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没完没了震着,沈默慢吞吞暂停游戏,捞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串陌生号码,又扔回去放任它继续震,没有要接的意思。

  打的那个人也很执着,大有电话不通不罢休,一遍又一遍继续往回拨。

  终于,对方的坚持有了效果,沈默重新拿起手机:“什么事?”

  可能是沈默语气里的不耐烦太明显,电话那边的人静止了几秒,才迟疑着说出打电话给沈默的目的。

  “不去了,最近忙,没空。”沈默拒绝得很果断。

  对方马上说:“那改天,改天行吗?要不等你有空,时间你来定,他们说了,都愿意等你。”

  “再看吧。”挂断后沈默将手机设置成勿扰模式,耳机扣回脑袋继续专心打游戏。

  寒假放了快一周,沈默不怎么出门,要么打游戏要么窝在三楼的家庭影音室,看纯英语版无中文字幕的老片子消磨时间。

  老片子大多节奏慢剧情长,沈默常常在里头一呆就是四五个小时,到饭点才有佣人上楼提醒他该出去吃点东西,过后再回去接着看。

  即使这样,沈默觉得日子依旧过的很慢,好像生命的节点被突然按下暂停,再怎么样都是一成不变的。

  无趣,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暂时想不通什么样的事才叫值得期待。

  明明有很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才对,放在从前,可能还会因为日程安排的太满,而觉得时间不够用。

  寒假刚开始,宋羽扬因为期末没考好,被他爸没收了一切电子产品关禁闭。

  前几天终于刑满释放,宋羽扬立马上沈默家里躲着求清静。

  沈默顺嘴提了下近况,结果宋羽扬深思熟虑了好一通,严肃分析:“等会,我怎么觉得你这对啥都提不起兴趣,是抑郁症前兆啊,要不找个心理专家看看?”

  沈默听完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笑了一声:“现在人均抑郁,什么都能往那上头扯是吗?撤回重新说。”

  “赶时髦嘛。”宋羽扬满不在乎,探着身子凑近打量沈默的脸色,“不是说一旦长时间心情不好又找不着原因,多少都会沾点那玩意,我看你这样,估计大差不差了。”

  “心理疾病不是拿来赶时髦的。”沈默表情依旧懒洋洋像没什么精神,语调却透着说不出的严肃,“对真正经历着精神伤害的人来说,那种痛苦我们正常人可能永远体会不了,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行吧。”宋羽扬叹了口气,“但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多少得找点事做转换下心情。”

  沈默目光一顿,点点头。

  恰好沈钰最近总在微信里抱怨,说是很想念沈默这个亲弟弟,让沈默无论如何抽空参加一部贺岁电影的首映会,沈钰在里面饰演女主。

  原本沈默是不打算去的,公众场合大多围绕着数不清的媒体记者,稍不小心可能就会暴露在镜头下顺便上头条热搜之类的,太挑战他的抗压能力了。

  一切娱乐圈相关的边沈默都不愿意触碰。

  虽然沈默无所谓任何视线与关注,但也不代表他乐意被人像稀有动物一样放在高清镜头下,全天二十四小时观察跟踪,围追堵截到基本生活都受影响。

  这种体验有过一回就已经终生难忘,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最后沈默还是去了,不为别的,他也确实快俩月没见着沈钰,而且按照一般情况,元宵之前沈钰大概也是腾不出时间回家。

  各种电影宣传以及新年直播晚会占据了沈钰所有行程,那时想见面就更难了,沈默只能通过电视或者网络看到他亲姐。

  当天沈默从头到脚全幅武装,除了口罩挡脸,还戴了顶帽檐深到稍一低头就能挡住鼻尖的黑色渔夫帽,以及一身愣是看不出牌子低调值拉满的衣着。

  拿着首映会门票,混进一帮举着不同明星灯牌的粉丝中,随人群进了首映现场。

  虽然脸能挡住,但沈默身高气质实在太突出,还没等他找到位置,就被好几个人叫住问他是谁家大粉。

  沈默口罩下的脸露出疑惑,不理解什么叫大粉小粉,胡乱说他只是冲着沈钰来的。

  对方几个人马上感叹:“都说沈钰男粉多,看来还真是。”

  “大美人就是大美人,男粉质量也这么高。”

  摆脱一帮粉丝后,沈默趁人不注意,避开四周已经开始举起摄影机的媒体人,悄悄从事先知道的后台入口走了进去。

  已经化好妆坐在单人休息室的沈钰见到亲弟弟,笑得眼角弯弯:“什么时候来的,等你好半天了。”

  “刚到。”沈默扫了眼头顶。

  “放心这里没摄像头,安全的,快摘掉让姐好好看看你。”沈钰说着就去摘沈默头顶的帽子。

  沈默没动,站在那仍由亲姐将他捂着脸的帽子口罩全扒开,露出整张脸。

  “瘦这么多了?!”沈钰将帽子口罩往沙发椅上一扔,大惊失色地凑上前喊。

  “小点声。”沈默轻轻推开准备对他的脸仔细研究的沈钰,“天冷没胃口,瘦了很正常。”

  沈钰满脸天真加期待:“是不是太久没吃到姐姐亲手做的东西?所以没胃口。”

  沈默反应很迅速,说:“没有,我一丁点也不想吃你的那些黑暗料理,放过我。”

  大明星收起天真表情,失望地翻了个白眼。

  首映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沈默如同影子般坐在观众席前排靠角落,电影落幕后,几个主要演员一一上台接受各大媒体记者访问。

  平时没个正形的沈钰,在一众镁光灯摄像机前,游刃有余应对着记者们的各种刁钻问题,直到首映仪式结束,四周还回荡着观众与记者们的欢快笑声。

  当天的热搜全是沈钰现场爆梗的采访视频,可见这次首映会是非常成功的。

  参加完首映会出来后,天差不多黑完了,整座城市车水马龙华灯初上,沈默依旧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做什么。

  大白天就算了,夜晚还一身跟做贼的不露脸打扮,毫不意外走哪都被路人跟看什么新奇物种似的盯着。

  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在裤兜震动,沈默掏出来看了眼,又是先前那串号码。

  “喂。”沈默低着头边走边接,身后有俩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跟了一路,看着像准备找机会偷拍他的正脸。

  手机那头叽哩哇啦说了一通,直到没声了沈默才问:“在哪,什么地方?”

  对方迅速报了个地址。

  “行知道了,我现在过去。”说完在一片惊喜欢呼声中,沈默切断了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沈默骑机车认识的,自从沈默比赛跑赢了他们车队,这人三天两头打电话恳求沈默和他们再跑一次,意思是要一洗前耻。

  沈默本身对摩托车不是很感兴趣,一年跑不了两回,之前纯属偶然才同意比赛,只当娱乐局随便玩玩,谁知偏偏遇上个爱较真的。

  冬天夜晚温度低,风吹进脖子冷得不行,沈默拽着口罩想,这种气温上郊外和人比赛骑摩托车,他是闲的还是作死。

  或许两样都占吧。

  —

  白天宋羽扬和陆之衍见了一面,问他最近在干嘛,朋友圈也不更新,神神秘秘是不是瞒着自己偷摸上哪鬼混了。

  陆之衍:“没,就天天给人做个饭展示一下厨艺。”

  宋羽扬听完乐个不停,嘲笑陆之衍吹牛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没骗你,吃完还夸我厨艺好,比的上饭店水准。”陆之衍慢悠悠解释。

  “啊对对对。”宋羽扬点着头还是乐个不停。

  晚上快十点半,准备打道回家睡觉的宋羽扬收到一条沈默发来的微信,对话框没任何文字或语音消息,单单是一个地址定位。

  宋羽扬感到纳闷,点开发现是个聚集各类唱歌喝酒一条街的夜场地址。

  沈默这是让他大晚上过去一块儿唱歌喝酒当气氛组?

  旁边站着等车没动弹的陆之衍偏头问:“怎么了?一脸严肃。”

  宋羽扬哦了一声:“沈默发了个地址给我,好像是让我过去找他。”

  “你去吗?”陆之衍笑笑,丝毫没当回事,“刚才不是说困成狗必须回家睡觉?”

  “啊。”宋羽扬仍旧盯着手机,想了想,“我先打电话给沈默问问。”

  结果不管是打手机号码还是微信语音,沈默始终没有接。

  宋羽扬不死心又打了几次,还是同样无法接通后,有些急了:“怎么回事,沈默电话打不通啊!”

  陆之衍表情一顿,眼睛眯了眯:“给我看看沈默发的地址。”

  宋羽扬将手机递过去。

  XX万象城的字样映入视线内,陆之衍几乎不带犹豫说:“走吧,直接打车过去找人。”

  宋羽扬心脑补出各种悬疑片里的情节,声音都变调了:“什么意思啊,你别告诉我沈默出事了,刚才的微信是在向我求救?”

  “不知道。”陆之衍显得比宋羽扬镇定,嘴边甚至还有笑容,“先去看看吧。”

  陆之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宋羽扬心里很没底,想起之前在学校为了躲那帮高一的,陆之衍拽着他东躲西藏在操场上奔走逃命的画面,不放心地说:“我再多联系几个人,万一真出事光我们俩就等于送人头,实在不行我现在报警。”

  陆之衍:“报警没用,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什么事都没有,警察问不到两句就得露馅,车来了,先上车。”

  一辆黑色别克停在他们跟前,陆之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宋羽扬没敢磨蹭耽误时间,上车后催促司机开快点他们有急事。

  宋羽扬觉得陆之衍这个只会逃命的怂货不靠谱,等会还得自己想办法,专注埋头打电话叫人,没发现坐旁边的陆之衍正摘掉脖子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围巾,脸冲车窗外,有着形容不出的冷淡意味。

  一路上宋羽扬记得跟老婆在医院临产似的,催的司机脚踩油门就没松过,好好的别克开得像云霄飞车,花了二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事先说好,一会你可别又像上次拽着我逃命啊。”宋羽扬交代身旁的人。

  陆之衍没正面回答宋羽扬,只是点点头。

  这位置唱歌桑拿酒吧各种娱乐加上餐饮一应俱全,就差在招牌上刻“奢侈糜烂”四个大字了,但场所还算正规,随便一抬眼,能看到四处密密麻麻装满了监控。

  别说想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苍蝇蚊子经过,也能给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拍摄下来。

  他们进去的时候没人拦,宋羽扬看了看电梯旁边的楼层指引,简直头大:“他妈建迷宫吗,这么多层还得一个包厢一个包厢找?找到啥时候去!”

  陆之衍不吭声,专心看着电梯数字,门一开径直走进去摁下某个楼层。

  宋羽扬没办法,只能跟着进电梯。

  结果陆之衍如同自带GPS定位,伴随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音乐声,很快就把人给找着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见到里头人不少,沈默靠坐在包厢沙发正中央,旁边几对男男女女边喝酒边摇色子,沈默旁边只有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手不老实地搭上沈默肩膀,似乎想说什么,沈默嫌弃地偏头躲开了。

  那人也不在意,笑着指了指桌上成堆的酒水,示意沈默继续喝。

  沈默没去理会男人,慢慢站起身想离开,结果腿刚挪出一步就别男人拽住手腕,不费力将沈默再次拉回沙发上靠着。

  宋羽扬立马明白了,沈默应该是被哄着喝不少,或者说已经完全醉了,这会是强撑着意识没让自己醉倒不醒,否则不可能就这么被轻易给拽回去。

  坐回沙发的沈默仰头用手挡着眼睛,看着像下一秒就要扛不住晕过去。

  男人趁机立马将脑袋凑上前,沈默这回没躲,依旧保持仰面闭眼的姿势靠着沙发,只看得到直挺的鼻梁和线条清晰漂亮的下颌。

  宋羽扬见状怒火上涌,想冲进包厢扒开男人将沈默带走,结果没等他推门,就听见巨大的一声“嘭”!

  原本安安静静的陆之衍连敲门都懒得敲,沉着脸直接用力将门给踹开了,给宋羽扬吓得一哆嗦,怀疑陆之衍是不是背着他偷偷练了什么金刚大力腿。

  抬脚蹬门的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包厢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跟浪一样拍在人脸上,宋羽扬顶着鬼哭狼嚎走进包厢,刚想抢过话筒破口大骂。

  陆之衍比他速度更快,猛一下将还在鬼吼鬼叫放音乐的音响给拔了,瞬间音响爆发出能把人耳膜给震破的电流滋啦声,接着四周回归于平静。

  当着包厢里全部男男女女的面,陆之衍随手拿过包厢小吧台上的透明玻璃杯,走到刚才拽沈默的男人面前,在对方疑惑不解的表情中,举起手里的玻璃杯朝男人额角狠狠砸去。

  玻璃杯混着男人额角不断涌出的鲜血碎了一半,疼得男人缩起脖子下意识想躲,陆之衍捏着剩余的半边玻璃杯,揪着男人的头发不让他动。

  众目睽睽下,陆之衍朝他面部用力捻下去,锋利的玻璃碎片几乎瞬间割开了男人眼角脸颊。

  包厢里霎时间响起比刚才音乐声更大的嚎叫。

  男人捧着血肉模糊的半边脸滚到了地上,剩余的人早已吓傻,眼睁睁看着陆之衍重新抄起一个红酒瓶居高临下问男人:“哪只手碰的?”

  男人捧着脸光呼哧呼哧喘着气不吭声。

  “我问你他妈哪只手碰的!”陆之衍抬起胳膊,红酒瓶应声碎在男人头上,男人身体抽了抽,彻底躺着不动了。

  陆之衍砸完还不罢休,转手操起第二个红酒瓶,再次猛砸男人的头。

  男人脸上鲜红一片,分不清流的是血还是红酒。

  双方队友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以及恐惧中,加上对面那帮男男女女都喝了不少,本身就迷糊得不行,这会更加只会干瞪眼。

  宋羽扬感觉心脏都蹦到了喉咙口,差点撑不住就要扶墙,这场面看着太熟悉了,总像是经历过一样。

  此时的陆之衍让他感到不安。

  所幸宋羽扬还是有点理智在脑子里,他迅速扫了眼包厢各个角落,确认没有摄像头才松了口气。

  除了挨揍的男人,另外还有两男三女,

  宋羽扬在心里计算对面的武力值,仨女的他没法动手,而另外两个男的醉成那种德行,估计也就是个战五渣,一会拽着陆之衍跑的成功率应该挺高。

  操蛋,宋羽扬想着刚才他还反复叮嘱让陆之衍不要拽着他逃命,这会他自己却打算这么做。

  剩下需要思考的,就是想办法让陆之衍别再继续往死里揍男人。

  所有人看着陆之衍右手上全是血,不知道是男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正一滴一滴往下淌,配合陆之衍阴郁充血的眼眶,看着像恐怖片里的杀人魔一样。

  “杀……杀人了!”终于有个女人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接着包厢变得一团乱,有说要报警的,有说快跑逃命的,但就是没人敢走上来阻止陆之衍继续对男人实施暴力。

  宋羽扬管不了太多,飞快脱下外套扔给陆之衍:“用这个把手包住,我们先带沈默走!”

  “所以就这么放了他?”陆之衍站着没动。

  宋羽扬被陆之衍突然转过来的脸吓得一惊,失声吼着:“你都快把他打死了,还想怎么样啊!”

  陆之衍冷静下来,甩了甩右手,看向沙发上的沈默。就在刚才,沈默已经彻底醉过去了,周围这些动静都没能将他给吵醒。

  “那走吧。”陆之衍说。

  好在这破地方每天都有人扛着醉鬼到处晃,他们这一身奇特组合丝毫引不起关注,全程没人拦他们,顺顺利利就逃了出来。

  大半夜不好打车,宋羽扬肩膀半拖半扛着着不省人事的沈默,感觉跟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那人……应该没死吧?”宋羽扬突然开口问,一脸的忧心忡忡。

  陆之衍:“死不了,我下手没那么重,顶多脸上破相留道疤,要真让警察找上我,顶多赔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宋羽扬心想您太谦虚了,那还不叫下手重?

  “那我们现在去哪,找个酒店吗?”宋羽扬说着又皱起眉,“住酒店要身份证,我没带。”

  “我也没带。”陆之衍说,然后看了眼宋羽扬,将裹着手的外套重新还给宋羽扬,“你冷不冷?穿上吧。”

  宋羽扬浑身上下就一件卫衣,经历了刚才的事,早已将寒冷给丢脑后了,这会反应过来,猛地一打哆嗦:“操,好冷!”

  陆之衍笑了笑。

  “笑屁,快帮我扶一把,我穿上衣服。”

  陆之衍迟疑了一瞬,用没沾上血的另一只手拖住沈默的胳膊让他保持站立不倒,宋羽扬迅速将衣服套上,拉链都没顾得上拉,赶紧将沈默揽到自己肩膀上靠着。

  宋羽扬:“不是我说你,每回让你搭把手都这德行。”

  陆之衍敷衍说:“右手受伤了,没力气扶。”

  “谁叫你刚才揍人揍得那么努力,”宋羽扬随口抱怨,“你这手得上医院缝针吧,口子裂的挺大。”

  陆之衍没点头也没摇头。

  终于等来出租车后,宋羽扬才想起来问陆之衍把目的地定在哪,是不是去医院的方向。

  陆之衍低声说:“去一个朋友那。”

  “朋友?”

  宋羽扬打死都没想到,陆之衍竟然将他和醉得不成样的沈默直接带到了宁堔租的房子。

  所以当站在出租房客厅里和大晚上被吵醒的宁堔四目相对时,宋羽扬莫名紧张起来,都不敢仔细打量宁堔现在所住的房子,扛着沈默表演原地僵成雕塑。

  看着眼前受伤的受伤,醉倒的醉倒,以及不说话只顾着傻盯着自己的宋羽扬。

  宁堔表情由无语变成无奈,然后再度转为无语:“你们这,大半夜不睡觉,玩的由是哪门子行为艺术。”

  说完又看向陆之衍:“手怎么回事?”

  宋羽扬在旁边很不是滋味,宁堔竟然完全忽略醉成那样的沈默,跟没看见似的,关心陆之衍倒是很积极。

  “和人打了一架,手被玻璃碎片划的。”陆之衍说。

  宁堔听完没太大反应:“你这个得尽快处理,我给你拿消毒水纱布,上回我买了没用完。”

  宁堔拿出包扎用的东西出来后,陆之衍没让宁堔帮忙,为避免弄一地血,上洗手间自己处理。

  于是客厅只剩下宁堔和宋羽扬继续大眼瞪小眼,以及靠沙发上依旧睡得天昏地暗的沈默。

  耳边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洗手间方向传出陆之衍开水龙头的流水声,宋羽扬头一次感觉尴尬的不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憋出一句:“宁堔你……在家还穿校裤啊?”

  宁堔低头看了看,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解释:“这个宽松布料软,穿着舒服,又没规定校服校裤只能在学校穿。”

  “哦,也对。”宋羽扬显然是被宁堔的理由给说服了。

  “不冷吗?”附中的校裤没有任何加绒加厚,冬天穿压根保暖不了。

  “还行,我里头穿秋裤了。”宁堔说。

  宋羽扬一愣,惊讶地看着他:“秋裤?你还穿那玩意?”

  “不能穿?”宁堔再次感到莫名其妙。

  宋羽扬摸摸鼻子:“没,随便穿,你开心就好。”

  他突然知道为什么平时看宁堔穿衣服总是胡乱混搭,原来是根本不在乎好看不好看,只管舒服保暖就行,仗着脸和身高优势为所欲为。

  安静了一会,宁堔起身说:“我去热杯牛奶,等会沈默醒了你拿给他喝。”

  “哦哦谢谢啊。”宋羽扬反应慢半拍抬起头,谁知宁堔早进厨房了,没听见他这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