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干巴巴的流眼泪,他放开了声音,任由自己的哭喊声,穿破这早就千疮百孔的身体。

  沈晏洲心疼地抱着怀里哭到颤抖的人,用手顺着他的头顶往下,轻轻捏着他后颈的软肉。

  “哭吧,放声大胆地哭吧。”

  “我在这里呢~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接着你。”

  像是抓住了冰天雪地里的一缕暖阳,像是无尽沙漠中的一抹绿色,像是火光满天时的一声惊雷。

  带来了转机,更是无边的希望,无限的可能。

  哭到后边,周一已经流不出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喊太多,现在反而打起嗝,一打就收不住了。

  周一只能鼓着嘴巴,试图阻断下一声,却只是徒劳。

  有了这件事的影响,脑中的愁绪散得很快,周一此时已经没有心思放在其他事身上了。

  沈晏洲用了点劲,拍了两下周一的后背,“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两人拉开了些距离,可是周一还是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呼吸。

  “我好……嗝!”没有办法,生理反应下,让这善意的谎言被这一声嗝给戳穿了。

  周一看着沈晏洲带笑的眼,用手捂着嘴,声音闷闷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嗝。”

  听着拉链丝滑的声音,周一呆呆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保温杯,这又是什么奇迹吗?

  “我给你带了些温水,喝一点吧。”

  周一接过杯子,小口喝着,越喝心中的疑问更大。

  “你怎么会想到准备这个?”而且看着那背包鼓鼓囊囊的样子,应该还准备了不少东西。

  “掉出去的眼泪,总要想办法补回去。”沈晏洲接过空杯子,重新往里边注入温水。

  周一看着荡漾的水面,回想起上次自己水肿的模样。

  飞速用左手遮住了眼,“现在是不是很丑啊?你还是别看了,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沈晏洲用温热的掌心,覆在周一发凉的手背上,“你怎么样在我眼里都好看,喜欢的人在心里,是不会有难看的时候的。”

  周一听得脸红,却没有多余的手去遮了。

  “你别说这种话,你这不是明晃晃的捧杀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多了,泪也流了不少,周一的脑袋瓜忽然就清明了起来。

  以至于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引得眼前的alpha脸一黑。

  但是沈晏洲并不着急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真正能证明这句话的,自然是往后日子里的点点滴滴。

  马上沈晏洲就接到了第二个重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晏洲沉默,在脑中飞快地组织说辞。

  “而且还是坐直升机来的,你是从A市直接过来的吧。”

  “……”

  得,不用胡编乱造,这种情况应该赶紧坦白从宽。

  “周满给我打了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你,所以用了点手段。”

  周一嗯了一声。

  留下一脸懵逼的沈晏洲。

  这就嗯了?

  这就完事了?

  “你不再问点什么吗?”

  周一喝着手里的水,还有什么好问的,私人直升机都出动了。

  有钱人的世界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所以周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自己匮乏的想象力。

  “你包里还装了些什么?”

  其他的都能理解,周一眯着眼睛,指着那个保温桶,“这里边是什么?”

  男人将保温杯放好,配合地打开,不是汤汤水水,也不是什么吃食,而是几块被叠放整齐的白色毛巾。

  看着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应该还挺热的。

  沈晏洲显然也看到了,连忙拧上盖子,担心温度的流失。

  “这是干嘛用的?”

  周一有想过几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最纯朴的一种。

  “给你盖眼上的,一会你的眼睛会酸软干涩的,毕竟工作了这么久。”

  沈晏洲从小兜里,找出一双白色羊毛绒手套,“给你备的,不过要先这样。”

  说完就抓起周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来的左手,一边哈着热气,一边给人捂着搓弄着。

  “这样一会儿你的手,就会热得快些。”

  周一忽地鼻头一酸,潸然泪下,这次是幸福的泪。

  这世界上,怕是再也找不到,像眼前这般好的人了。

  沈晏洲察觉地抬起头,用温暖干燥的指腹,擦去爱人脸上的泪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会跟着一紧。”

  他将已经空了的杯子塞进包里,将包利落地转到身后。

  撩起衣服下摆,将周一的双手都塞了进去,左手环着肩,右手抱着腰。

  “别动,就这样先抱一会儿。”

  周一吸了吸鼻子,挂着满足的笑脸,将脸依靠在他的肩颈处。

  他看着远处的参差不齐的高楼,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他们应该会有一个家。

  温度是可以互相感知的,在沈晏洲给周一带上手套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暖了。

  沈晏洲牵起他的左手放在侧兜里,“走吧,我们回去吧。”

  路边有沈晏洲提前联系好的车,车里的暖气一下就驱散了寒风带来的冷意。

  他示意司机升起隔板,毕竟这眼睛红红的可怜小兔子模样,只能他一个人看。

  沈晏洲从小口袋里拿出眼药水,用两指扒着周一的下眼睑,“眼睛向上看,在往上看一点。”

  眼药水滴得很顺利。

  周一眼睛一闭,头靠在座椅上,准备就这样休息一会。

  “我帮你调整一下。”

  沈晏洲帮周一调整到舒适的姿势,将毛巾拿了出来,盖在了周一的眼上。

  眼药水的舒缓加上毛巾温热的感觉,让周一忘却的心中的烦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周一再次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身边的沈晏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双手还环抱着手臂。

  周一将身上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沈晏洲身上,侧着身看着男人睡觉的模样。

  耳畔是规律的呼吸声,鸦羽般的睫毛遮盖了平日里凌厉的眼,嘴角弧度上扬,是一张轻松好看的睡颜。

  周一悄咪咪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人鼻尖的软肉上轻点了一下,像是做贼心虚一样,下一秒就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