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纽约飞来本站的CA9271次航班,将于10点45分到达本站。”
“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Flight CA9271 from New York City will arrive here at 10:45.”
严晏站在C市机场国际到达区接机口外边,随便找了个能看清显示屏的地方靠着,然后忍不住地抖腿。
很幸运的是,航班并没有延误多久,但他已经在这来来回回地转了一个多小时。
总算,载着他爱人的那架飞机落了地。
但他的心却起了飞。
他已经半年多没见辛然了,而这次辛然回来之后,也终于不会再走。
两年前严晏硕士研究生毕业,顺利进入了C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工作,同年,因为一些契机,辛然决定申请美国纽约大的博士后,同去的还有简明。
之后师兄弟二人便开始了在纽约大博士后流动站为期两年的相关研究工作。
在这期间,他们只在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回国,一共也就回来了两次。
第二年整整一年,严晏都没能和辛然见面。
六月,距离上次辛然回来只过去了半年时间,但严晏还是觉得无比漫长、无比难熬。
辛然和简明在工作站工作期满后出站,顺利拿到了博后证书,终于到了回国的时候。
“副教授”转正指日可待。
大学本科毕业典礼还历历在目,转眼严晏就已经工作两年整,和当时的辛然一个年纪了。
人更加成熟稳重,心里却还住着一个没头没脑只知道跟爱人求亲亲求抱抱的男孩。
显示屏上,辛然和简明乘坐的那架飞机的航班号终于置了顶,严晏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出口的方向,心跳越来越快,生害怕一个眨眼,辛然就被拥挤的人潮给挤没了。
温书靠在他旁边,忍不住说:
“严少侠,你能不能别抖腿了?搞得我都很紧张。”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掏出手机,分别收到了来自辛然和简明落地报平安的消息。
此刻,严晏的手反常的有点凉,掌心还蒙了一层细细的汗,似乎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分成了两股,一股涌向双脚,做好了时刻朝爱人飞奔的准备,另一股凝结在心头,与储存了近两百天的思念产生着澎湃的共鸣。
他的眼睛分出了三秒的空隙,盯着屏幕快速回复了消息:
“出来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门口。”
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一住不住地在接机出口逡巡。
“啧,怎么这么慢。”
温书的埋怨声响在旁边,更加催生了他的紧张和焦虑。
不知过去多少分钟,出口处终于涌出了乌泱泱的人群,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像是给出口前的空地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
周围的空气一下嘈杂了起来。
但严晏依旧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响若擂鼓的心跳声。
“哎!严少侠!好像出来了!我靠这么多人……我过去看看啊。”
震动音和温书的大声叫喊同时响起,严晏抖了个机灵,赶紧把紧攥在手里的手机举到面前,接通了这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的电话。
严晏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声音低哑:
“……喂?”
辛然的声音却是又轻松又清亮,连周围乱糟糟的环境都不能掩盖住他话音里的欣喜:
“喂,少侠,想我了吗?我到出口这里了。”
想,怎么可能不想。
但严晏少有地,有了话到嘴边说不出来的感觉。
“唔,听不太清吗?你在哪呢,啊,我好像看见小书子了,你没跟他在一起吗?”
严晏的目光跟着温书追到了人群里。
温书已经兴冲冲地撞到了二人面前,辛然惊喜了一瞬,而后略带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了严晏的耳朵:
“……小书子!啧,竟然先看见的是你,少侠呢?你俩不是一块儿的吗,唔……”
说话间,严晏已经迈动他“时刻准备着”的双腿,快步走到了辛然身边,趁着他注意力还在温书那里的时候,一把把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辛然吓了一跳,还拿着通话中的手机,手举在了半空中。
严晏的胳膊越收越紧,先前编排好的开场白半个字也说不出,只好低头,把脑袋埋在辛然的颈窝里,在这个充斥着空调冷气的地方,寻觅那一缕能暖热他心口的体温。
辛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不断传来热气,还能感觉到他的少侠正使劲眨巴着眼睛,睫毛搔得他有些痒,甚至连他抱着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
辛然心口一热,眼睛也有些湿润。
他动了动身子,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像以往习惯的那样缩进严晏怀里,然后回手,同样紧紧拥住了这个人。
辛然吸了吸鼻子,嘴角上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严晏的后背,声音低低的,却很是轻快:
“少侠,我的好少侠。我知道你想我了,我知道了。”
严晏埋在辛然颈间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终于开口:
“想你了,特别想,总算回来了,总算不走了。”
辛然笑:“嗯。”
温书比严晏先到半分钟,这会儿已经精精神神地从简明怀里出来了,对着旁边还在你侬我侬的二人忍不住调侃:
“啧,真是小别胜新婚呐,抱够了吗您二位?咱们要不先退场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接着抱?”
辛然腾出一只手来,掐了掐温书的膀子,后者嗷的一声,然后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哧一声都愉快地笑了。
停车场。
“CP×2”的群成员正两两组队牵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停着温书那辆小宝马的车位旁。
简明自觉地钻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严晏打开后备箱,把他们俩的行李和包都安置好,然后和辛然一起坐在了后座。
温书惬意地坐在副驾驶,拿出矿泉水来递给辛然,自己接过简明喝过的那瓶,拿起来喝了一口,故作哀怨地说:
“你俩呀,要是再不回来,我和严少侠就该合理怀疑你们背着我俩私奔了。”
简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伸手在一高兴就乱说话的温书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然后温书就老实了。
但他老实了之后还是要说话:
“心肝儿,送你们去哪儿?干妈那儿还是严院长家?”
辛然唔了一声,看向严晏,后者自觉接上话音:
“去我爸那儿吧。”
简明点点头,熟练地把车移出了车位,温书把车窗关上,一手放在空调口感受着冷风,笑嘻嘻地说:
“行。把你们送到严院长家之后,我也要把简老师绑回我爸妈家了。”
简明轻轻笑了一声。
辛然在后排啧啧有声,“CP×2”名副其实了三年多,他还是不习惯看小书子强行秀恩爱。
严晏笑了一声,提醒道:“别忘了晚上来老王叔家吃饭。”
温书答应:“记得的记得的,忘不了,放心吧——吃团圆饭啊。”
辛然从上车起就被严晏揽在怀里,他笑笑,用鼻子蹭蹭严晏的脖子,愉快地说:
“严教练,给捏捏肩膀吧?十几个小时飞机,好累。”
严晏侧头在他眼角啵了一口:“竭诚为您服务。”
严家。
“哎哟,总算接回来了,等好半天。来小然,快进来快进来。”
“燕老师,我想您了,嘻嘻。”辛然进门,看见燕婉就像看见自己亲妈一样亲切,瞬间扬起一个讨便宜的笑脸来,而后又稍微大声了些说,“严院长!我来啦!”
燕婉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
她伸手拍了拍严晏,转身回了厨房。
严晏帮辛然把行李拿进了屋,两人换好鞋,进了客厅,严宁之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从玄关进来的两人,依旧紧绷着背脊,咳嗽了一声,略有些不自然地说:
“咳,回来就好。把东西拿进他屋里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饭马上好。”
辛然莫名地觉得严宁之有点紧张,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严晏进了屋。
刚关上房门,行李箱还立在墙边,辛然就被严晏给捞起来抱住,抵在了门上。
辛然有些好笑地想:他的少侠好像格外喜欢这个姿势。
于是也十分顺从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腿盘住了他的腰。
严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辛然带笑的脸,舔舔嘴唇说:
“忍不住,怎么办。”
辛然推推他,一脸无奈:“抱一会儿就放我下来,别闹。”
幼稚鬼严晏又出来作妖:“不想放。”
“嗤,”辛然眼睛弯弯,心情很好,伸手捏了捏严晏的脸,然后低下头来靠近他的耳朵,轻声说,“你爸妈可就在外面,还说马上开饭,你二十分钟能完事吗?要是能完事也行,我尽量忍住不叫。”
严晏下腹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人家屁股上靠了靠,声音瞬间低哑下来:
“你才是别闹,真要命。”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耳鬓厮磨了一阵,严晏咬了咬辛然那被他亲得殷红的嘴唇,终于万般不舍地把人放了下来。
但还是得揽在怀里。
辛然哭笑不得:“怎么,半年不见,变成大号牛皮糖了?”
严晏委屈巴巴地埋在他颈窝:“好想你。”
辛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有一个人的名字写在那里,正不断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侧过脸来,找到严晏的嘴唇,凑上去温柔地啄磨了一下:
“我也是。”
又过了一会儿,严晏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把行李箱推到衣柜边靠着,然后从柜子里找了两件T恤出来。
“宝贝儿,你也懒得翻箱子了,要换衣服的话暂时穿我的吧?箱子一会儿直接给你提回家去。”
辛然的箱子里其实没多少东西,有一部分重的冬衣已经提前寄了回来,让严晏拿到教工宿舍去了,这个箱子里就是一些夏天的衣服,还有给亲朋好友带的礼物。
辛然点点头,看着严晏手上那两件T恤,又有点心情复杂。
一件花里胡哨,一件粉色。
“啧,都是奔三的人了,还这审美呢?”辛然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准备给我穿哪件?我的花孔雀。”
花孔雀眨眨眼,把粉色那件递给了辛然。
“之前出了点汗,我想先冲个澡。”严晏边说,边脱了身上的短袖,拿起放在床上那件,就往门口走,“你要是累就先歇一会儿,或者去外面跟老头聊聊天也行,他也挺想你的。”
“好。”辛然站起来,正准备换衣服,可眼光瞟过严晏后肩上的皮肤,愣了一瞬,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疑惑问,“少侠,等等。你脖子后面这是怎么了,有个疤?”
严晏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肩,语气轻松:
“哦,没什么,撞了一下。我去洗澡了啊。”
他说完就想溜号,辛然却再次直觉很准地觉得不对劲,赶紧把人拉回来,果然严晏的眼神飘飘忽忽,有些躲闪的样子。
辛然皱眉:“怎么撞的能撞成这模样?”
他把严晏推到床上坐着,自己站在严晏两腿中间,伸手去摸严晏的后背。
“哎哎哎,”严晏笑嘻嘻地搂住辛然的腰,没脸没皮地边躲边说,“辛老师不带这样撩拨人的啊,一会儿你该赶不上吃饭了。”
“你别动!”辛然眉头越皱越紧,“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边上这些印子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膀子上还有?”辛然盯着严晏的上半身找了半天,观察到了不少浅淡的淤青痕迹,心里一跳,不等严晏说话,他又不可置信地问,“你这是……挨打了?”
严晏心中叫苦,他好像是对他的新陈代谢能力过于自信了。
一周多之前,他得知了辛然和简明回国的准确日期。
于是他就去跟燕婉商量,其实也就是告诉燕婉一声,他准备把他和辛然的关系告诉严宁之。
他想让辛然这次回来之后,能真正的,以他伴侣的身份,被他的家人接受。
燕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摆摆手算是默许了他。
但显然,严宁之对严晏和辛然的关系没有什么疑虑,猛然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次在严晏身上动了真火气。
连带着燕婉都被殃及。
这么多年来一直扬言要打断严晏腿的严宁之从未真的跟儿子动过手,但是那天,他却气得抄起了家里的晾衣杆。
虽然细了一点,但也约等于是一根实木的长棍子。
严晏就抿嘴站在客厅,面对严宁之,绷紧肌肉老实挨打,不躲也不闪,但也没低头,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以外,没认半个错。
严宁之越打越气,但晾衣杆太长,并不十分顺手,场地也很限制他发挥,打着打着,杆子的一端就卡进沙发腿底下别了一下,严宁之把杆子微微放平,想抽出来,结果他正在气头上,动作一急就走了样,杆子往上一抬,后边还有小半截在沉重的实木沙发底下,于是质量不怎么好的晾衣杆,咔嚓一声就折了。
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燕婉终于能趁着这个间隙上去看看儿子臂膀上的皮肉。
六月,已经穿上了短袖,没有衣物的保护,严晏两个大臂上被抽中的地方很快肿了起来,有的棍子印甚至浸着血丝,周围更是红彤彤的。
严宁之气得把杆子丢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燕婉看这样子是打完了,赶紧催促着严晏回屋去,自己留下来劝严宁之。
严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转身准备走。
可就这一个转身的动作似乎是更加激怒了严宁之,连燕婉都没反应过来,他捡起地上离他近些的半截杆子,追上去冲着严晏的背就是狠狠一挥,打了严晏一个措手不及。
不凑巧,老当益壮的严宁之拿的正好是晾衣杆的上半截,两个尖尖的角从严晏的后颈一直擦挂到后肩,连有衣服阻挡一下的地方都渗出了血,别说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了。
严宁之也愣了。
严晏只觉得后颈后肩一阵钝痛,也没回身,伸手摸了一手红,抿着嘴进屋了。
从那之后,严晏跟严宁之又磨了一个星期,加上燕婉的开导,严宁之终于赶在辛然回来之前松了口。
见了血的长长疤痕也淡到几乎看不见,只有侧后颈上没被衣服盖住的地方还留着一层磕磕巴巴的痂。
当然这些都不能跟辛然细说。
严晏捏了捏辛然的鼻子,无所谓道:
“我跟老头说了实话,他赏了我几棍子,然后点头了,值。”
辛然检查他伤处的动作瞬间顿住,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严晏在说什么,惊完了,火就开始蹭蹭蹭地往上冒:
“严、晏!这么多年了,你他妈的……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为什么老是背着我干这些事?啊,显摆你自己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很厉害,厉害极了,是不是?”
辛然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走,一想这是在严晏家,只得气呼呼地靠着墙。
严晏磨蹭过去,十分熟练地说:“我错了。”
辛然不看他,也不说话。
严晏费了几分力气才把辛然重新抱回怀里,柔声劝道:
“这不是你在国外吗?”
辛然怒:“我他妈是不回来了吗?你不能等等?”
严晏给一□□一个粗的辛然顺毛:
“我保证老头就打了我几下,就几下,你当他舍得呀?好了,现在都没事了,不是挺好的吗?”
辛然气得肝疼,别开脸,咬牙切齿道:
“我很好糊弄是吧少侠,打你两下院长就能首肯?这么好使?”
严晏叹了口气,心知“有前科”的自己这回“再犯”,不好好交代一下不行,只得放开辛然,走到自己的桌边,从抽屉里拿了一叠资料出来,递给辛然看。
辛然皱着眉头,还是接了过来,看看他又耍什么花样。
严晏说:“我挨完打之后……就把这些拿给老头看了。”
辛然不解:“这都什么……合同、凭据,唔,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料。”
严晏把他拉到床边坐下,自己蹲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
“本来这些是想等你今年生日,再拿给你看的。唉,我又得重新想生日礼物了。”
辛然把这一沓纸放在腿上,低头看严晏。
严晏接上话音:
“我在设研院工作满了两年,考评结果很好,所以有了这个资格,嗯……可以买房子了,内部员工价,跟市面上比,大概是六七折的样子。”
辛然惊讶,都忘了气:
“怎么会?你才干两年,人家十年老员工都不一定……”
严晏笑嘻嘻地打断他:
“嗯,确实,但我赶上了一个‘精英鼓励计划’,本来也是至少三年才有资格,但因为我跟设计一院的副总是老熟人所以能走后门……”
辛然满眼写着“警告你不要乱开玩笑”,严晏只好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好吧不是,是我跟着副总做项目,他给我写了推荐函,破格入了选,你放心,其他同期也很服气。这个计划说白了就是为了避免有本事的人老想着跳槽,先给你安个家,把你留在这儿。”
“嘁,变着花样说自己有本事。”辛然嘲完又问,“说具体点。”
“像你说的那种,工龄十年往上的老员工,给他们的福利是无息贷款,等于说给你一笔安家费。”严晏笑笑,“我这个计划不一样,虽然本质也是贷款,但相当于是每月都拿大部分工资来还,可不是就也被绑在这儿了吗。”
辛然皱眉:“你签了多久合同?”
严晏眨眨眼睛:“嗯?十年。”
辛然声音瞬间拔高两度:
“十年?!少侠,你能保证这十年里一点跳槽的想法都没有?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又不跟我商量?怎么,我这个男朋友就只是个摆设吗?”
“哎,你别激动嘛。”严晏捏捏他的手,继续说,“同样的总价,买到的房子能比在外面买大好多呢。”
辛然脱力地捏捏鼻梁骨,气若游丝:
“还贷款……怎么算的?”
严晏老实交代:
“每月扣我一万二,工资还剩八千多一点,但是我爸妈帮我给了三十万首付,得存起来还给他们,所以我至少还得再白吃白喝四五年,辛老师不嫌弃吧?”
辛然嘴角抽搐:“……一万二。少侠,你终于不再只满足于买买衣服,憋了这么久给我憋了个大的,开始入手‘大件’了?但这‘件’也太大了吧?就算你在事业上升期,以后工资还得涨,但那也太……”
“宝贝儿,你听我说完。”严晏把辛然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口,“不儿戏,这个房子很特别的。”
辛然深呼吸:“嗯,特别的贵。”
“咳,”严晏笑,“没开玩笑,真的很特别嘛。”
辛然再次深呼吸:
“说吧,哪里特别,你最好能说动我,不然你今天可能走不出这个房间门。”
严晏眼睛亮晶晶的:
“嗯,你肯定会心动。”
“因为这个楼是我参与设计的。”
辛然愣住:“你说……什么?”
严晏起身,活动了一下有点麻的腿,双手撑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的梦想吗?这个楼是我们一院设计的,我也在项目里,虽然总建筑师肯定不是我,但好歹算得上是我工作两年以来的第一份成果。”
辛然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多年前的那个中秋夜。
严晏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心爱的人,住进自己设计的房子里。
严少侠拉着他的手,单膝跪了下来,虔诚道:
“我跟老头说,首付的钱一定会尽快还给他们。”
“我每天辛辛苦苦当上班族,头都熬秃了,就是为了能真真正正给你一个家。”
“一个属于我俩的家。”
“宝贝儿,我的梦想现在已经达成了一半,你愿意跟我一起住进去,帮助我把它全部完成吗?”
辛然呆愣愣地动了动嘴巴:“你真是……”
严晏笑道:“嗯?你愿意吗?”
辛然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地说:
“你这是……在求婚吗少侠?”
严晏挑眉:“当然是……”
“愿意。”辛然打断他,颤抖着说,“我愿意。”
说洗澡的没来得及去洗,说换衣服的也没换成。
辛然的眼睛还有点红,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此刻已经知道真相的严宁之,一时间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严宁之其实也紧张,他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但从严晏交代了他的购房计划之后,也算是默认了俩人的关系。
不过得意门生突然变成了“儿媳妇”,这该怎么相处?
应该是可以……照常相处的吧?
“咳,吃菜。”严宁之拿筷子比划了一下,“在美国可吃不着粉蒸牛肉。”
辛然抖了个机灵,感觉今天一股脑地接收了太多难以消化的消息,还略略有点懵,只能呆愣愣地说:
“好,吃着呢。院长你也吃,你也吃。”
严宁之却是沉默了一瞬,放下了筷子。
燕婉也停下布菜,转过来看着辛然。
只有严晏一个人还神色如常地大口扒拉着饭菜。
辛然愣道:“怎、怎么了……”
“还叫院长?”严宁之说完哼了一声,气呼呼看着严晏说,“我看你小子也没多少能耐嘛。”
燕婉笑着摇摇头:“小然,我呢?还叫我燕老师?”
严晏挑眉,把嘴里的东西吞咽干净,左手揽过辛然的肩,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点,冲着二老拖长了话音说:“爸——妈——”
然后又转过脸来,笑着对辛然说:“该你了。”
辛然看看严晏,又看看严宁之和燕婉,忽然眼眶一热,嗓子堵得说不出话来。
严晏凑过来用自己的脑袋碰了碰辛然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肩头。
辛然顿了几秒,吸了吸鼻子,眼里闪着光,终于笑着说:
“爸,妈。”
到这里就全部结束啦
正经中有点不正经,大家随缘,愉快地看看吧
感谢每一位曾经戳进来过的读者
感谢你们留下的每一句鼓励和支持
感谢两个月来的陪伴
这些对于我来说真的意义非凡
也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实在是挺好的
总之鞠躬!!!
过几天会放一个大概2w字的小短篇《生物电》
给大家看个乐啦
有缘的话,和你们下一本再见
(比辣么大一个心!!!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