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了慕非鱼的踪影,天地似是开始转动,有些头晕目眩,片刻之后人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天依旧没有要亮的意思,却也不算漆黑。

  昏迷之前看到的花海如今也没有了踪影,这里也分不出天地。

  他不知是到了何处,周围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朦胧灰色,弥漫着浅淡的雾气,却没有恐怖的气氛。

  似是平静的死海,安静之外又给人一些说不上来的沉闷。

  好像回归了混沌,没有路也没有别的东西。

  承桑景轻敛了敛眉,他现在是因为花香陷入了昏迷,还是昏迷之后又掉进了什么地方?

  直觉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虽然昏迷之后不应当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这里是容瀛族,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一直在原地停留,承桑景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也没见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四方都没有边界,显然没有走到头的时候,正当承桑景准备停下来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些声响。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

  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座楼阁。

  其他地方依旧是空荡荡的,这平白出现的楼阁就多了几分诡异。

  承桑景打量了两眼,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慕非鱼的宫殿中好像有这么一座楼阁。

  敲了敲门,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应声,那房门却突然自己打开了。

  承桑景轻啧了声,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进入房间之后,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刚刚的响声也没了踪影。

  承桑景回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房间似是用来存放不用的东西的,各种物件没有规定的摆放顺序,看起来有些杂乱,灰尘落的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周围也没有通向其他房间的门。

  看完之后承桑景就上了二楼。

  二楼要比一楼多几个房间,却也和一楼一样拜访的都是杂物。

  楼梯右边的房间像是个废弃的书房,几个书架也都破旧不堪了,结满了蜘蛛网。

  承桑景在瞥到墙上挂着的画时才收了离开的打算。

  迈步走了进去。

  墙上挂着的画不止一副,不过都已经残破不堪了,留下的地方也失了些色彩,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在房间里待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承桑景找到了一个机关。

  启动之后,房间里传来些响声,承桑景抬眼看了看,有一个暗门打开了。

  刚刚他进到这楼阁之前听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也不用多想,那就是从那暗门下面传来的。

  承桑景走到了暗门旁,入眼是向下走的楼梯,约莫有十几米长。

  沿着楼梯下去,是看不见另一端的通道。

  在他下到地段的那一刻,那通道的两端墙上的灯就亮了起来。

  承桑景看了两眼之后,就继续朝前走去。

  千百米的距离走完,就到了尽头,石壁上钉着些东西,链接着两条锁链,却不见锁链另一头连接的东西。

  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传来,承桑景侧身躲过了袭来的黑影,手腕处的银丝飞出,缠住了那道黑影,将人拉到了地上。

  这才看清那道人影是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孩子。

  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那孩子身上满是伤痕,一些伤口已经结痂,颜色因着时间过久变得有些浅了,一些应当是最近才受的伤,血色殷红。

  目光触及到那人头上的猫耳的时候,承桑景轻顿了一瞬,动了动手腕,那银丝就收了回来。

  没了限制的人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又朝人袭了过来。

  承桑景没有用银丝,慕非鱼就咬到了他的手臂。

  明明年纪不大,尖锐的牙还是不可小觑,齿尖刺破了皮肤,还在不断深入。

  承桑景没有将人拍开,淡定地看了看发狠的人,“你要做什么?”

  那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轻顿了一瞬,齿尖的力气也不由得松了些。

  承桑景蹲下身看着人的眼睛,没有急着抽回自己的手,“我的血有毒,吐掉,不然你会死。”

  慕非鱼显然不怎么信,只是空气中的血气也遮不住这人身上清苦的药材味。

  长期服药的人啊。

  慕非鱼松了口,将口中的血吐了出去。

  打量了眼前的人几眼,这人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是平常的那些人,不过没由来的,总觉得这人比那些人还要危险。

  敛了敛眉,见这人没有要动手的打算,慕非鱼就没有多管。

  重新回到了墙的角落了。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些响声。

  承桑景没去管手臂上的伤口,将视线移到了角落里的慕非鱼身上。

  手腕处的疼痛没有作假,所以这应当不是意识作乱营造出来的幻像。

  现在的慕非鱼不认识他,总不能他真的到了慕非鱼的小时候吧?

  角落里的人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承桑景也不在意,起身走到了慕非鱼面前。

  角落里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眸中满是戒备。

  承桑景没有说话,抓住了人的手腕。

  慕非鱼刚想有什么动作,就听见抓住他的手腕的人说了个别动。

  语气平静又理所应当。

  慕非鱼一时真就没了动作,回过神来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承桑景却已经把他手腕上的锁链解开了。

  眨了眨眼,慕非鱼难得开了口,“你是谁?”

  不知是不是长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嗓音有些嘶哑,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承桑景一边说了名字,一边把慕非鱼手腕上的另一条锁链也解开了。

  微凉的手指润如玉,碰到锁链留下的红紫痕迹后,有些痒。

  慕非鱼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犹豫了一下才又开了口,“为什么救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慕非鱼沉默,他好像才问了一个。

  他的灵力不足以让他从这里出去,简单的清洁还是做的到的。

  不喜欢身上的血污,没了锁烤的束缚,自然不用继续忍受,指尖轻动,身上的血迹就去了个干净,只是伤口依然还在。

  承桑景没再说些什么,看了看慕非鱼,他不喜欢身上带太多东西东西,疗伤的药还是带着一些的。

  没问慕非鱼的意愿,指尖沾了些药液涂到了伤口上。

  手臂上的伤口涂完之后,慕非鱼看了看承桑景,似是看明白了这人的意图,“我自己来。”

  承桑景也没有反对,将药瓶递给了他之后就去了一旁。

  除了困着慕非鱼的锁链,不远处其实还有别的东西。

  承桑景没有走近,随意看了两眼。

  没等他看完,手就被人抓住了。

  承桑景垂眸看了过去,慕非鱼却只当没看见。

  他将人的衣袖掀开,却发现手腕上并没有伤痕。

  承桑景将另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是这个。”

  周围一片寂静,慕非鱼瞪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些什么。

  大概是因为承桑景一直在动的缘故,伤痕还在往外渗着血,伤口看起来就是很深的样子,因着其他地方的皮肤白净,就显得伤口更加狰狞。

  慕非鱼张了张唇,没有说话。

  将药液涂到了伤口上。

  等他涂好之后,承桑景就收回了手。

  “你不是容瀛族的人,怎么会到这里?”

  承桑景不自觉的偏了偏头,他其实很少看见慕非鱼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自然是为了你来的。”

  脑袋顶上的耳朵动了动,慕非鱼并不信他的说辞。

  周围似是开始有了变化,承桑景抬手揉了揉慕非鱼的头。

  眼前的人还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就随着那楼阁消失了。

  周围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

  承桑景却不觉得意外,闭了闭眼睛,他好像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片花海中应当有什么阵法,给了他一个契机,让他看看慕非鱼的过往。

  先前好像听慕非鱼提起过,他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之后就去世了,他父亲新娶了一位之后,就无暇顾及他了。

  不等他在想些什么,面前的景象就又有了变化。

  这次不用他往什么方向走去,周围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处其中了。

  比起先前那个放置废旧东西的阁楼,这次的房间就显得精致的多了。

  不等他观察一下周围的摆设,就有一道危险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承桑景朝着视线看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还是慕非鱼。

  不过不是刚才的小孩子,眼前这个看不出来多大年纪,却也有着几分遮掩不去的稚气。

  那人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问完话之后不等承桑景回答,就到了人的面前。

  盯着人的眼睛看了片刻,“慕知行派你过来的?”

  “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要如何信你?”

  “你想如何?”

  慕非鱼眉尾轻扬,还没拿准主意,门口就又传来了声响。

  轻啧了声,应当是溯听来汇报工作了。

  指尖轻动,灵力聚成的锁链一端困住了承桑景的手,另一段连接到了房间内的柱子上,“等我回来。”

  承桑景没有应声,慕非鱼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