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宴安醒来收到消息,就是李安之已经去世的消息。

  宴安来到府里已经一年,但他和李老爷见过的面屈指可数。

  因为李安之藏他藏的紧,李老爷来了就让他进屋,不让他见人,可以说,在李安之死之前,他连庭院都未曾出去过。

  李老爷不放心,大儿子这番举动实在是过于怪异,但是对于李安之,李老爷又溺爱的紧,旁敲侧击表明过自己想看看宴安。

  那时李安之说还不到时候。

  李老爷并不想惹大儿子生气,于是就耐着性子等,这一等就是大半年。

  直到那天他谈完生意回家,照例去看望大儿子,大儿子破天荒的没让宴安回避,而是牵着人走到他跟前。

  他愣住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儿子一直将人藏着,一藏就是大半年。

  李安之咳了两声:“爹,我今天带安安见您,一是因为他是我拜过堂的妻子,二是因为安安他无父无母,他既然嫁给了我,那按理,他也应该称您一声爹。”

  “爹,您得护着他。”

  他听懂了大儿子的言外之意。

  但他没有回答。

  他确实在南城饶有资产,但再怎么说,和别人比较起来,他也只是稍微有点钱罢了。

  在这样的世道,只是有钱,怎么能护得住?

  除非关他一辈子。

  李老爷心乱如麻的离开了大儿子的院子。

  在见过宴安一面之后,大儿子的身体状况就急转而下,他以为这次真的再也撑不过去时,却突然有一天,大儿子的身体就看似好了起来。

  但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李安之已经走了一个月,但是李老爷想起这件事,依旧是心如刀绞。

  他抑制住悲伤,看向大儿子的妻子。

  宴安有些不安的唤道:“爹。”

  李老爷扯出个笑脸:“安安,你昨天自己去灵堂了?”

  之所以问起这事,还是因为今天中午用饭时,李绍之居然问:“嫂嫂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用饭?”他冷笑一声:“不会是因为冲喜进来的,就把别人看低一等吧?”

  李老爷惊的险些筷子都没拿稳:“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着人了?”

  “我说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问我是不是见着人了?你们也没人告诉我我大哥娶了个嫂嫂,不是我见着人我哪能知道?”

  李老爷听着李绍之的话,又观察了一下李绍之的脸色,料想两人碰着时宴安多半是好好遮住了脸。

  他这才恢复了平时的稳重语气:“你嫂嫂身子不好,就不辛苦走这段路了。”

  李绍之状似不在意的点头。

  老爷子居然好声好气解释,挺有意思。

  宴安听到李老爷问起这事,他低下头,嗯了一声。

  随着声音的落下,豆大的晶莹泪珠也落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滴滴湿润。

  李老爷看的心下一紧。

  “安安,我不是责怪你,只是……”

  宴安擦掉眼泪,话说的让人听着就忍不住伤心:“我知道,爹,你说过让我不要随便出门,只是、只是我太想相公了。”

  李老爷叹息一声:“安安,爹不是怪你,只是…”李老爷话至一半,不再接着往下说。

  他道:“安之三天后就下葬了,这三天,你不要再出门了。”

  宴安乖乖应了。

  这三天,宴安在屋里,果然没再出一次门。

  直到三天后,作为李安之的妻子,丈夫的丧礼他自然是要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