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医生的妻子,他们是合法夫妻。”
男人原本喋喋不休着,却在听到后一时之间失了声,脸色发红,显然一副发现事实后的恼羞成怒的的样子,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着。
他看着钟于育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怎么看都觉得他其实是在讥讽他,他想,这人心里一定在看热闹,觉得他是个笑话。
他吼着:“谁跟你说这事的,我这次来、是、是要说我们家孩子给你们治傻了的事!你们要对我们负责!”
钟于育做这份工作做得久,很会抓关键词,他一听就听出了人家转移注意力想闹事的苗头。
“你们家孩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们赶攀着来做精神病人做什么?”对付这种市井无赖他一向不嘴软。
这种人讲道理讲不通,还横,他已经联系保安了,等一下就会赶过来。
“什么精神病?我家孩子被送到这里精神更恍惚了,谁知道你们是怎么医的!”
“你们精神医院都一样,正常人送进来都能成傻子!”
“什么医生,你看你们都什么态度?”
男人一连窜倒豆子一样的质问着人,举着个手机从刚才就一直拍着。
周围的年轻医生和护士想帮忙拦镜头,但拗不过这人气势汹汹。
“你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让拍!你们怎么回事啊?”
“但你在妨碍医务。”
“我们有流程、有证明和病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似乎是因为打扰到了他,他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解下胸牌,吊牌的金属卡扣搁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他挑眉看着面前怒气冲冲不讲道理的人。
“你们精神病院的医生我看都有病吧?我家小孩现在跟魔怔一样,一去就是犯病样,我看就是被治坏的!”
“你不理解就给我走流程,你说不接受就不接受,真有病就过来治病。”钟于育想,有这样的爹,那孩子好了装病赖着不想回家的确也能理解。
“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你配为做医生吗?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可别跟我讲这虚的……”钟于育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我可去他妈跟你讲虚讲真,你什么态度啊你!天知道你是不是给自己找脱!”
钟于育看了眼门外,突然噤声,也没有再跟人辩驳,只是收拾着东西打算出去。
“你别不理我啊,你可好好给我说清楚了你。”男人一看钟于育一副兴致缺缺不甚搭理的样子,气得胸膛起伏,撩着袖子,就打算冲上去,周围护士医生围了一堆,挤在办公室里,一看这架势大伙都准备着拉架。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这会男人瞥见了赶来的江葛洪,以及跟在后头穿了病号服的江亭立。
男人的气焰更像是被人破了一把滚油一样,红着眼,对跟着他来的人吼道:“就这女的和那医生!”
他看着出现的江亭立,朝着她指,然后扬起巴掌就打算冲过去:“你就是个神经病!还警察!装得挺有样啊你,妈的,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这女的那天把他当猴一样耍,当狗一样训,谁想得到人家就是个精神病!亏他那时还真以为这人是警察。
“别计较别计较,在这的病人没有精神病还往这送干嘛对吧?大哥你别激动!”有其他来探望的家属看着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针对着一个女人,怎么看都觉得说不过去,帮忙拉着劝。
只不过这个男人一身横肉,蛮力也大,而且怒气上来着,周围的人被他甩了好几下。
“你自己老婆都医不好,你怎么医其他人?你们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是来开玩笑的吗!”男人看着江葛洪,只记得自己昨天被他那神经病老婆给耍了。
钟于育看局势不对,拦在了男人的面前,挥着手势让江夫妇俩赶紧走。
周围有大堆的人聚在了一起,不乏有急红了眼的,不少人被波及受了伤,而就在此时,仿佛是嫌场面还不够失控,那彪悍壮实的男人突然一个俯冲,直接砸了过去一把将离他最近的钟于育给推到了走廊口一个大敞着的窗口外。
“死清高,真看不惯你们这鼻子吊天样!还多管闲事!”他扯着眼前医生的衣领,咬牙切齿着一副发了狂的样子。
“他妈这的关你屁事!”
“于育!”
“钟医生!”
“这位病人家属,你把人给我拉回来!警察就到了你别给我这么冲动想不开!”
“你给我冷静点!”
“保安!保安呢?来人呐!”
混乱中,早早赶来的保安跟男人带来的其他闹事者纠缠在一起已经完全分不出身。
辛秋和何忍冬也在刚刚听到动静后从紧急通道跑了上来,这会儿人被推挪在一堆拉扯着男人动作的医生护士中。
有护士和医生取了镇定剂站在一边急匆匆的递着针过来,何忍冬似乎有些功夫在身上,身手比他们好上不知道几倍,很快就挤进了人群中,这会儿离男人很近,而生怕刺激到这已经没了理智的男人的医生护士,好不容易才将人给扯开,他们赶紧去拉半个身子都快悬到半空中的钟于育,甚至还有个年轻的实习生惊魂不定地抱着他的腿。
何忍冬见此,一把擒住那个男人,将其压倒在地。
这时辛秋接过一手传着一手终于到他手上的镇定剂,狠着力度扎在了男人身上。
尽管混乱如斯,但毕竟医院内人多,男人带来闹事的一群人终究寡不敌众,而且加上主导者此时已经被控制住了,他们渐渐的也停止了与大家的扭打。
没过多久就近的警察也赶来了,扭了一群人直接回了局子。
“的亏你没什么事,算是连累你了,于育。”江葛洪安顿好了江亭立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询问着大伙的情况,语气里带着对自己的责备。
“没事,嫂子没问题吧?”钟于育挑了个地方坐着,腾了地方打算让人检查。
“她没事,说南平跟她聊着天,她说代南平感谢你。”
钟于育一听,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客气,上次检查的情况还好吗?”
“还可以,这会儿警察多所以还是把人给带回去了……”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几句,然后来了人给钟于育处理刚才跟男人拉扯争执时出现的伤口,江葛洪也就没再和他聊了。
几人此时站在办公室的走廊外,江葛洪问着辛秋和何忍冬的情况,因为想着刚才两个年轻人冲在了前面。
“我没什么事老师。”辛秋摇头。
“我也没问题。”何忍冬也回答道。
此时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叶寄雨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被人处理着伤口的钟于育,然后才进去。
“叶护士你过来了?”
那个护士看见是叶寄雨,就把手头的工具递给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是上次给辛秋和路可新办集体生日的男护士主持人,此时正沉着一张脸,钟于育不敢吭声,想看又不敢看地瞥了好几眼他。
辛秋还是第一次几近四十的钟于育出现这样的神态。
因为闹得有点大,不少人受伤了,这会儿正由着警察和院里的人检查伤口。
“回来再说。”叶寄雨似乎知道钟于育有话想对他说,只是先制止了他,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其他太大的问题后就去帮忙收拾刚刚因为打斗而混乱无比的办公室。
欲言又止的钟于育彻底闭了嘴,刚刚在别人面前的巧舌如簧仿佛只是错觉。
江葛洪似乎觉得有趣,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有些疑惑的后辈,说:“那是钟医生的爱人。”
“叶先生吗?”何忍冬倒是先问了出口。
“是啊,院里不是个秘密,两人没刻意隐瞒,也没特意让人知道,不过听说他们两人在一起也有十几年了。”挺不容易的。
“看起来感情很好。”何忍冬似乎在神游天外,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又说:“但前辈你和江姨也同样恩爱。”
“的确。”辛秋回应,似乎是赞同了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