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前,叶世齐拉叶维廉去一个酒会,结识一些人。叶维廉应酬得有点累,他还想着自己没做完的礼物,有点晃神。叶世齐推了下他,介绍面前的人:“这是振华国货现在的主理人Miss朱,你们可以认识下啊。”

  叶维廉朝朱芮笑笑。朱芮其实年纪颇大,叶维廉听说过她脾气蛮高傲,又很精干,基本就是翻版的叶维莉。叶维廉和她碰了碰手里的白葡萄酒。朱芮问他:“听说最近你在打理金茂了,一切都好?”

  “还好。” 叶维廉回答。

  朱芮说:“有机会可以合作。”

  叶维廉抬手看了眼表,已经有点晚了。王义礼作息极规律,到点就要上床休息。他想和叶世齐说一声,自己先回去了。但朱芮突然拽了他一把,问:“要不要去外面坐坐,这里太吵闹了。”

  叶世齐搭腔说:“可以啊,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夜生活要过,不用在意这里。”

  叶维廉不敢说什么。他跟在朱芮后面出了门,两个人走到酒店大厅,朱芮朝他眨了眨眼,说:“快点回去吧。我看你心思都已经不在上面。”

  叶维廉有点意外。朱芮说:“拜托,全香港是不是只有你老豆不知道你是gay佬啊,还要撮合我们两个。你别管我了,走就好。”

  叶维廉坐的士回了家。结果王义礼也没在家。他不知道王义礼留在警署对着还没憋出几个字的信笺,按着太阳穴发呆。值班的警员看自己领导一直像个石像一样僵在那里,以为碰到了什么惊天大案。

  结果第二天,确实发生惊天大案了。油麻地辖区交接案件过来,森茂大厦十六层住户灭门案,初步调查显示不是单纯的谋杀案。犯罪嫌疑人看起来是熟练的杀手,雇佣寻仇的可能性极大。筛查被害者近段时间行踪,虽未能找到与一些黑恶组织的联系,但有组织犯罪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案件移交O记。

  梁诚和王义礼都去勘探了现场。油麻地警署已经排查过整座大厦的人员了,基本排除嫌疑。发生案件后,大厦已经封楼。王义礼和梁诚连日重新调查,没有太大的进展。

  一直到平安夜当天他们都在忙这件事。等到王义礼在警署楼下收到寄给自己的邮包,他打开,看到里面有一个CD机和一张自己刻录的光碟。他想起了圣诞礼物这回事。叶维廉给他灌录了一张光碟,里面的歌都是他自己作词作曲加演唱的。

  午休时间,王义礼抱着CD机坐到楼下花园长椅上听。第一首歌开始前,他听到叶维廉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几句法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歌曲想起了前奏。他男朋友的声音,比冬天凉煦的空气都干净,何况每个字都在说爱他的话。他循环了一遍,又开始循环第二遍。第二次听到前边叶维廉开始说法文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声音背后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一开始他以为是一些技术处理,叶维廉想模仿一种在大街上谈天的音效。但后来他仔细听那个减弱的音色,发觉有点熟悉。

  他把CD机塞给了梁诚让他听。梁诚说:“不合适吧,现在都开始这样秀恩爱了吗?我凭什么要听写给你的情歌。”

  王义礼严肃道:“我让你听前面的声音,和我们听到的受害人通话记录里的音色像不像?”

  梁诚仔细听了几遍,把耳机拿下来,说:“叫技术科分析。”

  傍晚,叶维廉打给王义礼说:“王sir,你什么时候放工啊,这里圣诞派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王义礼问他:“你在金茂对吧,我现在过来找你。”

  王义礼飞车赶过去找叶维廉,叶维廉早都等在楼下,他冲过去,搂着王义礼亲了口,问:“我的圣诞礼物呢,你都不提起,到底准备了什么?”

  王义礼把光碟拿出来,问道:“这前面你说法文的时候,背后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叶维廉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说:“我录音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啊,我发觉那个音效还不错,就没完全清掉。”

  王义礼严肃地说:“那个人是谁,你看到他的脸没有?为什么他会在你的清吧里。”

  叶维廉终于失去了耐性,骂道:“你什么意思啊王sir,现在是在审犯人吗?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准备这个礼物我花了多久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又问我一堆有的没的。”

  王义礼拉了他一把说:“你现在带我去录音室切这个片段做取证。”

  叶维廉甩开他的手,说:“我凭什么要去!王义礼,你什么意思?”

  王义礼说:“你不去,我自己去一下。”

  他转头又跑回了车里。叶维廉整个人愣了几秒,狠狠踢了两脚门口的装饰石像。

  叶维廉后来想,他又不是第一天认得王义礼,怎么会没反应过来,他是个工作狂。他可以就此撇下他和圣诞节这件事,跑去签了紧急搜查令,搜查他的清吧。监控调取结果表明,受害人在被害前几天和叶世齐在叶维廉的清吧见过面。

  王义礼又立刻逮捕了叶世齐。

  叶维廉把车横在警署门口,等着王义礼出来。他骂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天我什么感受?” 王义礼不响,叶维廉把那张刻录光碟掰碎,甩在了王义礼身上。他开车走了,也没再回家。

  王义礼忙完警署的工作回家,发现屋企空荡荡。他想起自己写到一半忘记了的那封情书,好像已经塞在抽屉隔层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确实忘记顾虑叶维廉的感受了。特别是现在还抓了叶维廉的老豆叶世齐。

  他打电话发简讯给叶维廉,叶维廉都没再理他。隔天,遮遮来敲门,说:“小叶让我替他拿点换洗衣服走。”

  说是拿几件换洗衣物,遮遮取了一个二十九寸的行李箱,塞了满满一箱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走。那就代表叶维廉至少短期内并不想回来这里。

  王义礼其实有点无措。他再见到叶维廉是叶维廉来保释叶世齐回家。他们在警署走廊上打个照面。叶维廉走在叶世齐前面,低头看着手机,没有看王义礼。

  回到车上。叶维廉扶着方向盘,问叶世齐:“老豆,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其实叶维莉做的事你都知道,甚至有可能是你让做的?”

  叶世齐笑了声,他转头朝他的仔说:“你是不是在跟你那个王sir拍拖?”

  叶维廉不响。

  叶世齐说:“其实我觉得你跟他不合适。现在只是时间尚短,或许你们还在热恋期。但到后边,你们的性格、家庭,各方面的不同会把你们扯得越来越远。你会很累。”

  叶维廉猛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转了弯。他又想起自己那张做得十分辛苦的圣诞礼物。王义礼对节日、纪念日那种东西,一直都很钝。他们在一起一百天的时候,他说要庆祝,结果也只是晚餐多加了一份特色烧腊。他都没觉得有什么过。但林林总总加到一起,就会生出一点委屈。

  叶维廉把叶世齐送回家。叶世齐这段时间没办法出远门,要随时等待传唤。他下车的时候,和叶维廉说:“那家里的事,公司的事,以后交给你。”

  叶世齐转头慢慢走进大门。叶维廉看着他的背影。后来他再回忆这句话才发现,它远远的有深意。倒也不是说出了他往后的命运,但确实拨动了大命运上的一枚小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