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醒来不见雪灯,出去一看,发现饭桌上已经架起电锅,清理好的食材摆了一圈,雪灯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双手攥成拳,笑意兜不住。
一瞧,屏幕中果然针对元茂山一案的新闻。
“睡醒了么?”见到萧衍起来,雪灯忙拉着他一起看电视。
睡觉时长是够了,但因为昼夜颠倒,萧衍看起来还是几分倦色,他靠在雪灯肩头,半翕着眼:
“元茂山怎么样了。”
“判了十六年,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差不多三年五载,还有元茂山的党羽,正在调查。”
萧衍点点头:“十六年还是少了,应该终生□□。”
“还有梁淮他爹,本来以为只是教唆行凶,结果检察院抄了他公司,现在怀疑他股票造市,好像是请了个很有名的股票行业人才接手了他一家空壳公司,哄抬股价后大量抛售,导致股民赔得倾家荡产,闹出不少血案。”
“律师说,他数罪并罚,就算要考虑他本人对社会的贡献,也有可能面临最高十八年刑期。”
“可喜可贺,善恶终有报。”萧衍笑笑,“十八年还是少了。”
他握住雪灯的手揉了揉:“但,如果不是你站出来,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受害。”
雪灯挺起胸脯:“下次如果再碰到这种事,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站出来。”
“是啊,我们小灯灯,简直是新闻行业的天选之人。”
“小灯灯饿了,吃饭!”
萧衍来到餐桌前打量着盘中食材,发现雪灯是真的成长了,看来他不在的日子里雪灯有在认真学煮饭。
很怀念和雪灯坐在一起吃火锅的日子。
前提是,雪灯没有忽然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
萧衍忙给他顺着后背,神情焦灼:“怎么还吃吐了。”
雪灯气若游丝坐在地上,擦擦嘴,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其实昨晚也有吐,但吃的都是平时常吃的。”
萧衍不信,就他这见了好吃的就麻了腿肚子的德行,趁着自己不在不更是放飞自我胡吃海塞?
好不容易安抚了翻江倒海的胃,雪灯颤巍巍站起身。
倏然,两眼一瞪。
等等。
怀孕的征兆,其中一条不就是恶心呕吐?
算算日子,从第一次同房到现在,也有六个周了,完美符合。
雪灯眨眼、眨眼。
他扶着洗手台勉强支撑起身子,做了数个深呼吸,摆出微笑:
“老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萧衍:怎么又来这一套。
“坏的。”
雪灯再次深呼吸:“其实,我频繁恶心呕吐,可能不只是吃坏肚子这么简单。”
萧衍蹙了眉:“胃癌?”
“你最好不要咒我。”
萧衍倒是一点不担心,之前怀疑他撞坏脑袋时曾经带他去过医院,做了个详细的全身检查,用医生的话说就是:
“别开孩子瘦,拉了一辈子犁的老黄牛都没他结实。”
“那好消息是?”萧衍问。
雪灯惜败于身高,只能仰视着萧衍。
他秀丽的眉一点点舒展开,清澈的眼眸泛起柔柔涟漪:
“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萧衍:……
雪灯也顾不上他期待了好几天的海鲜锅,也忘了还在一边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萧衍,急冲冲进了房间,打开新华字典,嘟哝着:
“得赶紧想名字了,儿随娘姓,雪姓配什么字比较好听还显得有文化。”
萧衍:……
字典没翻几页,他又捞起手机一通乱点,嘴巴始终没停下:
“名字先不急,宝宝出生后得有衣服穿,是纯棉的好还是混纺的好?”
看着还傻站在门口的萧衍,他嗔怒着招招手:
“你怎么回事,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上进,一起想啊。”
萧衍不知道雪灯这个男孕的xp梗到底要玩多久。
只是看他一边看手机一边捂嘴干呕,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给雪灯披上外套,顺着他的梗来:
“都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毛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雪灯醍醐灌顶:“对对对,先检查日子。”
带着人到了医院,挂了消化内科。
等待叫号的过程,雪灯好奇问道:“消化内科现在还兼职产科?”
萧衍点点头,一脸认真:“现在科学很发达。”
旁边一起等待叫号的大婶带着小孙子,诧异看了他俩一眼。
雪灯伸了个懒腰,靠在萧衍肩头,脑内无限幻想,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说,现在能看出性别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萧衍:“都行……”
雪灯温柔地抚摸着小腹,恍惚间好像透过皮肉感受到了那里面生命的律动。
“老公,宝宝好像在踢我。”
萧衍:“看来是个运动小健儿。”
大婶大惊失色,忙捂住小孙子的耳朵,拉着孩子火速逃离,嘴里还念叨着:
“崽儿咱们挂错号了,挂成精神科了。”
雪灯思忖片刻,扯扯萧衍的袖子:“那个大婶是说我精神病?”
萧衍清了清嗓子,希望通过这短暂的时间进行一场脑内风暴,找出合理答案。
一声不够,再清一声。
医院的电子叫号救了兵荒马乱的萧衍。
做血常规时,雪灯一点看不出害怕,明明上次体检做血常规还怕的把脸埋进萧衍怀里,这次却满脸乐呵,排队时翘首以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待彩票领奖。
旁边一孕妇也在等待抽血,雪灯还跟人闲聊:
“姐姐你这是几个月了?”
孕妇笑呵呵:“八个月了,预产期就在年后四月。”
雪灯拍拍自己的肚子:“我现在还不显怀呢,估计也就六个周。”
孕妇眼中失去了焦点。
良久,她上下打量雪灯
一番,不着痕迹往旁边移了移,凑到她老公耳边:
“老公,我害怕……”
她老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别怕别怕,这社会上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任是萧衍再强心脏也受不了了,提醒雪灯:
“别玩了,一会儿抽血时安静点。”
雪灯乖巧点头。
结果轮到他抽血,跟人家护士:
“姐姐,这算是抽我的血还是我肚子里宝宝的血。”
护士:。
做完血常规和胃镜,雪灯不禁感叹,做妈妈好辛苦,但为了宝宝的健康都可以忍。
报告出来后,萧衍带着雪灯去找医生,雪灯刚坐下,没等医生问,就开始竹筒倒豆子一样:
“第一次同房是上个月七号,没做安全措施,最近明显孕吐。”
医生缓缓抬头,推了推眼镜。
然后拿着报告越过雪灯给萧衍看,指着性别一栏问道:“性别应该没印错哈。”
萧衍点点头,对医生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他都这样了,你就让让他。
医生自动屏蔽了萧衍的眼神信号,直言不讳:
“报告显示没什么大碍,快到春天了,肠胃炎频发,注意饮食清淡多喝热水。”
雪灯急了:“那有没有说我的小孩情况怎样。”
医生深吸一口气,放下报告,笑眯眯对雪灯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
“智力没问题,不过这里是医院,你们最好不要把床上那套带到医院来,这是个严肃的地方。”
雪灯越听越糊涂:“所以我的宝宝到底怎样。”
“虽然现在科学很发达,男性怀孕或将有望实现,但目前为止,在我国还达不到这种水平。”医生耐心解释道。
医者父母心,总得让他哭个明白。
一道落雷劈中雪灯脑门,因为孕吐建立起来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被劈了四分五裂。
像根烧焦的木头,雪灯僵硬了。
医生朝门口:“下一位。”
萧衍匆匆道了谢,拉起雪灯出了门。
雪灯不能相信,明明他妈妈也是男人,还生下了他,怎么到医生嘴里男孕就成了神话。
萧衍看着完全傻掉的雪灯,越看,越觉得他不像在玩。
那种以为自己怀孕的大喜是真的,得知男性不能怀孕的大落也是真的。
“雪灯?”萧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雪灯徐徐看向他,微张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眼眶已经红了。
萧衍问他:“你是不是小时候没好好学生理课程。”
就算没学,这种最普遍的公共认知也不会让他产生这种谵妄。
而恰是因为这属于公共认知,平日没人会主动谈及,导致雪灯穿书到这里,始终坚信男人是可以怀孕的。
雪灯最后一次挣扎:“我妈妈也是男人,他都可以生下我,为什么我不能。”
萧衍思忖着,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雪灯的父母也是同性婚姻,以及,雪灯是领养非亲生。
“还是说,人类的男性其实是不具备怀孕能力的。”雪灯又问。
这一问,萧衍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他用了“人类”这个主语。
一时间,无数回忆涌上脑海。
雪灯跳海自证清白那晚开始,他像是性情大变,经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浑身生刺。
曾经他哭喊着说最讨厌大海,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葬身海中,但扭头,又对着大海深情表白说“大海是我家,我爱我的家”。
潜水、游泳,据裴澄屿所言,当日他被困礁石,是雪灯救了他。
以及,雪灯对于母亲的事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明明当初是他以母亲做要挟逼迫自己与他结婚。
他曾经那么钟情的梁淮,也是他亲手剥夺他的参选权,众目睽睽下站出来指证他毫不心软。
包括在废港那晚,像那种围海造陆出来的围堤,就算是游泳健将跳下去也会落得个生死未卜。
而雪灯很自信,不停说着要自己相信他,一定没事。
所有的一切,充满诡谲与异样。
萧衍的视线像是生了锈,钝重而机械地看向雪灯。
他真的……是雪灯?
萧衍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雪灯的场景,那个人满脸倨傲,还有几分小人之态,甩着母亲在精神病院的照片说有好东西给他看。
而此时的雪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措辞露了陷,只是伤春悲秋,他的壮大族群伟大计划,因为现实阻挠终于落空。
他最敬爱的外婆,这辈子无缘四世同堂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路别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待他。
回家的路上,二人各怀心事,无尽沉默。
……
晚上。
萧衍坐在电视机前,屏幕里正在播放恐怖类科幻片。
关于这件事,他想找雪灯问个清楚,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社会主义教育,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事的存在。
电视里忽然传来的爆炸声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屏幕中出现一张外国男子的脸,正冲着镜头微笑。
乍一看一切正常,但细看他的笑容,似乎令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意。
眼睛的位置……有点奇怪。
镜头一转,出现两个身穿白大褂,看起来像是科研人员的男人。
其中一个道:
“没错,这就是传闻中的伪人。这种超自然生物会通过模仿人的五官表情和行为来慢慢取代本人,不过,也不是无法分辨,比如,它们的皮肤比较光滑。”
说到这里,雪灯从房间里走出来,抱起一袋膨化食品咔嚓咔嚓。
萧衍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以前,他只是觉得雪灯皮肤好,但现在细细看来,好像有种不同常人的细腻光滑,连人类最粗糙的关节处似乎都隐隐泛光。
电视中,再次传来:
“而且伪人的身体各项器官都比人类要小一些。”
萧衍的视线渐渐上移,落在雪灯脸上。
这么一看,的确很小,头脸都小,眼睛比较大,但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
对了,那地方也会小一点。
“不过这些不能成为判断伪人的唯一标准,还有这个。”电视中的科学家指指自己的鼻子,“它们的听觉和嗅觉超乎常人。”
萧衍喉结滑动了下,悄悄摩擦了下手指。
雪灯骤然抬头看过来。
随即,他放下零食直直朝萧衍走过来。
萧衍缓缓坐直身子,身体因为大脑产生的警惕信号而变得有些紧绷。
雪灯在萧衍身边坐下,身子一歪倒进他怀里,小表情怅然若失:
“我怎么想,都很难过。”
“难过……什么。”萧衍大概根本没仔细思考他这句话,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视里,脑海中不断闪过“伪人”一词。
是真的么,他第一次知道伪人是来自油管的恐怖短片《曼德拉目录》。
可那只是人为制造的影视作品,并未被科学证实。
“难过我的宝宝,胎死腹中了。”雪灯长叹一声,抬起头看向萧衍。
萧衍也在看他,似乎总想从他身上找到和伪人有关的痕迹。
可怎么看,他都是个活生生的人,却又无法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异样。
雪灯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抬手摸过萧衍脖子上的人鱼项链。
当时在米兰买的,不值钱,也不是什么好料,萧衍还一直戴着,时间一长原本亮晶晶的银制变得黯然失色。
萧衍作为游走于时尚前沿的设计师,把一条普通的银质项链戴到变色,他真的很喜欢。
因为是自己送给他的么。
虽然壮大族群计划已经变成笑话,但至少萧衍还在身边无条件爱着他,也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把他当成神经病。
萧衍:对,但是伪人。
正思忖着,忽然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脸蛋贴在他的胸口。
长发垂下,拂过手臂,柔软,微痒。
“没关系,至少还有你。”雪灯轻声道。
萧衍怔了怔,因为这句话,扫去了内心的疑惑和惧意。
是啊,就算是伪人又怎样,就算他不是那个雪灯又怎样,自己不会介怀他是什么身份。
因为他是雪灯。
萧衍俯下身子紧紧将雪灯揽入怀中,轻嗅着他独有的气息。
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坦承他来自哪里,不过,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是他,都可以照单全收。
但是在此之前,要问问他:“医生不是说要清淡饮食,为什么又吃膨化食品。”
萧衍抓住雪灯油乎乎的手,那些粘在上面的碎屑已经在他衣服上蹭得差不多。
雪灯理不直气也壮:“我吃的是黄瓜味的,不是辣的。”
好,又是顶级理解。
*
两天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萧衍又要走了。
雪灯陪着他下楼,站在车前叮嘱着:“要小心开车,不能瞌睡。”
萧衍拿起一盒爆辣薄荷糖冲他扬了扬,弹出一颗飞进嘴里,喀拉咬碎。
雪灯好奇:“这样就不会瞌睡么?”
话音刚落,脑袋被萧衍掰过去。
唇瓣上留下一道清新冰凉的吻,透心凉心飞扬。
“我也念叨念叨你。”萧衍笑道,“不可以让外人进我们的温馨小屋,如果非要带人过去,我会例行检查身体,明白么。”
这个“外人”,单指裴澄屿。
想起那次大胆火热的视频,明明现在是寒冬腊月,雪灯还是觉得浑身滚烫。
他捂住脸,点点头。
萧衍关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雪灯的身影越来越小,一直到他开到小区门口,雪灯还站在原地,如一尊望夫石。
心头酸酸的。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经历这种别离。
而且,萧衍这次一走,下次再见或许就是春节。
不过,算算,春节也近了,在书中世界的第一年也即将过去。
萧衍走后,雪灯又要回去洗漱准备上班。
央视电视台对着装的要求更严格,领导找过雪灯,说建议他把头发剪掉,如果不想剪也要整理整齐扎好,绝不能披头散发。
他只会最基础的扎发编发,到了盘发就两眼一抹黑。
摆弄半天,越扎越乱,头发也弄得乱糟糟。
这个时候,就更想念萧衍。
眼见着上班快迟到,他终于盘了难看的丸子头。
员工宿舍距离电视台不算远,两公里左右路程,雪灯下班靠徒步,上班挤过一次地铁再也不敢了,老老实实坐公交。
他正在等公交,一辆眼熟的车子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打开,裴澄屿从驾驶室探过身子,笑容几分惊喜:“真巧,在这里看到你了。上班?载你一程。”
“不用麻烦你,公交马上到了。”雪灯铭记萧衍叮嘱。
“上来吧,我也顺路。”裴澄屿已经为他推开车门,“我们不是朋友么,和我也要保持距离?”
事实上,雪灯想被萧衍检查身体。
上吧上吧。
他上了车,裴澄屿将暖风调高一些。
雪灯已经给萧衍发了消息:
【等公交时碰到了裴澄屿,坐了他的顺风车,今晚要检查我哦。[人鱼][可爱]】
萧衍刚到休息站准备吃点东西,就看到雪灯发来这样一条短信。
心情很复杂。
回复:【连他的车都敢坐了,做好检查时间加长的准备。】
雪灯:【收到[敬礼],等你[人鱼]】
萧衍看着他的回复,又看到人鱼的表情了。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表情呢。
裴澄屿余光打量着雪灯,见他一边发短信一边傻笑,心情不爽。
“在给萧衍发消息么。”
雪灯点点头:“他早晨刚从这里回晋海,要开九个多小时的车,担心他,问问。”
裴澄屿目视前方,抓着放键盘的手指紧紧收拢。
“对了。”雪灯收起手机,“你最近有和梁淮联系过么。”
裴澄屿本就心情不爽,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想一拳打碎挡风玻璃:“提他做什么。”
雪灯也不是很想提这个人,但原文中裴澄屿和梁淮是恩恩爱爱男主攻受,现在梁淮父亲涉嫌造市和教唆.杀人,梁淮估计也不好过,作为梁淮的小情人,裴澄屿应该关心一下。
“没,就是关心一下你们的感情进展。”雪灯道。
听到雪灯把他和梁淮放在一起谈,好像认定了他俩之间有点什么,裴澄屿只觉得吞了苍蝇似的,大早起来偶遇雪灯的好心情全败光了。
“我和他没任何关系,他的死活也与我无关。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提这个人。”裴澄屿尚且还能对雪灯保持微笑。
听闻此言,雪灯心里暗暗哀嚎:
我真是个千古罪人,就这么把主角攻受拆散了,还导致他们反目成仇。
不过梁淮这种人对于裴澄屿来说确实不值得就是了。
雪灯:“好,不提了。”
裴澄屿把雪灯送到电视台,雪灯道谢后进了电视台大楼。
裴澄屿却不急走,叫住一个过路员工:“劳烦问下,电视台平时几点下班。”
“最早六点,有时候可能会到凌晨。”
裴澄屿点点头。
他透过车窗看着大楼里雪灯等电梯的身影,笑笑。
晚上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