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回杜怀信同李世民隐晦地提了一嘴李承乾的想法后, 李世民几乎可以说是日日都将李承乾带在身边了。
不过嘛,虽然李世民喜欢叨叨,喜欢由小见大讲道理, 但是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 到底还是空泛了些。
但也不是全无效果, 至少这段时间下来, 李承乾肉眼可见稳重了不少,平常有时间入宫来带孩子的杜怀信都诧异地发觉,这小崽子虽然私底下嘴巴还是一如既往毒,但是发作频率低了很多, 好似也没有那么气人了?
果然还是亲阿耶有用啊。
胡思乱想着坐于东宫显德殿偏殿的杜怀信盯着距离他不远的李承乾如是想着。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朝议散后的李世民同重臣之间的商议上走神, 实在是……
杜怀信无奈地叹了口气,面目表情地瞧着在他身前又一次开始吵架的萧瑀与陈叔达。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上前劝架, 那是因为以前劝架的人可是直接被这二人给拖下了战场,到最后架没劝成, 反倒是自己被那二人给气得够呛,也就没有人想要再做这个冤大头了。
多少次了?
三天一小吵的, 五天一大吵的,这两个人怎么会恰恰好所有的政治观点都不一致呢?
而且这吵着吵着莫名其妙就到了他听不懂的地步。
也就是先前几次他腆着脸去问了李世民, 这才知道了这俩人说的他听不明白的话都是在互相隐晦地揭各自朝代的伤疤。
不是吧……?
这梁陈早八百年就不见了, 搁这吵什么呢, 现在不都是为了大唐封建主义建设吗,一点点“觉悟”都没有啊,实在是让人心痛。
杜怀信心中长吁短叹,他又一次偷偷瞧了一眼坐在最上首的父子俩一眼。
李世民倒是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李承乾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自己面上的无语和无聊,已经不止好几次偷瞥了李世民。
杜怀信莫名笑了笑, 李承乾这张脸同李世民有着六七分相似,所以由着李承乾做出一些表情来,真的很有趣。
“陈叔达,你这个时候劝陛下不再削减诸王待遇是何居心?!”
萧瑀这段时日可真是气坏了,他在李世民即位后顺理成章成了尚书左仆射,本来右仆射应该是要给在武德朝同李渊关系不错的封德彝的,但也不知道这封德彝是哪里得罪了李世民,身上只有个不高不低的官职。
萧瑀还以为李世民是着急想要剔除朝堂上李渊的残留势力,连劝说李世民莫要太过着急的奏表都写好了,可谁知这陈叔达顶了上来。
陈叔达的身份资历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但整个朝堂谁人不知他与陈叔达素来不和,如今一个是左仆射一个是右仆射,这可怎么搞得好政事,但偏偏李世民就这么安排了。
萧瑀甚至险些怀疑李世民是不是生了所谓的制衡的心思,但是由李世民的一惯脾性来看,萧瑀马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先前萧瑀都忍了,同陈叔达的吵架在他看来算不得激烈,但今日……
萧瑀冷哼一声。
“陈叔达,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先前因为放出要削减诸王待遇而致宗室不满,如今陛下登基时间不长,不宜动作太大,可笑!”
“宗室年轻一辈有任城王和淮阳王,他们上表支持陛下的决策,有他们立有大功的宗室出面又有谁敢有怨言?”
李道玄与李道宗这俩可是旗帜鲜明地表态,且二人在年轻一辈中算是领头人物了。
说着萧瑀斜睨了一眼陈叔达:“若是右仆射还是不满,老一辈宗室淮安郡王和河间郡王可也都是没有反对的,臣就想问一问陈右仆射,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李孝恭向来不贪慕权势,这李神通也是个人精,在武德年间就隐隐倒向了李世民,且早在先前定爵封赏之时因为不满李世民的决策被李世民给毫不留情下了面子,到如今已经是明白了,他这个侄子的赏罚公正还真不是一句空话。
本来还有些不满的,但是在看到一些追随李世民的秦王府旧人的官职也都算不上高时,李神通就失了心气,也不愿同那个气势惊人的侄子对上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又要让李世民当众来数落他武德年间打的种种败战吗?
李神通老了,可也是要面子的。
所以这不论是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的宗室,这几个最有权有脸面的人都支持了,剩下的本就是靠着李渊才能混日子的宗室哪里还敢有什么怨言?
萧瑀本以为今日的商议不过是走个过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陈叔达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发昏了,一股子同他作对到底的气势。
陈叔达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疲倦。
但是很快他又笑了笑,毫不犹豫同萧瑀争辩上了。
李世民原先还一直虚空叩动着的指节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同往常完全不一般的陈叔达,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李世民还是心中一动。
他好像猜到今日的陈叔达为何如此反常了……
“阿耶。”
感觉到自己的袖口动了动,李世民回过神来,他微微侧首,就瞧见了李承乾努力朝他倾着身子,用着最轻的嗓音唤他。
李世民先是扫了一眼下面,见众人的注意力尽数落到了殿中对峙的萧陈二人身上,他才配合着李承乾朝他的方面靠了靠。
李承乾明显是察觉到了李世民的动作,只觉得心中甜滋滋的,一双眉眼笑得更加弯了。
李世民只觉得指尖有些发痒,不得不说正值八岁的李承乾就外表来看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尤其是如果他还装着乖,更加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
“怎么了?”
李承乾当即有些不解道:“阿耶为何就放任左仆射这般?”
“当廷失态,同右仆射吵的,日日如此,这损的是阿耶的威严啊?”
李世民笑了笑只轻声回了句:“臣子之间永远是做不到一条心的,是人便有私欲便有缺陷,你不能指望着他们都是一心为公的。”
说着李世民扫了坐下的其中几人一眼,他好整以暇地继续开口:“瞧见下头的马周和韦挺了没有?”
李承乾点了点脑袋:“我记得他们二人,马周是给事中,韦挺是尚书右丞,照理来说他们二人应该并无交集才对啊,可是我分明记得前两日阿耶同我说过,他们二人间似是传出了龃龉。”
说着说着李承乾就有些不明白了:“为何?萧瑀同陈叔达我能明白,但是他们二人是为什么?”
李世民不紧不慢道:“韦挺出身京兆韦氏,百年世家,原先又是东宫的人,可马周不过是布衣出身,马周的背后除了你阿耶可是什么势力都没有的,他先前在大理寺任职虽然出尽了风头,但是在朝中……韦挺又如何瞧得上这样的马周?”
“估摸在韦挺心中马周就是个靠关系上位的佞臣小人,偏偏马周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为人高傲恃才,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可不是结了梁子?”
李承乾似懂非懂:“出身吗?”
李世民点点头:“当然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萧瑀前几日看不惯玄龄的脾气,觉得他对谁都是温和笑面,分明是存了结党营私的心思,一封奏表直接送到了我面前。”
李承乾一愣不可思议道:“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房玄龄?阿耶居然还能忍受这萧瑀的脾性,若是换了我……”
李世民轻轻浅浅地睨了李承乾一眼,李承乾当即住嘴讨好一笑:“阿耶教导我都记着呢,保准下回不会有这么大的脾性了。”
李世民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道:“弹劾是件很寻常的事情,或是因为私心偏见或是因为切实证据,承乾你要学会分辨,广开言路亦不能一味听信臣下之言。”
“还有你觉得魏徵如何?”
李承乾皱了皱眉:“说话很直,固执己见的,不过……用阿耶的话来说,他也是一心为了国家吧。”
李世民笑了笑:“但就是这样的人,也会被人弹劾。”
李承乾瞪大双眸:“我还以为只有他弹劾别人的份。”
李世民瞧着下头还在争吵的二人轻轻“啧”了一声:“是回朝不久的温彦博。”
“他们二人对于突厥的态度差别很大,温彦博看不惯魏徵不过坐在长安‘夸夸其谈’,言辞间都是对魏徵的不满,劝我不要重用魏徵。”
“所以你瞧见了吧?”
“臣子之间同样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些你以为的毫无关系的俩人,指不定或是因为出身或是因为矛盾隔阂早早就结下了梁子。”
“所以承乾觉得身为一个皇帝该做什么?”
李承乾沉吟片刻:“想办法……团结他们?”
李世民轻笑出声:“是啊,或是靠着赏罚,或是靠着帝王权术,或是找找他们之□□同的利益,然后放大这一点盖过他们之间的矛盾,方法总是很多的。”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承乾想不想知晓?”
李承乾眼眸一亮:“当然想。”
李世民轻咳一声:“若是承乾能做到同你阿耶这般讨大家喜欢,当然也是可以的。”
李承乾明显听懵了,他好似是头一回知晓原来在他心中向来厉害非常的阿耶,居然也会这么、这么“不要脸”地说笑。
李承乾瘪了瘪嘴,当即缩回了身子,板板正正地坐好,故意不再看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忍俊不禁,然而就在他还想要再逗逗李承乾的时候,突然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传来,李世民神情瞬间严肃下来。
他一抬眸,迎面而来的就是被狠狠掷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方象牙笏,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李世民蹙眉,果不其然就见萧瑀手中空空如也。
整个偏殿几乎是瞬间安静了下来,萧瑀此刻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面色通红一片,但此刻的安静却好似当头一棒,一下子就让萧瑀清醒过来。
他的心跳得飞快,看也不看陈叔达一眼,只一个转身直直冲李世民行礼道:“臣该死!”
李世民眯了眯眸子,瞧了地面上孤零零的象牙笏一眼,忽然就这么轻笑出声。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明显懊恼不已的萧瑀和他身旁表情难看的陈叔达,他的指尖点了点身前的桌面,浑身上下气势一变。
坐在他身侧的李承乾一颗心怦怦直跳,他终是忍不住悄悄自余光瞧着李世民,这样的阿耶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就是阿娘口中的天策上将阿耶吗?
李承乾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异常兴奋,这般的气势,这般的姿态,实在是叫他看了就是忍不住心生欢喜。
这就是他的阿耶,他最最欢喜的阿耶。
“萧公何错之有?”
萧瑀心头一跳:“坐、坐不敬。”
李世民盯着萧瑀表情古怪非常。
他忽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罢了,原来萧瑀直到这一刻还没有看明白陈叔达的真实用意吗?
再吓唬萧瑀也实在不好,所以李世民只是闭了闭眸子平静道:“萧瑀陈叔达殿前争执,皆坐不敬……罢职免官处理。”
陈叔达长舒一口气,萧瑀张了张嘴,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李世民摆摆手:“削减宗室待遇一事朕已有决断,今日诸位便先退下吧,陈叔达你留下。”
等众人退得差不多了,这被眼前急转直下一幕而震惊到了的李承乾刚想开口,却听陈叔达道:“陛下瞧出来了?”
李世民摸了摸李承乾的脑袋同陈叔达对上目光:“朕是怎么也想不到陈公居然如此不贪恋权势。”
陈叔达无奈笑笑:“臣已经老了,也明白就自己的本事比不得陛下身边人。”
李世民摇摇头:“何必妄自菲薄?”
陈叔达叹气:“实话而已,在上皇手下时,臣虽然也为陛下说过话,私心里也是盼着陛下登基的,只是……不管再如何,臣也不过是嘴上帮了陛下几回而已,臣终究只是个武德旧臣。”
“更何况臣的阿娘的身子……医工说时日已经不长了。”
“既然迟早是要交出这个位置的,臣何不同主动为之讨陛下一个欢心,还能叫陛下心中多惦念着臣些。”
李世民朗声笑道:“你这脾性,实在是叫人喜欢。”
陈叔达笑笑:“如今这左右仆射都空缺了出来,臣同萧瑀这两个明面上的武德旧臣也都理所应当地退了出去,陛下也可以早做打算了。”
李世民闻言颇为感叹道:“这萧瑀的脾性实在是太差了,就是一块石头,又臭又硬!”
这是难得的李世民在自己臣子的面前这般讲话,李世民好笑地看了目瞪口呆的李承乾一眼继续道:“这朝中上下就没有一人是他没得罪过的,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这弹劾萧瑀的奏表就堆满了朕的案头。”
“朕本是想着磨一磨他的脾性的,可谁知他居然没有半分改变,实在是可惜。”
说着李世民突然好奇了起来:“可若是这一回萧瑀不受你的激将法,没有当众失态,你莫不是还打算着自请离朝?”
陈叔达点点头:“是啊,总归在陛下点了臣入尚书省的那一刻,臣便想好了。”
李世民:“行,你不是说你的阿娘生了病吗?朕就派一个宫中的医工跟着你一道出宫吧,虽然……但能让她哪怕舒服些也是好的。”
陈叔达心中微暖当即一个大礼:“臣谢过陛下。”
“朕就不再留你了,回去吧。”
等陈叔达也走出偏殿后,李承乾愣愣喃喃道:“这陈叔达不是阿耶最亲近的那一批人,可为什么他却愿意主动帮阿耶的忙?”
李承乾年龄虽小,可是对于当前朝中局势他还是有些明白的,毕竟有个杜怀信在一旁见缝插针地科普,他想忘了都难。
他明白自家阿耶同李渊之间的矛盾,也明白在这个时候陈叔达和萧瑀退出了宰相之位对于李世民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承乾伸手拽上李世民的衣袖,他仰头,眸子中是真切的不解:“为什么陈叔达就算要损自己的利益也要帮阿耶呢?”
李世民微弯身子同李承乾平视:“其一是他知晓自己的位置根本坐不长久,于是顺水推舟向我讨个人情。”
“其二……承乾,你想要得到他人的真心拥戴,需要付出也该是对等的东西才对,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是那样一个人人自危的朝廷又有什么好的呢?”
李承乾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绪乱成一团,李世民的所言和他这八年来所接触的东西恰恰好是完全相反的,他想要反驳李世民的话,可不知为何自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李世民是对的。
李世民看出了李承乾的迷茫,但他只是笑了笑,柔声道:“没关系,承乾,在一旁看着就好,总会看明白的,我也总会让你明白的。”
李承乾懵懵懂懂点头,却总觉得自今日过后好似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显德殿偏殿外,早早就退了出去的杜怀信这个时候还在门口,只是因为眼前这个明显比同龄人胖了些许的小家伙和他身边眉眼精致软软糯糯的小娘子。
因为最近老是跟着李承乾,杜怀信自然也是同他们相熟的。
是李泰和李丽质。
见过礼后,杜怀信先是表情复杂地瞧了李泰好一会。
不应该啊,他先前以为这李泰的胖是因为生理性的原因,从李承乾口中套了好些话,也同李承乾私底下达成了协议,叫他好好看着自己的弟弟,不要多吃要多走多锻炼……可是,居然没有半点变化。
怎么瞧着又胖了一点?
这难不成是病理性的?
历史上李泰活了多久来着?
不行,杜怀信懊恼摇摇头,他完全不知道。
但是不论怎么说是什么原因,这样子下去这个小家伙根本是不可能长寿的,胖这一点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外貌更有自己的健康啊。
杜怀信在心中琢磨着得去拜见孙思邈一趟了,这孙思邈这几年一直在闭门著书,便是他也有好久没见到人了。
不过在事情确定之前,他还不能同李世民说,毕竟于大部分古人而言胖算是“富贵病”,算不得什么的,这分明是衣食不缺有福气的表现。
而且对于李泰这个年岁的小孩来说,胖一些还更加讨喜,年画娃娃一样精致的孩子谁不喜欢?
一边想着杜怀信一边上前蹲下身子,就见李丽质弯了弯眉眼,伸手给杜怀信递来了一盒糕点,她瞧着杜怀信,声音软软的,乖巧得不得了:“多谢杜尚书对阿兄的照顾,这一盒糕点是丽质特意为杜尚书留的,是丽质最最喜欢的,也希望杜尚书欢喜。”
杜怀信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他一面听着李丽质真切关怀的话语,一面瞧着因着李丽质说话而一颤一颤的双颊,杜怀信拼了命地才按捺住自己上手的冲动。
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又可爱的小姑娘,简直是人间天使!
杜怀信在心中大喊大叫,但是他的面上还是很好地绷住了,他露着淡淡的笑意接过了糕点:“多谢公主了。”
李丽质甜甜一笑,杜怀信只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他又看向李泰:“来接你们的兄长?”
李泰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眼眸亮亮地攀上了杜怀信的衣袍:“尚书上一回说是要教阿兄玩好玩的,阿兄一直说尚书会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我也一直想瞧瞧。”
便是在一旁的李丽质都是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杜怀信。
杜怀信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刚想说些什么,李世民戏谑又带了些吃味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好啊杜子诺,拐跑了朕的孩子,该当何罪呐?”
杜怀信一个转身,就见李世民带着李承乾出了殿,而下一瞬他身侧的两个小家伙直接看也不看他,直直就冲着李世民而去。
李世民一把抱起李丽质,逗弄地李丽质一直笑,李丽质歪了歪脑袋:“阿耶编的辫子越来越好看了。”
李世民自得一笑:“那是当然喽,我怎么会让小丽质失望?”
是半点不提自己日日晚上拿长孙嘉卉的头发练手。
李丽质点头:“阿耶最厉害了!”
闻言李世民莫名有些心虚,说起来长孙嘉卉这都好几日了,日日跑去李秀宁的府上,看来还是他刚刚初练的手艺,咳咳,惹人生气了,得想个法子将人给哄回来。
李泰则是在一旁固执伸手:“阿耶阿耶,我也要。”
李世民哈哈大笑,捏了李泰面颊一把:“少不了你的。”
李承乾瞧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得意,都多大的人,好儿郎怎么能同自家妹妹抢阿耶呢?
杜怀信一颗心骤然就这么碎了,怎么一个两个眨眼就变了脸呢?
像是察觉到了杜怀信的神情,李世民冲他骄矜一笑,李承乾倒是走到了杜怀信身前。
见到李承乾来了,瞧了一眼眼前正笑闹着的几人,杜怀信当即凑近李承乾低声道:“殿下……”
说着杜怀信朝李泰的方向看去,李承乾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我都有照杜子诺说的来做。”
杜怀信皱了皱眉:“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