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第二天一早才到办公室，齐磊就来向他报告昨天他吩咐查的事。
“陆总，已经核实过，卓浔确实是义工，他照顾老董事长两年多，没有收取过任何报酬，而且……”齐磊犹豫了一下，“而且他是夫人亲自准许留下照顾老董事长的。”
“我妈？”陆时安坐在办公椅上神色凝重，陆雪岚怎么可能会同意卓浔留在方子明身边。
齐磊继续说：“是的，夫人确实知晓并同意，按照您的吩咐，我详细调查了卓浔，他两年半前主动与上一家公司解除劳动合同，赔偿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违约金。”
陆时安不解，“劳动合同里什么时候有这条了？”
“他当时正参与一个项目的开发，他走了对公司造成了损失。”
陆时安盯着桌面文件沉默了半分钟，最后他开口，“重新找个护工顶替卓浔，把他该得的护工费足额支付。”
齐磊不确定，“陆总您的意思是要解聘他？”
“是，下去办吧。”陆时安翻开面前的文件，低头没再多说什么。
卓浔到方盛集团时陆时安正准备下班，他被拦在门口 ，因为没有预约，前台不放他进去。
不得已，他只好给陆时安打电话，这电话，在陆时安知道两人关系后，他就再没打过。
陆时安收拾好东西，准备提前走，今晚说好和孟御一起回孟家陪林夕元吃饭。
手机铃声响起，看着手机界面上弹出的卓浔两个字，陆时安下意识拧眉。
他现在才发现，他竟一直没有删除卓浔的电话号码。
愣了十几秒陆时安才接通，“有什么事？”
“我在你公司门口，我有事找你，可不可以让我进来？”卓浔声音很软，说这几句话时听上去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陆时安大概猜到了卓浔来的目的，他挂断电话后给维纳斯打了电话，让她把人带进来。
办公室门关上，卓浔立刻冲办公桌前的陆时安问：“开除我是你的意思？”
陆时安态度冷淡，“是。”
“为什么？”卓浔急了，眼眶有些红，“如果因为昨天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说过了他的死活我不关心。”陆时安抬眸看向眼前人，“昨天你去找孟御说的事，谢谢。”
卓浔没办法说清心里的百般滋味，他眼中憋着泪，冲陆时安恳求，“我求你，不要开除我。”
陆时安恨铁不成钢，直接扬高声音，“卓浔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他那样的人渣值得你为了他放弃大好前程？”
“他不是人渣！”卓浔闭眼，泪水夺眶而出分外烫人，“他是我爸。”
“呵……”陆时安冷嗤一声，“我忘了，他对我不好不爱我，对你却真正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陆时安神色莫名，他的心思卓浔猜不透也不想猜，向前两步走到陆时安办公桌前，卓浔放低声音，“如果我不去医院照顾他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求你不要剥夺我最后能够和他相见的机会。”
陆时安五指微蜷，“什么意思？”
“你妈的意思。”卓浔长睫湿润，微垂着眸，“他中风进医院后，你妈特意交代医院不许我去探望，后来我去求她让我见他一面，她说如果我一定要去看他，就干脆辞职天天去照顾他，后来我同意了，她就让我签了免费照顾协议。”
“陆时安，你说他是人渣，可你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卓浔压抑着所有情绪，一字一句继续说：“她联系我前公司的人，在我签署的项目合同里动了手脚，让我辞职从而赔偿巨额违约金。”
说到后面卓浔忽然扬高声音，“她有那么好心让我天天去陪他，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算计好了！”
陆时安看着卓浔，心里翻江倒海，他人有些怔住，一句话没接。
“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人处处防备，动不动就拿手机录音保留证据，我被同事骗被老板算计，我想找人说理都没有地方，没人帮我作证，你知道那会儿我有多无助吗？为了赔违约金，我四处求人借钱。”
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滚滚而下，卓浔已然失控，一双眼红得吓人，“陆时安，我做这些不是想要算计别人，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也没有资格怪你妈，所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就让我们保持现状行不行？”
“所以他值得你为他放弃这么多？”最后，陆时安只开口问了这一句，他头脑发昏，声音木讷。
“值得。”卓浔双肩颓然垂下，声音小了下来，“你陆时安生来就高人一等，而我卓浔却是别人最为不齿的私生子，你永远没法共情我，我也永远无法站在你那个高度去看待问题，我知道我的存在让你和你母亲很难堪，可我没法选择。”
卓浔声音轻哑，他抬眸看向陆时安时眸中思绪难懂，“陆时安，我没有很想来这个世界，也没有特别想活下去的欲望。”
“闭嘴！”陆时安心被猛然揪起，他瞳孔一缩，双目顿时拉满血丝，“出去！”
卓浔走后，陆时安颓然地靠回办公椅上，任无数种恼人情绪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孟御电话进来。
陆时安看清来电人，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恢复往常声音才接通，“孟医生，下班了吗，抱歉啊，我加班忘了时间，马上来接你。”
孟御那头声音和煦，“没事，那你直接过去，我打车很快。”
“好。”绕过去确实耽搁时间，陆时安直接答应。
他收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心绪，就起身出门。
司机将陆时安送到孟家就离开，陆时安拎着礼物下车，却在进门后发现汪兰和姜烨宇也在。
林夕元陪着两人说话，见陆时安进来，忙和他说：“小时，汪阿姨和小姜正好来咱们家做客。”
陆时安知道林夕元是在隐晦的解释这两人不是她主动叫来的。
“好的，妈。”陆时安笑了笑，将手上东西递给阿姨，就冲沙发上的两人打招呼，“汪女士，姜总，又见面了。”
汪兰没出声，姜烨宇儒雅一笑，“陆总，真巧。”
陆时安到沙发上坐下，离得两人很远，林夕元见陆时安一个人进来就问：“小时，孟御没和你一起？”
陆时安立刻回，“我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就没去医院接他。”
林夕元点头，“嗯，应该也快来了。”
话音才落，孟御人就从外边进来，身后还跟着姜芷媛。
见姜芷媛，汪兰眼睛一亮，她刻意瞧了陆时安一眼，然后笑眯眯朝两人说：“在一起上班就是方便，下班还能一起回来。”
说完她就问姜芷媛，“媛媛，你是坐小孟车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