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是不可能试的。
洗完澡出来, 裴寂主动认领了收拾厨房的活,温宥安乐见其成,泡了杯浓咖啡, 窝在沙发里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宏观经济学这门课程主要是使用总体性统计概念来分析经济运行规律, 大一上的课程算是入门级的, 不算特别难, 但需要记忆的多, 知识点琐碎,难以形成逻辑体系,更别说灵活运用。
所以, 她基本上对这些答卷没抱太高的期望。
事实也是如此, 错误百出, 同一道题能得出几十个不同的结论, 简直令人血压直线攀升。
更气得是,有些题明明是书上的原题,期末考的时候划了范围, 有些同学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错误的那个答案。
她深呼口气,面无表情地看向厨房。
“我终于知道考完之后那些从没联系过我的同学突然给我发消息是怎么个意思了。”
当初还以为是什么玩笑话玩梗之类的, 没想到句句良言。
——她的学生在给她打预防针。
只有她没当真而已。
裴寂端了盘果切过来, 见她裸着小腿跪坐在地毯上,眉峰紧了紧,“地上不凉吗?”
温宥安摇头,就现在而言,她的心要比腿凉。
想到什么, 她伸手去够茶几尽头的手机, 边解锁边说:“我记得你弟弟也给我发了。”
“也是你弟弟。”
听到这句话,温宥安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秒, 没反驳,垂着头去翻聊天记录。
裴寂顺势在旁边坐下,一只手捞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拿了个抱枕,稍一用力,温宥安整个人就被他掂了起来,再落地时小腿下面多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确实比之前舒服不少,不过哥哥再好也抵消不了哥哥对她的精神创伤。
在公开处刑之前,温宥安转身问裴寂:“你知道裴见辞考了多少分吗?”
“20。”
温宥安呵呵了声,皮笑肉不笑说:“那倒不至于,不过也不高,44。”
“还行。”
还行?
满分一百,一半都没到呢!
裴寂像是看穿她所想一样,无奈一笑,“你要知道,以他的水平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
她以前只听说过裴见辞数学差,这门课程对数学是有一定的要求,但总觉得不至于考成这样。
“高三那年给他找了五六个辅导老师,数学勉强考了一百二十四,不过他其他科都挺好,擦边才进的京大。”
“爷爷一直希望有个人能接手家里的生意,我学的法学,裴见辞去不了汉语言,只能服从调剂学了经济。”
经济学算是京大的王牌专业,每年报的人都超额,23届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乎,好几个王牌专业突然爆冷,反倒是那几个冷门的忽然受欢迎起来。
也不知道裴见辞这种算是走幸还是不幸。
“不过他文采确实挺好的。”温宥安说。
裴寂疑惑嗯了声,没明白她意思。
温宥安干脆转个身,在他腿边坐下,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声情并茂朗读起来。
“温老师改试卷的时候要注意身体,头发洗完了一定要立刻吹干,晚上记得按时睡觉按时吃饭,不能太劳累,不要吃生冷的食物,要保持心情舒畅,注意保暖。”
“晚上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别着凉,忌喝冷饮,少吃油炸食品,勿饮酒,每天保证八小时的充足睡眠,少吃生冷寒凉咸辣食物,衣服要穿厚点,多吃点饭,别剧烈运动。”
裴寂听完,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他说的也没错,确实要注意。”
温宥安冷笑,“这些只是铺垫,重点在后面好吗??!”
“改试卷期间大家不在老师身边,老师要照顾好自己。”
直到这里,都还算正常的。
“听说温老师您是学校里善良天花板,给的平时分也是最高的,救过的命站成一列可以排到法国,相信您37度温暖的双手一定不会打出冰冷的分数。”
“麻烦捞捞我们,我们一直想着您,谢谢老师!老师,菜菜,捞捞!花/花/花……”
念到后面,温宥安都替裴见辞心虚,什么善良天花板,当她真不逛论坛的。
明明是灭绝师太这种老套的称呼。
她要笑不笑说:“裴见辞没学汉语言,的确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咬牙切齿的语气听得裴寂嘴角抽搐几下,抬手抚了下眼镜,最后只说:“你给他挂了吧。”
蠢就算了,还丢人现眼,回头就让容奕把他的卡给停掉。
温宥安头痛说:“我倒是想啊,偏偏挂不了。”
“平时分是严格按照出勤和作业完成情况给的,裴见辞只缺了一次课,作业完成的还行,没什么大的错误,有85分。”
说着她敲了两个数字进去,页面自动求和,“四六开,60分出头。”
“刚好及格。”
还真就挂不了,不用捞,也没法踹一脚。
温宥安忽然抬起头,面色担忧地问,“你数学好吗?”
裴寂揉了揉眉心,“还行,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儿担心。”
“你说万一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成绩不好怎么办?”
让她教大学生还凑合,小学生是一点儿带不了,还记得去年暑假,有个阿姨的孩子送到她这儿来补习,跟着学了两天,孩子没疯,温宥安先疯了。
自那以后,再有什么亲戚提补习的事儿,她基本上都走得远远的,没想到引以为傲的职业生涯,在今天又遭遇了滑铁卢。
从她手里过的这些卷子,没几个让人赏心悦目的,也不知道是题目出难了,还是她没掌握对教学的方法。
“不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他忽然开口,温宥安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裴寂没敢重复刚刚的话,捡起地上的笔递给她,“假设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母亲是经济学教授,生出来的宝宝不会差到哪儿去。”
前面这句话温宥安很认同,至于后面的,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发问:“那万一遗传了你呢?”
裴寂静静盯着她,没错过她嘴边浮起的恶劣的弧度,以及藏在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算是看出来了,温宥安的重点根本不在裴见辞,也不在宝宝的成绩,而是在含沙射影,拐弯抹角骂他。
“没这个可能。”
“为什么?”
“我高考140。”
温宥安很不屑,“140很高吗,我满分都没说什么。”
裴寂不做辩驳,只问她:“改完了吗?”
温宥安拿起来数了数,“还有5份。”
“什么时候截止?”
“后天上午十点。”
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温宥安下意识抓紧他的胳膊,距离陡然拉近,源源不断的沐浴露香往鼻尖里钻,比蒸发的酒精味道好闻不少,不过依旧改变不了他吓她一跳的事实。
温宥安对准脊背给了他一拳,“你干嘛啊!”
“担心孩子的前提是有孩子。”
留下这么一句暗示性十足的话,裴寂抱着她,步履稳健地往卧室走。
一进入房间,两人便吻作了一团,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在门后,一周没见,说不想是不可能的,这种时候温宥安不想扫兴,主动环上他的脖子回应着。
吻着吻着,裴寂的手就不安分起来,开始在温宥安敏感的后背上下游走,所到之处仿佛着了火般灼热,滚烫的呼吸随着男人密密麻麻的吻喷洒在她的脸上、唇角、以及耳垂处,给皮肤染上一层淡粉。
裴寂的吻一向强势,舌尖探进口腔攻城略地,彻底扰乱了她的呼吸,偶尔还能听到暧昧的水声,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温宥安被他吻得双腿发软,额头上渗出了汗沾湿了碎发,整个人仿佛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最后还是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他。
裴寂不设防,很轻易就被她逃脱了禁锢,愣愣盯着落空的怀抱发了会儿呆,才略显受伤地看向她,脸上的失落怎么也藏不住。
温宥安最受不了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出声提醒他:“你喝酒了,家里没套。”
估计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裴寂走过去,不死心想继续亲她,“难受。”
温宥安脖子痒得厉害,笑着躲开他:“那也没办法,是你自己要喝的。”
裴寂添了下她的嘴唇,分开的间隙说:“我好想你。”
温宥安不为所动,敷衍说:“我也想你。”
“那你亲我一下。”
他站直身子,看向她的目光幽怨得厉害。
温宥安权当看不懂,对准他的脸颊很轻碰了下,“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温宥安又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嘴,退开一步问:“那这样呢?”
“还是难受。”
温宥安拿他没办法,又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得逞,省得他蹬鼻子上脸,提更多过分要求,淡淡道:“难受就去浴室。”
“你陪我。”
没说帮,只说陪。
放以前,温宥安还能信他的鬼话,自从领略过他有多恶劣之后,他在她这里的公信力基本为零。
不过看他那样子是真不舒服,温宥安就没拒绝,“约法三章,我说停就停,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强迫我。”
裴寂应得干脆:“都听你的。”
然而不到五分钟,温宥安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她还是小看了裴寂的劣根性,这人的花样永远再刷新她的认知。
澡终究是白洗了,最后她是被裴寂抱出来的,腿根和膝盖都破了皮,还有被睡衣遮住的某处,同样隐隐泛着疼。
两只手酸得厉害,连抬起来指着人骂的力气都没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抬腿给了他一脚。
“裴寂,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