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霍司臣不由得皱眉:“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旎反将一军:“欸?乱七八糟的东西,霍总怎么秒懂啊?”
“……”
她得逞地笑,放下酒跟他说正事:“你看那边, 跟我朋友一起的混血帅哥,他想跟你谈点事,等下有劳霍总分他些时间。”
霍司臣淡淡地往她指的方向扫了一眼,视线回到她脸上:“你来找我, 就是为了帮别的男人牵线?”
江旎没想到这是他的重点,好笑:“我是为了让他多跟程念待会, 才打包票帮他争取你的几分钟。”
霍司臣:“你怎么就笃定, 你在我这说话管用?”
江旎又是那副小狐狸面孔:“给点面子,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他笑:“欠了怎么还?”
江旎很是爽快:“随便你提要求。”
“嗯。”他深谋远虑的神情:“可要记得还。”
江旎哽了一下,总感觉他这语气听了心里发毛, 但暂时不做他想,微信跟程念发个OK,说明霍司臣同意跟夏衍谈谈。
那边程念收到消息后, 当即带夏衍一起过来。
“霍司臣!”有人唤他一声, 江旎以为是半路杀出个谁来截胡, 转头看到秦赫。
“江总也在。”秦赫笑着走近。
江旎微微颔首跟他打招呼, 有点怀疑上次霍司臣说的耳报神是否就他。
霍司臣问秦赫:“你怎么来了?”
秦赫无奈:“原本不想来的,老爷子非逼我过来跟恒铭的傅董聊聊,但他现在也没出现。”
比起霍司臣主动弄权的野心,秦赫更像算盘珠,不推不动, 他上头有个异母所生的姐姐, 雷厉风行掌着秦家,成全了他的自由, 但这样家庭的长辈,比起亲人更像一个掌权者,老爷子不想见到一人独大,总希望姐弟互相制衡。
程念和夏衍过来,几个人互相打过招呼,夏衍又单独跟霍司臣自我介绍,随后对江旎表示感谢:“麻烦江小姐,借您的霍总一会儿。”
江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转眼看见程念意味深长的表情,当即明白这是她教的。
什么你的我的,这么一说还真叫她有点……好吧心花怒放。
她清了清嗓,俨然主人派头:“夏先生客气。”
那一抹得意全然落在霍司臣眼里,惹他一声低笑。
霍司臣去谈事,程念也奔着远处一国际名导走了,剩下江旎和秦赫,她直接发问:“秦总,问你个事儿呗?”
秦赫点点头:“你说。”
“上次在餐吧跟霍司臣报信的不会就是你吧?”
秦赫啧了一声:“这人转头就把我卖了靠!”
江旎好笑不已:“没,他没说明是谁,我自己猜的。”
秦赫:“成,也算功德一件吧,你们现在算和好?”
江旎撇撇嘴:“你可比我更早认识霍司臣,他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人吗,我还在苦哈哈的考核期。”
秦赫无比嫌弃:“这人谈个恋爱这么幼稚,还考核期?怕你得到太容易不珍惜,欲擒故纵呗?”
江旎深表认同:“我也觉得。”
秦赫笑了笑,正经起来:“其实他吧,表面上显露三分,本质就有十分。”
江旎心底涌动。
秦赫:“我记得还是跨年那会儿,说起来这事我先跟你道个歉哈,我当时提议他如果认真想和你接触的话,去查一查底细,但他拒绝。”
江旎原本微微笑着的神色逐渐凝固。
也就是说,早在那会,即便面对她一路上不明来由的殷勤示好,他都不愿意怀疑她。
明明最开始出发时,他就说要看看她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接近。
对啊,她突然明白过来,如果霍司臣要调查谁,轻轻松松动一动小手指就能做到,查她自然也同样,他明明可以,但却一直不肯,也就是这个不肯,才让她得以跟他演那么几个月的戏,否则早就出局。
原来程念所说的迁就,真是草灰蛇线,埋伏千里。
他看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对她的小伎俩想必一眼看穿,但他依旧纵容,不知是纵容她骗他,还是纵容他自己骗自己。
比起原本就没想调查她,被秦赫劝了之后仍坚持不调查,多了这样一重加持,那晚在车上她的误解,和翌日爽约,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爽约那天,正好是情人节。
江旎整个肺腑都酸酸的,抬眼看他,他正和夏衍说着话,比起这个会上接近他的其他人要认真。
秦赫在她面前晃一晃手:“江总,我算是提供有效信息吧?你别也转头把我卖了。”
她保证:“不会。”
秦赫亮底牌:“那能不能也请你帮个忙?你搞直升机那晚我就发现了,您是这个。”
他说着比个大拇指。
江旎笑说:“随意提,能办到我尽力。”
秦赫:“我惹小雨不高兴了,她快一个星期没理我,再这样下去我得疯。”
江旎:“……”
另一边,几句话的功夫,能看出来夏衍有点东西,霍司臣顾及江旎,给了他联系方式。
对夏衍来说简直意外之喜,他学的第一句名言就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故而想过去再次谢谢江旎。
霍司臣提醒一句:“程小姐不在那。”
言下之意让他去找该找的人。
夏衍有些为难:“我只是想谢谢江小姐,至于程念,我有些抗拒,但又总是期待,我不知道表述是否清楚,霍总您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霍司臣:“……”
这不就是他的老路么?
夏衍走后霍司臣回去那边,随着走近,见江旎正声情并茂给秦赫辅导:“多打直球,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秦赫狠狠点头:“好!我还是太沉稳内敛了!”
霍司臣:“……”
江旎:“适当示弱,不用硬着嘴巴逞强,感情是要好好沟通的呀!”
秦赫深以为然:“明白!”
江旎:“浪漫不能是偶尔,你得习惯浪漫,让人家始终在一个浪漫的氛围,提供情绪价值。”
秦赫啧啧称赞:“牛,真的牛。”
江旎:“不许看低她,不许打扰她的事业,爱情不是她的全部,别妄想她围着你转。”
秦赫:“懂的懂的,我没有那些臭思想。”
霍司臣在身后默默片刻,终于开口:“讲完了吗?一对一名师辅导。”
江旎蓦地转身,不满道:“你偷师啊?”
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其中一部分正是她早些时候用来对付他的。
他深深睇她:“我需要?”
秦赫一脸好学上进:“江总,加个微信把这些整理出来我……”
霍司臣打断:“记不住就算了。”
正巧秦赫要等的人进来,他远远地看见,只好先作罢,对江旎连连道谢,没搭理霍司臣,端了杯酒走人。
霍司臣:“你刚才说的,有几句似乎格外熟悉。”
江旎讪笑两声,果然又来算账……
她振振有词:“有些东西是通用的,但因人而异也会有不同嘛。”
他微眯了眯眼,审视的意味。
江旎想起秦赫提供的情报,有点想问个清楚,拉上他出门:“去外面走走,今晚风暖。”
从后门出去,夜色里是透蓝的大片泳池,池水一圈燃着星星点点的鹅黄灯火,踩在软乎乎的草地上,春意涌动。
霍司臣任她拉着,笑了声:“今晚是应酬,谁准你私占我的时间?”
池边漫步,江旎理直气壮:“你啊。”,她停下:“现在问你一个问题,算不算犯规?”
霍司臣好整以暇道:“你问。”
江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么难开口,连带着周遭气温都升高,她顿了顿才继续:“就是……对我……你懂的。”
霍司臣很敏锐:“秦赫跟你说什么了?”
“没。”江旎呵呵笑着:“我就是突发奇想,你别告诉我现在也还没到揭晓谜底的时间。”
霍司臣似笑非笑:“你都替我想好答案了,还问什么?”
江旎:“我那是排除!之前的答案不好用两次。”
“好。”他借着灯光直视她:“交换答案,你看好不好?”
江旎顿时无话可说。
他伸手揉揉她发顶:“那单方面问,就是犯规了。”
江旎不满地拿开他手:“做了四十分钟的发型。”
但拿开也没放手,她继续牵着,拇指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霍司臣回握,捏了捏她掌心:“半途拉我出来问这些,可见还是听了什么。”
江旎没来由地眷恋这一刻温存,直白坦然:“马上我就开始跟录制了,要到处飞,还见不到面,多单独相处一分钟也算占便宜的。”
他掌心一瞬收紧,眼底无限温柔。
江旎跟他对面,语气里是明晃晃的占有欲:“除了工作,剩下的时间全部想我。”
霍司臣轻笑:“我是个商人,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你告诉我图什么。”
江旎话先行大脑一步:“就为我……好像真的怪喜欢你。”
他眸中倒映的灯光似有春夜和风拂过,骤然灼灼,霍司臣的动作堪称虔诚,轻捧她的脸:“你说什么?”
江旎环上他肩膀,凑近:“我说……”
后面的话变成落在他耳廓的轻轻一个印。
她趁他不备迅速退开,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得意笑道:“没听清算了。”
那一下轻啄迅速灼烧耳朵,他喉间如扑出一只蝴蝶,翅膀轻轻扇动。
霍司臣看她笑得有恃无恐,声音里带些警告:“江旎,过来。”
她保持着距离:“你别这样叫我大名,不嫌让人胆寒的。”
他轻挑眉梢:“知道胆寒,还来招惹?”
她笑:“下次不敢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一副眉眼含情:“没有下次。”
在外面耽到酒会结束,两人往回走,江旎收到程念发来的消息:
[回去可就不送你喽]
[该坐谁的车你自己懂的]
[这大好的春夜,莫辜负]
[]
江旎:……
这女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表情包实在过分醒目,霍司臣转眼就瞥到,而后收回视线,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江旎不知晓他看见,她可怜巴巴拽了拽霍司臣衣袖:“行行好,收留我一程。”
霍司臣:“让你为之撇下我的人,不负责你回程?”
江旎:“……”
她暂时无计可施,想了想,从心口位置做个掏的动作,捣鼓一阵,抽手比个心。
霍司臣:“……”
他脸上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举动时的那种嫌弃。
江旎撇嘴:“穿了一晚上高跟鞋,脚是痛的,腿是酸的,喝了点酒,头也是晕的。”
霍司臣偏头:“所以?”
江旎:“你不仅得送我,还要抱抱我。”
“……”他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情势?”
江旎:“我记得呢,但我也说了,我有很多坏毛病,霸道啦,黏人啦……”
霍司臣:“你现在就很黏人。”
她甚至有点谦虚:“也还好吧,你慢慢习惯就好。”
霍司臣无声一叹:“脱。”
江旎:“???”
怎么会有人无奈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他补充:“把鞋脱了拎着。”
“哦。”她照做。
下一秒他躬身,手拦过她膝弯,脚下一轻,江旎就知道自己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