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炎没动,蹲得腿麻,轻轻转头蹭上了周景离的额角,“你改名字了?”

  “嗯。”周景离把脑袋从对方肩膀上抬起来,“之前的不吉利。”

  闻炎望着夜晚窗户上映衬出的影子,手指捏了用力一把自己,“我也....想你。”

  周景离惊讶盯着他的侧脸,浑身的躁动按耐不住的往外涌。

  他脸贴在闻炎的耳朵边上,蹭的那人耳朵发红发烫,张嘴又轻声唤了一句,炎炎。

  闻炎几年了没有被人这么叫过,脖子没出息的一缩,麻劲儿泛上了脸颊,涨的发痛。

  周景离的手慢慢放在了闻炎的腰侧,轻轻搭着,都没来得及干什么。

  卧室外的门突然哐哐被人敲了两声。

  两个人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吓得一起抖了下,闻炎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木楞,“我去,开门。”

  “我去吧。”周景离说完起身走出了卧室。

  闻炎看着人走了,一口气舒下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短袖胸前湿了一片汗渍。

  “猫?”

  闻炎听到周景离在门口还在说话,起身走了过去,看见门口站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怎么了?”

  “猫丢了,我刚看一只猫在垃圾桶那儿转悠,看着眼熟。”阿姨指了指外面,“我前几天看你抱着的那只。”

  闻炎愣了两秒,盯着周景离,“你没锁门?”

  周景离想了想,貌似还真的没锁。

  两个人往楼下跑的时候,闻炎问,“它会开门啊?”

  “不会。”周景离叹了口气,“以前不会,估计是现学的。”

  “还挺聪明。”闻炎一步跨了两个楼梯。

  “它平时也喜欢溜出去玩儿,没事儿,走不远。”周景离出了单元门。

  这会儿天黑了,只有路灯那点儿小破光。

  “喵——”周景离掐着嗓子,手里拿着手机电筒往树丛里照。

  闻炎弯腰在树丛里扒拉,突然转头看着周景离,“绝育了吗?”

  周景离愣了两秒,“绝了,它公的。”

  闻炎点点头,继续蹲在那儿扒拉草丛,扒拉完又去扒拉垃圾桶,大晚上跟翻垃圾的流浪汉似的。

  两个人顺着路把整个居民楼都翻了个遍,压根没看见猫。

  “不会真丢了吧。”闻炎热的浑身淌汗,低头撩起衣角摸了一把脑袋。

  周景离指指外面,小跑出去,“我再去转一圈。”

  “等会儿我。”闻炎拉了一把他的小臂,跟着往小区外面跑。

  大晚上也就球场是亮的,十几个学生还在打球,篮球砸的地面咚咚响。

  隔了不到十米远。

  周景离转头就瞄见了他家蠢猫。

  这会儿正摇着尾巴在篮球场里招惹人,一脸乖巧样儿,趴在一群篮球队男生面前被人顺毛。

  小团宠,一脸享受,尾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闻炎在网格外面看着那画面都觉得逗,转头看着周景离,那人就跟抓见自己不争气儿子在外面勾搭小女孩一样,叉着腰一个劲儿叹气。

  闻炎靠在网格外面笑着问,“你怎么想起来养猫了?”

  “孤独,寂寞,没人陪。”周景离望着球场里面的猫,“养了它我还是没人陪,每周还得多一份猫粮费。”

  他抬手冲着里面的猫咪吹了声口哨,那猫转头瞄见他,摇着尾巴缓慢出了球场。

  周景离蹲下,在它脑袋上顺了一把,顺势坐在马路牙子上,叉腿逗着脚边的猫咪。

  闻炎挨着他坐了下去。

  周景离盯着猫,闻炎盯着他。

  那种感觉很奇妙,分开那么多年的人这会儿坐在身边,心里有成堆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陌生又格外的熟悉。

  闻炎还在发愣,周景离却突然转头看着他,手里抱着猫,眼睛盯着人说:“我那时候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

  闻炎手搭在膝盖上,指尖互相搓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空气安静了太久,闻炎绞劲脑汁想说些打破尴尬的话,嘴巴张开又合上。

  “回去吧,太晚了。”周景离突然起身,笑着朝闻炎伸了手,“别烦心,我不逼你。”

  闻炎把手握了上去,对面手臂一用力,将他拽了一把。

  那时候闻炎才发现,有时候人长大了,反而没以前那么勇敢。

  他像以前一样,话憋在心里说不出口。

  通往居民楼的路上俩人一路沉默,只有猫咪偶尔喵一声,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进了家门。

  闻炎笑着说了一声再见,轻轻关了门。

  他站在黑暗无人的屋子里,桌上还放着一盒吃剩下的糯米奶油团子,这会儿都化了。

  闻炎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收拾垃圾。

  手指在盒子边缘轻轻一顿。

  对周景离不心动是假的,老实说现在的周景离就算是站在那里不动,都能把闻炎这颗心给撩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矜持什么劲儿。

  就像几年前高中的那个夏天。

  天知道闻炎一直是绷着忍着的,没有哪个人会不带目的对一个陌生人好。

  闻炎不说,装模做样了一个夏天。

  这会儿还要装下去。

  闻炎把糯米团子放进了冰箱,想继续坐在沙发上,往后退的时候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磕得屁股蛋生疼。

  膝盖也撞在了茶几柜子上,划破了皮。

  不知道为什么,闻炎当时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人生那么短,就别装模做样了,真的累。

  闻炎转头看向了门口。

  周景离的家门他太熟悉,上个楼就到了。

  闻炎踩着一双拖鞋,出门的时候满脑袋就是一片浆糊,连钥匙都忘了拿。

  他紧张的关了自家的大门,缓慢上楼,却在楼梯口犹豫了将近三分钟。

  再次深呼吸站在周景离家门口的时候,闻炎脑袋嗡嗡的响。

  手指关节对着门敲了标准的三下。

  等待的过程最折磨人,尤其是闻炎这种连理由和谎话都没有编好的人。

  在周景离打开大门的一瞬间,闻炎脑子彻底不转了,一片空白。

  连自己为什么上来都忘了。

  周景离估计是洗澡洗了一半,这会儿脑袋上还顶着一点儿泡沫,裸.着身子腰间挂了一条浴巾,还没来得及绑紧。

  “你....”周景离愣了半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想着是不是忘记看消息或者电话。

  “我忘记说....”闻炎嘴巴张着不知道愣了多久,金鱼似的一张一合,“忘说晚安了。”

  周景离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空气凝固了不知道多久。

  “要不你先进来。”周景离侧身往里退了些。

  闻炎低头尴尬的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进去了。

  “你先坐一下,我把泡沫冲了。”周景离指指自己的头发,闻炎点了头,晃悠到窗户边看花去了。

  心里像敲鼓,震得闻炎的理智粉碎。

  他在努力的望着黑暗的窗外,想要将正常思绪拉回来一些。

  可是天不遂人愿。

  在闻炎快要把理智扯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后腰突然被人揽了一下。

  周景离浑身带着沐浴露的味道,发间挂着几滴水,腰间依旧系着一条白色浴巾。

  就那么从后背抓住了闻炎的腰。

  滚烫的身躯挨在闻炎后背,烫的他没忍住,又是轻微的抖了两下。

  “还有别的想说的吗?”周景离盯着窗户上的影子。

  夜晚的窗户像一面镜子,闻炎看着正面的窗户,发现自己的紧张无措一丝不落的落在了上面。

  周景离的脸清晰的映衬在窗户上,站在闻炎的身后,眼神里明显着了火。

  “还有.....”闻炎张口,平时扯着嗓子喊的人,这会儿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不出话。

  他的耳朵下一秒被人含住。

  周景离很莽他知道,但感觉这两年莽劲儿变本加厉。

  他趁着闻炎还在琢磨说什么,低头含住了闻炎的耳朵上半部分,吓得前面人瞪圆了眼睛。

  “还有什么?”周景离用牙磨了两下耳朵上那点儿软肉。

  闻炎这会儿半边身子都麻了,脑子也是彻底不转了。

  腰间的手用力锁了一下,原本只是手握着,这会儿变成用手臂环着抱着了。

  “你说不逼我。”闻炎突然张了口,气息有些不稳。

  周景离松了牙齿,“可你自己找上门了。”

  闻炎转了个身,整个人后背靠在了窗沿上。

  周景离的皮肤这会儿依旧滚烫,哪怕没有穿衣服,水也没有擦干。

  闻炎下意识的拉上了身后的窗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拉,只是暗自觉得拉上比较保险。

  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

  在闻炎将窗帘拉上的最后一秒,周景离伸手疯狗似的推了他一把,直冲着窗户边的沙发上推。

  闻炎没站稳,猝不及防的倒向了沙发,整个人跌坐在扶手上。

  周景离曲腿压了过去。

  他们鼻尖互相顶着,两段呼吸变得急促不稳,唇似蹭不蹭的在最后的零界点上徘徊。

  闻炎的手腕被周景离攥在手心里,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大腿上。

  周景离吐着滚烫的热气儿问,“我可以亲你吗?”

  闻炎突然笑了,垂眼瞄着周景离的嘴唇,又看着他那双眼睛,“你又不是没亲过,装什么。”

  周景离愣了好半天。

  脸上突然挂了笑,俯身压了上去。

  不像第一次的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周景离这次得到了通行证,肆无忌惮的吸吮含咬着那片唇。

  他们安静的靠在一起,轻柔的回应迟到太久的爱意。

  周景离轻轻含了一口闻炎的下嘴唇,小声问,“你本来想说什么?”

  “我觉得....”闻炎笑着看他,“我觉得我喜欢你。”

  周景离愣了两秒,埋在闻炎脖颈上笑,“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他在少年侧面的脖颈上用唇轻柔碰了碰,“什么时候?”

  闻炎被发丝勾的有些痒,笑着摸了一把周景离的后脑勺,“看你蹲在那里吃刨冰的时候。”

  周景离笑,“然后呢?”

  “然后我在想,哪里来的叛逆少年。”闻炎手心摸在周景离的后背上,“还长的挺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