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全敲了惊堂木，下面身侧两边的侍卫全都分列而站，棠下无论是跪着的人，还是坐在轮椅上脸色难看的白廉，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好了，下堂吧。”
张宗全走到外面，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人，头上的乌纱帽牢牢戴在上面，从未见松动的痕迹。
白廉阴沉着脸，心中的不快到了极点。
早晚有一天，张宗全这个乌纱帽一定要摘下来！
“公子，现如今，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白廉咬着牙，让侍卫推着他出了衙门，“这件事已经被捅出来了，若是张宗全嘴不牢，父皇那边就再也找补不回来了。”
白廉思量了一番，国主这样的圣旨下下来，就是要放弃他了，就是要他死！
而他则是彻底栽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用再顾及什么往日的情分了。
至于他的父皇，是他先不要他的，不是他忤逆。
白廉敛下眼眸，神情竟然多了一丝悲哀。
“本公子要进宫，去备马车。”
白廉坐上轿子，里面的环境有些暗沉，顺带着，周围密不透风的窗户更像是被钉死了一样。
此刻的日头有些盛，驱散了一层的冷意，只是暖洋洋的太阳终究没有照耀过多便匆匆收回，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国君，大公子在外求见。”
国主坐在龙椅上，本来是在批阅奏折的，现如今边境势力猖獗，边陲大军隐隐有冒犯之意，若是不小心，或者说是一个防守不当，就有可能损失不少东西。
因此面对白廉的觐见，他只是挥挥手，并不想见。
毕竟今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还没有这么的健忘。
“国君，公子一直不肯走，还说要一直等着您的召见，您看……”
“那就让他待着吧，朕不想见他，你去告诉他，若是他还想让自己少丢点人，就赶紧给朕滚回去！”
国主一时生气，说了很多生气的话，言语间全都是对白廉的嫌弃和厌弃。
白廉坐在外面，看着太监冲着他摇头，脸色不好看。
“大公子，您还是回去吧，您如今就算是再在这里待上几个时辰，国君都不会见您的，您这又是何苦呢？”
“赵公公，本公子只是想见见父皇，同他解释今日之事，还请赵公公再通报一声。”
赵公公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眼神之前多有些悲哀，似乎还有些怜悯。
白廉抿抿唇，一脸不情愿的离开了这里。
“小兔子，来吃饭了！”
绯歌拿着锅铲，站在房间门口大声喊着，声音多了一丝笑意，手上的动作却又格格不入。
夜宸微红着脸走过来，手指比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这么大声。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你不是国师吗，国师不应该是很忙吗，为什么会这么闲，三番两次的过来，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这里是你家，也是我家，不用拘束。”绯歌指了指外面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美食佳肴，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好吃。
“绯歌，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我只是借住在这里，又不是常年住在这，还是不用你每日都来了。”
夜宸有些纠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绯歌有些不正常，很不正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大婚的高堂之上，那时候的他，摆着一张臭脸，跟他欠了钱一样，冰冷的眼神中有些空洞，嘴边虽然挂着淡笑，但放在一起看，只觉得突兀万分。
第二次就是在柴房后面，几次见面绯歌都穿着红衣，鲜艳的红色逐渐弥漫，有时候扰得夜宸只看见了那一片红。
“你在心虚吗？”绯歌凑近几分，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鼻尖相触，几乎不留空隙。
夜宸撇开视线，咳嗽了两声，目光欲盖弥彰的落在了桌子上。
“好香啊，这是你做的吗，看起来好好吃。”
绯歌看穿他的小把戏，没有拆穿，只是陪着他胡闹，“不是我做的，外面的人做的。”
夜宸只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坐下来，嘴里的菜异常好吃，吃起来可以跟厨子媲美。
哦不。
是比他们的都要好。
夜宸吃了好多，一碗饭下肚，撑得圆滚滚的。
“绯歌，刑部对这件事怎么说？”
“国主下了旨，要求彻查，所以自然白廉是不愿意的，张宗全倒是个心眼儿实诚的，比他那个上司要好很多，扬言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绯歌优雅的吃着饭，神情不变，眉心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不满。
他的确不满，不满眼前这个人只在乎别的事。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
“其他？”夜宸不解迷茫的看着他，指尖微缩，眸中带着一丝清澈的呆滞。
绯歌哽住了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
“没事，算了吧，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走了，一会有人来收拾，你不用管。”
绯歌好像是有点生气了，说完撂下碗筷就走，筷子放在碗边，碗里面有些剩饭。
夜宸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无奈。
总之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那些尸骨。
能让她们沉冤昭雪，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人也在遭受着白廉的毒手。
夜宸叹了口气，回了屋。
绯歌进了宫，一路上他已经听说了不少的事情，最为震惊的还是白廉吃了多次的闭门羹，还是没有放弃。
“大公子，您怎么还在这里？国君不是说不见了吗？”绯歌走近几分，站在白廉身边等着觐见，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白廉抬头，阴冷的瞥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绯歌走进去之前，回头又看了一眼白廉。
“赵公公，大公子站在这里多久了？”
“算下来，应当有几日了。”赵公公顺着目光看过去，嘴角露出一丝笑。
这位大公子，还真是锲而不舍。
绯歌站在殿上，看着国主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身边人小心翼翼的扶着，跟着走到了大殿上。
殿内烛光闪动，烛影倒映着落在地面上，墙面上，人影浮动，触手可破。
绯歌眉眼淡淡，矗立在大殿上，目光探究。
“国主，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