回归原位后出了厨房。

  在客厅的阳台站了会儿,傅竞泽突然想到什么,去猫猫房把九点揪了起来。

  九点在舒适的猫窝里睡得正香,身子拧成麻花,猝不及防就被一只大手捏着后脖颈拎了起来,不由有些凶的“喵喵”叫。

  “醒醒。”

  傅竞泽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九点的爪子。

  闻到熟悉的气息九点一下子醒神了,叫声变得娇了起来,非常主动地往傅竞泽怀里拱。

  傅竞泽顺势将它抱起来,脚步飞快地一起回了主卧的衣帽间。

  衣帽间里堆着很多大箱子,都是盛旖光打包好的行李。

  傅竞泽将九点放在箱子上,墨黑的眼底冷幽幽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盒猫罐头放在九点鼻子前:“想吃吗?”

  九点圆润的眼睛瞬间亮了:“喵喵喵~”

  傅竞泽指着它踩着的箱子:“先玩。”

  九点踩着箱子转了几圈,很快就悟了,牙爪并用。

  等盛旖光约好了车,过来想先把打包箱挪下楼时,就看到了令他十分震惊的画面。

  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猫,将打包箱嚯嚯了个干净,整理得好好的衣服配饰散了一地。

  盛旖光飞快上前把九点揪住,气得想训它。

  还没开始,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傅竞泽的声音:“你约的搬家公司到了。”

  盛旖光欲哭无泪,恨不得把九点这个逆子先抽一顿。

  看清里面的情形,傅竞泽的眉心也拧了起来,看着似乎比盛旖光这个苦主还生气。

  盛旖光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些打包箱绝大多数都是傅竞泽辛辛苦苦整理好的。

  现在好了,一整个白干。

  再收拾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搬家公司的人一直等着,盛旖光想了想道:“我先收拾点要用的搬过去吧,剩下的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再来拿。”

  “九点,你再养几天吧,我还没消气。”

  猫猫一脸无辜地在盛旖光手下扭来扭去,非常不服管教。

  傅竞泽把九点接了过去,九点瞬间乖巧。

  盛旖光更气了。

  傅竞泽看了盛旖光一会儿:“可以先住着,等准备好了再搬走。”

  盛旖光听了有些犹豫,确实今天搬家很仓促,那边还没清理好,现在这边行李还要重新收拾,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可再住下去,也不太好。

  几秒后,盛旖光说:“我可以住酒店。”

  傅竞泽又说:“酒店不干净。”

  盛旖光默了默,倒也确实是的,多少天都住了,再住一两天也不是不能抗住。他努努力,争取今天就把行李重新打包好!

  两人对视了几秒,盛旖光妥协道:“好吧,麻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旖光感觉傅竞泽的脸色舒展了些。

  不过看着衣帽间的一地狼籍,盛旖光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心思去琢磨傅竞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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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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