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非鱼有事情要忙,这几天都抽不出时间来,按理说,应该没有人过来才对。

  他倒是不好奇什么闯进来的东西是什么,只是那弄出声响的东西似乎没有了行动的能力。

  承桑景不紧不慢的朝房间的内殿走去。

  窗户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雨水顺着风力落入了房间,罪魁祸首倒在地上,像是已经昏眯了。

  承桑景安静地看了两眼之后,才不慌不忙的点燃了灯。

  借着灯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他记性不错,还不至于不记得这个人。

  只是千夜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不仅有他的暗卫,还有季初时用来监视的人,这人都这样了,还能进到这里,这千夜阁的能耐倒是不小。

  没等他做些什么,昏迷的人就有了要醒的趋势。

  承桑景轻啧了声,“纪尘。”

  房间里瞬间就出现了个人,纪尘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已经打算出去的承桑景,就大致明白了意思。

  上前一步将快要醒来的人直接敲晕以后,就派人将他带走了。

  “给他把伤治治,别让人跑了。”

  纪尘没有多问,直接应了声是。

  承桑景得到回答后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

  房间又只剩下了一个人,承桑景看着破掉的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不自觉的点了点桌面。

  没等多久就收了动作,轻眨了眨眼,收回了朝外看着的视线。

  南邺的使臣回国了,他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会有些麻烦事。

  倒是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这个院子里。

  只是最近几天,好像不用他出去。

  出了内殿,他随意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没过半个时辰,院子中就又来人了。

  那人没进来,立在窗边不知道用什么敲了敲窗。

  承桑景似是不觉得意外,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到了窗边。

  将窗打开之后就向后面稍稍退了些。

  外面的人难得换了身墨色的衣服,手中的伞在这种天气下几乎没什么作用,只衬得骨节分明的手有几分冷白。

  外袍湿了大半,被雨水浸湿的墨发顺从的垂在身后。

  下半张脸也被个莫名的东西遮了个严实,没了唇边时不时带着的笑意,露出的眼睛就多了几分戾气,加上不知从何处沾染的几分红意,有些说不出来的瘆人。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偏了偏头。

  季初时见人出来之后轻闭了闭眼,他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怎么休息,眼中似是有沙子一样,磨的眼睛生疼。

  也大概能想到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轻啧了声,“你院中的人呢?”

  “时疫已经严重成这样了?”

  季初时稍稍顿了一瞬,轻笑带起双眼轻眯,“怎么,你担心我?”

  他只是见了几个从外地回来的人而已。

  承桑景只当没有听见,“那人你带回去也没有用。”

  “承桑又不是不清楚,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无趣也无用,顺心而已,我想这样,这件事就有存在的意义,再者我是个俗人,这几天心情不好,找个人发泄情绪罢了,难不成,承桑和他有交情?”

  外面的风声也掩不住他的阴阳怪气,只是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承桑景也像没事人一样,“交情谈不上,各求所需而已。”

  季初时轻笑出声,也没执着,“我过两天会离开,亲自去一趟南方,承桑就一起吧。”

  他说完也不管人同意与否,就直接离开了。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直接将窗关上了。

  看来他这张脸,得有一段时间不能用了。

  两天的时间说过就过去了,快泛滥成灾的雨水也终于收了势。

  季初时再见到承桑景的时候,那人的模样已经找不出先前的样子了。

  他也不觉得惊讶,细细打量了两眼之后就没再说些什么。

  南邺的服饰在这里太过惹眼,承桑景也不喜麻烦,就换成了晟遇的服饰。

  只是不是季初时准备的那些,季初时也不意外,他想让人穿的那些衣服,自然是按照自己想的让人准备的。

  承桑景若是真的穿上了,他才觉得不敢相信。

  瞥了一眼某人难得高束的墨发,季初时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这次出门本就不是大张旗鼓的,自然不用在意一些该有的规格仪仗,一起的也没有几个人,路上就节约了不少时间。

  承桑景也懒得同人应付,出行的事都是派自己的人准备的。

  到了目的地以后也不打算和季初时同路。

  隐在暗处的月嗜听见这件事后才似有了点兴趣,他先前就听说承桑景身边的暗卫,只是一直没有交手的机会。

  只是他等了半天,就听见季初时说了声好。

  月嗜:......

  是他少听了些什么吗?

  两位当事人似是都觉得顺利应当,连道别都没有就兵分两路了。

  承桑景直接去了已经提前安排好的住处。

  他们到的地方本来就离时疫出现的地方有些距离,来回往返也需要些时间。

  有时疫的地方季初时已经派人看管了,闲人免进,承桑景也不打算硬闯。

  只是依着手下的人探回来的消息来看,短短几天,时疫的发展速度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无论是在晟遇还是在其他地方,时疫也都曾出现过,只是每次出现的原因不一样罢了。

  承桑景早些在南邺的时候,也去过时疫出现的地方,不过这次的远比先前的要厉害的多。

  季初时采取了不少措施,只是新的病患还在不停的增加。

  承桑景不自觉的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每次时疫出现都会有诱因,并且也不难查。

  没等他再想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些霹雳乓啷的声响。

  承桑景敛了敛眉,抬眼朝外面看了看。

  只见窗边突然出现了个人,趴在窗沿边冲他笑了笑。

  “你长的合我眼缘,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承桑景轻扬了扬唇,只是看着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好歹也认识那么多年了,蓝昀柒不至于连人生气都看不出来。

  “我可没有派人监视你,只是偶遇而已,我也不是天天什么都不会,更何况认识那么久了,能猜到一些,也不值得意外吧,何必那么大气性?”

  “倒是不知蓝家的产业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承桑景收回了看着他的视线,语气淡淡,找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只是也找不到半点欢迎的语气。

  易容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不该认识的人还都认识他,不认识的也只是本来就不认识。

  “我出门又不是非要忙事情,在家里待久了,出来逛逛看看风景而已,倒是大人日夜繁忙,不如趁这个机会抽些时间,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这些闲情雅意你还是找别人吧,慢走不送。”

  蓝昀柒掰着手指不知道在数些什么,“几天未见,这待客之道还是一样的让人难以接受。”

  不等承桑景说些什么,窗边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的人突然就没了踪影。

  不过看到房间里出现的人之后,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人一声不吭地扯了把凳子坐到了他面前。

  撑着脸眨也不眨看着他。

  承桑景稍稍愣了一瞬,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是准备兴师问罪?”

  脑袋顶的耳朵动了动,慕非鱼没有回答,盯着人看了一会。

  承桑景就由着他看,半点都不着急。

  慕非鱼也没有耽搁太久,起身凑到了人身边,吻了吻人的唇,眸中的笑意便藏不住了,“我生的是那人的气,找大人兴师问罪做什么,不过看大人的反应,若是我吃味了,大人会哄我?”

  “说不准。”

  “为什么,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总不可能因为大人哄了一次之后就见谁和大人在一起就吃味,来骗大人哄我。”

  他边说边捡了张桌子上的纸张看了看。

  “你不说,我倒一时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慕非鱼将眼前的纸张移开看向了他,“那大人说的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说不准会试试。”

  慕非鱼扬声笑了笑,没在纠结,他抬手碰了碰人的脸,他认人也不是非得靠脸,找承桑景就更不用说了,他不来晟遇也能知道这个人的位置。

  所以承桑景做伪装自然是瞒不过他。

  承桑景捏住了他的手,“做什么?”

  “这是戴的面具?”

  “差不多。”

  他在落风谷的时候学的,将一些药材煮出汤水之后,再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就可以直接涂到脸上,等风干后和人的皮肤无异,很难查出来异样。

  慕非鱼反拉住了人的手,这人水澈的眸子也变成了浅淡的墨色。

  蓝眸在容瀛族中并不少见,其他颜色的,千奇百怪的也都能找到,只是在南邺还有晟遇,溯宇这些地方,他只见过承桑景这一双水澈眸。

  眼中似是有明镜一般,将翻滚的晦暗幽河压到了眼底,留下净水般的淡然漠意,远胜朗日晴空,又比星河灿烂。

  承桑景眨了眨眼,没有挣开人的手,“这几天没事要做?”

  慕非鱼稍稍眯了眯眼,“刚见面就想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