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的这一操作, 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谋逆?明明是朱祁镇自己谋逆,竟然将此罪名扣到于大人头上?”有人吃惊地喊了出来。
这时许多人都忍不住了,刚刚还敬畏朱祁镇是朱家人, 怎么着都是皇帝, 皇帝的言行不能随意指摘。可是朱祁镇冤杀于谦一事, 戳了许多人的怒点:于谦前有不世之功, 后有勤恳辅佐之劳,放在任何王朝和皇帝手中,都是一等一的功臣,朱祁镇竟然直接罗织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罪名将他杀了?!于谦对国对君都做到了人臣的极致, 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这让许多大臣都物伤其类。于谦此等功臣能臣, 都会被皇帝栽赃后诛杀,更何况其他人呢?
“真是鼠类!鼠类!”
“皇家祖宗不开眼啊!为何会让此等昏庸之君再次得权?”
“该死!太该死了!于大人太冤了!”
“石亨曹吉祥徐珵才是罪该万死!活该遗臭万年!”
“诬陷忠良, 害死能臣,他们与秦桧何异?!尔等便是当世秦桧!”
……
这样的斥责谩骂, 犹如一声惊雷后的暴雨,一下子席卷了所有的大臣。
不说同属为文臣的六部大臣们, 武将们也十分愤愤,毕竟于谦可是在国难当头之时, 率众将士打赢了京师保卫战的, 他的军事才能已令武将们万分佩服。
徐珵依旧跪在那里, 皇帝没让他起来,他就不能起。而且随着事情往越来越荒唐的方向发展,他的头也越来越低,背也越来越垮。
虽然他还未做过天幕所说的事情, 可是周围的人,都已经认定他是一个品性败坏的人, 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能往上爬,连于谦那样如清风明月一般纯粹的同僚,也要被诬陷!
此时石亨还未回到朝中,而曹吉祥已经下了大牢,没有人和他分担,徐珵自然只能独自承受众臣的怒火。
有人趁乱踹了他两脚,还有人直接给了他邦邦两拳,都是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模样。
最后,徐珵终于撑不住了,直接趴到了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朱元璋也气愤至极,但他不能让大臣再当着自己的面来一次群殴,便道:“来人,将徐大人扶下去,安置到偏殿休息,再去请个太医来。”
“是!”侍卫们飞快地拉起蜷缩在地上的徐珵,但是他们心中也十分不满,虽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但下手重一点,用最难受的方式挟住徐珵,让他有苦难言,还是可以的。
众大臣看着徐珵像死狗一样被拖下去,心中的愤怒却未减轻多少,与这样的人同朝为官,实在是耻辱!
以后还得防着他一些!
朱元璋看着大臣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徐珵这种人,别看平时闷不吭声的,但是咬起人的时候,是真的往死里咬。不仅大臣们害怕,他这个皇帝也厌恶到了极点。如此摆弄皇权,扭曲大明国运,此种人该死!
可惜,天幕所说的,是他们还未做过的事,朱元璋还不能就此将他们拿下,直接来个午门斩首。
朱元璋心中,是真的惋惜来着。
而还身处大牢中,却不耽误收听天幕的曹吉祥,听到他与徐珵石亨等人,竟然真的将皇帝换了个人的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癫狂。他扶了朱祁镇重新登位,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倚重吧?莫说是王振,任何人都别想赶上他对权力的掌握!他一定要好好控制住皇帝,到时候,他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让谁生就让谁生,区区郕王,根本不在话下!
曹吉祥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狂笑不止,笑到中途,突然被口水呛住,忍不住拼命咳嗽起来。
这时候曹吉祥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身处死牢中,眼前是死路一条,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大权在握,全都是梦幻泡影!都是假的!曹吉祥顿时转喜为悲,大笑变成了大哭,整个人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守卫在外面听见了,啧啧道:“这死太监是疯了吧?”
另一人往里面瞅了两眼,说:“估计是了,听到天幕这样说,谁不疯啊?”
成了就是一步登天,败了就是直接下地狱,任谁遭遇了这样两级的冲击,都难稳住精神状态。
“他这下场是活该,也先都快打进来了,他还想着换皇帝,真是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不过,这件事要尽快禀告给陛下,回头他要是疯的太厉害,把自己弄伤了弄死了,咱们又要挨板子了。”
“你说得对,这人要是自己死倒还好,莫要连累我们。”
很快,曹吉祥在牢里疯了的事,就被禀告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没多犹豫,语气平淡道:“如果已经审完了,就直接砍了吧!”
“是!”
底下的人也心里一松,曹吉祥死了,这烫手的山芋就解决掉了,他们也轻松不少。
曹吉祥之前就谋逆,这罪名直接处死没问题,可徐珵是个问题。主要是那些事他还没做过,没有合理正当的理由,不能直接把人干掉。毕竟朱元璋不像朱祁镇那么蠢,想弄死别人,用的罪名都是一眼假的,以至于群臣不服,后世唾骂。
朱元璋眯起眼睛,决定先把徐珵留一留,再看后续表现。他又不像于谦那般完美忠诚,想要寻错处的机会多的是,到时候从重惩罚,估计群臣也得拍手叫好。
计较好了后,朱元璋便不放在心上了。
在激愤的大臣中,显得最为冷静的,反而是于谦这个当事人。
听说朱祁镇以“谋逆”的罪名,将自己当众斩首,于谦愣了片刻后,就接受过来了,不是接受自己的命运,而是他心中感觉:果然如此!朱祁镇给他的印象,就是这般愚蠢鲁莽,还自以为是!
所以,朱祁镇复位的话,他肯定会竭力反对的。这大概也是朱祁镇迫不及待将自己扣上罪名抓起来的原因。
不过,说到自己的死,于谦倒是一点都不怕的,于国于民,他已经尽了全力,冤死之后,后世之人依旧记得并传颂他的清名,这就够了。他于谦活这一世,本就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贪生怕死,虽死法觉得有些不值,却没那么惧怕。
只是,朱祁镇此等不忠不孝不悌不义,还昏庸无能之人,重新当皇帝,大明朝廷怕是又不安稳了,到时候受苦受累的,还是百姓啊!
一旁的邝埜,看到于谦表情稍微错愕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心中叹息后,伸手拍了拍于谦的肩膀。
邝埜明白他的心情,天幕说他死在土木堡一役时,邝埜也并未因为自己的死而多难过,反而是更担心大明后面的该如何拯救,幸而他没看错于谦,为人中正耿直不说,竟有如此布防和用兵的才能,让他这个上峰十分惊喜。
不过,他们上级下属二人,竟然都因朱祁镇而死,可见朱祁镇怕是个忠臣良臣的克星啊!
嬴政心疼地嘶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若这于谦能在大秦为官,朕能省多少事?如此良才,上天为何给了朱祁镇那没头脑的?
刘彻早已收敛起了笑,十分惋惜:“冠军侯英年早逝,是天意,于谦之死,则是人祸啊!”
相对来说,天意难违,但人祸则是不应当。
李世民早已不对朱祁镇抱期望,但是听到朱祁镇竟然给于谦扣了个“谋逆”的罪名,然后不到一旬时间就将人当众斩首,也不由得面皮抽了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朱祁镇太蠢,还是惋惜于谦一片忠心喂了狗。
“罢了,是朱祁镇不配!也是大明朝的损失。”
生出朱祁镇这样一个祸害,就是大明朝应该承受的厄运。李世民毫不客气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