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的花骨朵被指腹拨开,露出一小点里头物件的模样。但仅仅只需要一眼,便能看清里头的东西。
也不怪人惊呼,实在是那么小的花朵里,竟然能长出指头大的玉石来。
沈衔青垂眸瞧着那一块晶莹剔透、冒着绿光的玉石,眼底也滑过一丝惊奇。
藤蔓拉扯着沈衔青的手,似乎实在抵抗,但耐不住面前人力气大,不到一会便失了力气,光芒黯淡下去。
水滴般的玉石彻底落入沈衔青的手里,玉石离开花朵的一瞬间,木箱上的纹路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王爷,小心!”旁边的青石见状不对,赶紧上前挡在沈衔青面前。
一道精光闪过,众人眼前一痛。耳边忽然听到几声悠扬的低吟,低吟里的话语没人能听明白。但心中不由觉得一震,像是被洗净一般,回归到了宁静平和。
光线渐渐消失,等众人睁眼再看的时候,那长满绿色青苔的木头箱子已经腐败干净,连那一朵花也枯萎掉,掉在地上成了一摊泥巴。
这一惊奇的景象让看见的每一个人都倍感震惊,大禹善通神话鬼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之前也不是没人想过攻打大禹,可耐不住大禹人巫蛊之术过于厉害,最外围的第一层雾帐里弥漫着无数只看不清的虫子,大多数兵士都是先折在里面,连里部都到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禹人能安然到现在,没有出现过战乱的原因。
没成想,一向刀枪不入的大禹竟然被黑甲卫攻破,京城留守的人看向肃穆的兵士,眼底淌过羡慕和称赞。
“王爷,您没事吧?”旁边呆住的齐起缓了过来,快步走上前问。
沈衔青耳听着那一声低吟,握紧手中的玉石,扫了眼已经成泥的木箱,片刻后淡淡道:“收拾一下。”
“是。”刚准备上前挡在沈衔青面前,却被他拦住的青石,点点头。
“王爷!”齐起见沈衔青要走,赶紧上前一步道,“王爷,我爹说这场仗能打这么快,大部分都靠一个名为‘大禹神子’的人。”
“这次我押送木箱子,他也跟过来了。有什么不懂的,也好问问。”
齐起这番话说话,青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瞧着这人,怒道:“刚才你咋不说!”
“这不是看王爷神勇吗。”齐起心虚地移开目光,转而又想到那神子难伺候的模样,也怒道,“况且,他还没来呢。”
“我们这一路风餐露宿,生怕出一点疏漏。结果那厮真当咱们这是大禹,对我趾高气扬的。就是坐下,也得挑一个干净石头。”
“难伺候得很。”齐起撇撇嘴,继续说,“这不是一进京都,他就觉得不舒坦,我来时已是发热,现在还躲在驿站里不愿出来呢。”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刚没说,我又不是笨。”
青石听完他的话,没忍住直接上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下回这种大事,要先禀告,再马后炮,下次就让别人来送。”
齐起抬眼看了下冷色的沈衔青,不敢吱声,老实地点点脑袋。
谁叫他刚开始见到阔别已久的青石,心中难耐,又见他开始不肯说话,愣是把他逼急了,这才忘了那茬。
也亏得王爷没有事,不然就他这身皮肉,非得被军棍打烂不成。
“等他好了,叫来王府。”沈衔青摩挲了下手中的玉石,没有继续追究,转身走入书房。
那神子也着实不争气,在驿站躺了好几日,还不见好。这可急坏了齐起,嘴上都长了一个燎泡。
“我说你,也太柔弱了些。你这副身子,还能当神子?”齐起一把推开门,看着还靠在床背上的人影,忍不住吐槽道。
“你们大禹不会全是你这副样子,所以才需要歪门邪道当守卫吧?”
齐起一张嘴叭叭叭,帘子里的人定了好几瞬,在他歇气的时候,才撩开帘子,露出惊艳决绝的面容。
齐起的脖子瞬时好似被掐住,半晌说不出话。
金黄的头发长而顺畅地落在睡榻上,白皙过分的面部晕荡着几抹绯红,眼睫似乌鸦羽毛,修长浓密,轻轻抬起后露出琥珀色的眼睛。
整个中原就找不出一个这般长相奇特的人,要说不好看确实不可能。不说别的,就这副样子,着实像是神仙。
“你很吵。”蓝寅蹙着眉道。
这话落下,齐起迅速回神了。
得,还是那副不得了的样子。
“我吵!?”齐起震惊地指着自己,当即怒道:“你不想想你来京都这么几日,有踏出过驿站一步吗?”
“我爹叫你来是为了给王爷排忧解难,不是来享福的。听说你昨天还小厮烧了热水洗漱,你这身体还挺爱干净,也不怕再折腾人。”
蓝寅烧得全身有些发软,瞥了眼面前咋呼的人,实在不明白,明明那些黑甲卫个个都不爱说话,怎得这个领头的,话那么多。
难道古话说物有恒量,就是这样?
蓝寅不懂,但想到自己确实让那位王爷等了许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出去。”蓝寅有气无力道。
“我出去?你赶我出去!”齐起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蓝寅的下一句话。
“我要换衣服,怎么?你也想在这里看着?”蓝寅挑了下眉。
齐起闻言,憋红张脸,刚还叭叭叭的嘴巴,现在一句话讲不出来。但又不想被他贬下去,讷讷地说:“就你这白斩鸡一样的身子,谁要看!”
说完,就见蓝寅手开始解扣子,齐起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声都不敢发一句,马不停蹄地往后跑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蓝寅没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喉间一痒,他拿起帕子一咳,白净的帕子上落满了血迹。
蓝寅只是扫了眼,便收了起来,神情自若地下床穿衣裳。穿戴好,他将房间的煤油灯点了起来,那块带着血迹的帕子,就是这般燃烧殆尽。
蓝寅跟着齐起来到摄政王府,待被搜查一番后,来到书房门口。
齐起禀告了出来,瞥了眼蓝寅红润的脸,借着错身悄声说:“我们王爷不喜撒谎的人,你如实说便是最好的保全之法。”
蓝寅闻言稍有讶然,轻应了声,抬脚走进去。
室内有些暗,蓝寅看着负手站在窗边的高挑男人,心知这就是掌握大庆命脉的摄政王——沈衔青。
“大禹蓝寅见过摄政王。”蓝寅双手交叠盖过额前,恭敬道。
这话结束,空气停顿了几瞬,蓝寅并未得到回应。
过了好几息,那位摄政王才转过身来。
“起。”沈衔青的眼眸落在满头金发的男人身上,想到查到的那些东西,心底有了思考。
他从袖子里拿出玉石,递到蓝寅面前,道:“这是何物?”
“你们族的锁仙绳就是这东西?”
带着冷意的话袭来,蓝寅强忍住往后退的步子,说:“这是古玉,需要用大禹族人的血滴注在红绳上,红绳扣着古玉带在那人的脚踝处,便可以生效。”
“竟是如此?”沈衔青捏着一直贴身放着,却仍然冰冷的玉石,“为何?”
“大禹族的血有再生治愈功效,而古玉中的神力可以通过血变成不断的锁仙绳。”
蓝寅的话刚说完,眼前一闪,锋利的匕首倏然滑过他的脸颊,面颊一凉,他伸手触摸上去,只碰到了一点残留的血迹。
刚才划开的血痕,转瞬就愈合了。
“别误会。”沈衔青看着愈合的地方,冷淡道,“孤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能理解。”蓝寅点点头。
制作绳索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蓝寅知道那位王爷等不及。等齐起拿着红绳来的时候,当即便划开手掌,将鲜血涂抹在红绳上。
约莫一个时辰后,木盆中的绳索发出亮光,锁仙绳便成了。
蓝寅本就发着热,一下子放了这么些血,体力不支后倒下。
齐起赶紧扶住他,在沈衔青的示意下,背着他离开。
沈衔青拿起绳子,若有所思了瞬,而后笑了下。
轻笑声在静谧的室内荡开,候在一边的青石抬眸看了眼自家王爷,心底莫名一寒。
‘答答’一声,酒杯搁置在木桌上,沈衔青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笑了下,“怎么不进来?”
徐月见打开门后,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沈衔青,眼睛一眨不眨。
沈衔青今天很不一样,穿着平常都不会穿的蓝色祥云纹的长袍,长发用银冠束着,外边披着一件白色狐狸毛大麾。黑色浓密的眉间在烛光下泛起暖色,眸子里的冷意也一同被融化,窗户后的凌空月景,反倒像是衬托他的俊逸若仙。
徐月见滚动几下喉结,心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要沈衔青穿成这副模样。
“我这就来。”徐月见含糊着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看见美人流哈巴子的猪八戒。
馋得很,当真馋得很!
徐月见走上前,也不着急入座。倒是先伸手抚摸了下沈衔青的眉眼,冰凉的肌肤传入指尖,带动着他狂跳的心脏。
沈衔青拉下他的手,握在手里,弯着嘴角道:“今日怎么这副神态?”
“还能因为什么。”徐月见嘟囔一声,看着实在帅气的沈衔青,没忍住低头再看看,而后深受蛊惑地亲了下对方的脸颊。
“谁叫你今天长的十分符合本少爷的意。”
沈衔青感受到脸颊的热意,眼底闪过笑意,心知自己的决策成功。
徐月见偶尔会看着自己的脸愣神,特别是在他换过衣服之后,之前他没有刻意地做过。
今日因着做些事情,怕徐月见察觉,便想了个法子。
没想到,还挺有用。
沈衔青抬手按住他的后颈,摩挲了下,低声道:“要不要再试试?”
“不要只亲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