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到了院子里, 反而有些踌躇了。

  “进去吧。”徐棠笑了笑。

  姜莞看了徐棠一眼, 眼底有许多话。

  “先别谢我,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欠我的,我心里掂量的可是很清楚呢。”徐棠玩笑了一句。

  姜莞进去的时候正好福若端着药进去,“我来吧。”

  “好的, 不过姜小姐小心烫, 你要是受伤了,我们大小姐肯定要扒了我的皮。”福若丝毫不觉得的自己说的不对, 她家大小姐可是个很注重待客之道的人, 而且让客人宾至如归可是老庄主的口头禅呢。

  姜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徐棠一眼, 接过药往里边去了,这汤药粗粗一闻就嗅到了几味极其名贵的药材,徐棠是真的好好照料着她的母亲。

  曾玉颜身子以及恢复的很不错了,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个死人, 不敢去外边待着, 况且经历了周遭事情, 心情也一直很不好。

  “娘, 我来看你了。”姜莞把药放下,拉住曾玉颜的手, “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 只是苦了你,姜谨行狼心狗肺,他有没有为难你?”曾玉颜眼眶泛红, “你最近都瘦了许多。”

  “我过的挺好的,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娘脱离牢笼,我替你高兴。”

  ……

  母女俩聊了半刻钟,姜莞就出来了,她眼眶还有些红。

  “我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徐棠随口道。

  姜莞硬生生把感激瘪了下去,“我先回去了,我欠你的桩桩件件我都会记住,等你要我还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好。”徐棠挥了挥手:“福若,看家,我送姜小姐回去。”

  .

  徐棠又休养生息了几天。

  直到传来消息,有人深夜偷偷潜入姜莞的闺房,欲图不轨,却被她的暗卫全部抓住了。

  “看来以后必须要守在她身边才能够安心。”徐棠眉头皱的死死的,突然冷笑了一声,“看来活着对于某些人来说实在是太仁慈了。”

  她料想着楚容骄现在应该可以下床走了,换了身鲜亮衣裳出了房间,她当时下手主要是为了羞辱他,刻意没有伤及要害。

  她扫了一眼院子外边,舒展了下筋骨,“院子外边人数不对啊?”

  福若点了点头:“姬澜公子和姬月小姐还有徐慕公子三个人现在已经改了战略,不一起监视你了,改成轮流监视您呢。”

  徐棠:“嗯???”

  她略一思索,不怀好意地笑了:“倒是有趣,那就一起去玩玩。”

  徐棠起身往院子外边走,回头对要跟上来的福若道:“守院子。”

  福若憋屈且无奈:“我也想出去玩,我也算个高手,怎么可以总是守院子呢。屈才啊,太屈才了!”

  今天是姬澜和姬月在,他俩不知道徐棠突然闭关是什么操作,所以今天格外的慎重谨慎。见徐棠往外走,忙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姬澜走着走着,拦住了姬月:“这地方不适合你去。”

  姬月一看,“那也不适合你去啊。”

  徐棠回眸侧扫了一眼,笑了笑,进了雀楼,“给我换个形象,不能被认出来。”

  “好的马上安排!”

  徐棠踏过门槛,模样在外人看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女子。

  “小姐里边请,看您眼生,是头一回来玩儿吧?”老板是个模样干练的中年女子,一看徐棠就是大户人家的,连忙一挥手,“快来服侍这位小姐。”

  这里是武林盟的地界,民风开阔,所以不仅有青楼甚至还有这等养小倌儿的雀楼。生意十分不错,男女通吃,算是赚钱的好买卖。

  徐棠看到那些要围过来的白面小生们,连忙退后了一步,咳嗽了一声:“我不缺钱,让你们这里最贵的来服侍我。就是那个花魁楚什么的。”

  “小姐,这,不妥……我们骄儿身体抱恙……”

  “小姐我给得起钱,只怕老板你惹不起事儿,掂量掂量。”徐棠随手丢了几张银票,笑着进了包厢,等了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少年。

  楚容骄穿了一身红衣,衣服松散,青丝散乱,自成一派张扬魅惑的气势。随意地往软塌上一坐,轻蔑地扫了徐棠一眼,“姑娘要怎么玩儿啊?你可带足了银两?我可是很贵的。”

  “多少钱?”徐棠面色不改。

  楚容骄这才正视徐棠,嗤笑:“恐怕姑娘付不起,还要赔上自己的安危。”

  徐棠点了点头:“那正好。”

  楚容骄心里突然有一丝丝的危机感闪过,“你到底是谁?”

  姬澜有些心虚地进了雀楼,正要问问徐棠的去处,突然听到一声撞击的声音,一个人从二楼的包间里倒飞了出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一身红衣似火,“扑”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老板惊怕地看着地上楚容骄,他身手比这雀楼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竟然被打的毫无还击之力,她担忧之余又不敢去扶,看向了二楼栏杆处,只见那个清冷贵气的女子悠闲地站在那里看着,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她有些恼怒:“这位姑娘,不知道我们容骄那里得罪了姑娘,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我听闻他容貌绝美,特意来一见,却也由不得他肆意妄为,他区区一个下贱的小倌儿,说到底也是低贱的种,竟然妄图伤害本小姐,杀了他也不足为过。”徐棠慢条斯理地回答,甚至拿出一方手帕擦手,“倒是脏了我的手。”

  楚容骄捂着胸口瞪着徐棠,咬牙切齿:“你该死!”

  “非也,我今日不会死,而你要是再这么顶撞我,很可能会死。”徐棠踏着栏杆落下,步伐轻松地走向了楚容骄,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店长道:“他的赎身钱我会全数付清,你不用担心,我从不让人为难。不过你也千万不要和我作对,以免惹祸上身。”

  店长听她这话,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可是也知道楚容骄身份特殊,忙扯了个理由:“姑娘有所不知,此人,此人乃是姜盟主的幼女,姜清袂的座上宾,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

  “姜清袂?哦,那就让她自己来吧。”徐棠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丢在桌子上,随手打晕了楚容骄,提着领子走了。

  出门的一刹那伪装消失,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姬月在门外守着,见徐棠出来了赶忙跟了上去,屁颠屁颠地开口:“少庄主这一出千金一掷为红颜真是让人钦佩啊。”

  徐棠笑着看她一眼,叹了口气:“你没看到他已经快断气了吗?”

  “啊?”姬月惊讶地瞪大双眼:“这难道不是情趣?”

  徐棠笑而不语。

  那边姜清袂玩乐够了,回到院子里休息,听到人来禀告某个不知名的女子在雀楼的所作所为,有些惊讶,“小骄儿在这里从不曾得罪谁,肯定是徐棠干的!她堂堂一个少庄主怎么就非要和小骄过不去儿?小骄儿生性就是直爽不懂屈服,这下肯定免不了受苦……”

  她说着忙赶去救人。

  姜莞也收到了徐棠的传信,邀请她一起把酒夜话,虽然无语,可是料想徐棠兴许是有事,就在福若的护送下躲开眼线下了山。

  到了地方,竟然看到徐棠院子里绑了一个男子。

  “这是我今天花重金买来的一个玩物,据说是雀楼第一美男子,你来看看是谁?”徐棠手里还拿着鞭子,洗浴后换了一身赶紧的白色衣裳,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白若玉骨的手握着带血的鞭子。

  真是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找我的理由?”姜莞皱起了眉头,那人被打的不成人形,垂着头哪里看得出什么。

  徐棠把鞭子递给姜莞:“闲得无聊,正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东西,其实主要是想你了,所以才想见见你。”

  姜莞接过鞭子的瞬间,姜清袂也已经冲进来了,一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没想到竟然又是你们,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小骄儿!”

  姜莞回头对上姜清袂的怒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个被困着的男人抬起头,她才清醒,“我倒是谁,原来是楚容骄,这么狼狈,一时间没看出来。”

  她莫名地笑了笑,对姜清袂道:“看着他这个样子,你很生气吗?”她顿了顿:“我也曾气愤过命运残忍,不过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你觉得呢?”

  那年她被退婚,狼狈至极,这个男人追杀了她许久,仅仅是为了给姜清袂出口气——最后也是这个人把自己抓回去,丢给了哪些卑鄙可恶的邪道。

  姜莞心里翻涌着巨大的旋涡,她始终记得,当时自己被关押在肮脏的笼子里,而姜清袂却依靠在楚容骄的怀里,露出不忍的神色。

  “这样对姐姐是不是不太好。”

  “这是她活该!”

  姜莞闭上双眼,那时候的自己,连活着都是奢望。

  “徐棠这么帮你,就是为了给你出气吧?可是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纵然有什么气,也该消散了。”姜清袂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放过小骄儿好吗?我让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跟你作对了。”

  “他承认昨夜派人去了青檀院,企图让人毁掉小莞儿的清白。”徐棠定定地看着姜清袂,“姜小姐,这又要怎么说?”

  “我以为他只是嘴舌之快,少庄主,小骄儿不是恶毒之人,他定然只是要吓唬吓唬姜莞而已。”

  徐棠听她这句话说的,觉得以后怎么对付姜清袂都不足为过了。看着她的脸庞,突然浮现起一个小小的招数。

  “姜清袂,你这意思,你也是知道的?”姜莞含笑看着姜清袂,脸上没有任何不悦。

  徐棠干脆坐下开始喝茶看热闹,她真的很好奇姜莞会怎么对待这两个仇人。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这样对她,不怕她更加疏远你吗?”

  “她若是不狠,难道要再重演一次悲剧不成?”

  徐棠本来是想改过自新,陪着她一起改邪归正。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她想要陪着姜莞同流合污,一起去做屠戮天下的恶人——这世界不眷顾,那就与世界为敌。

  姜清袂心虚,不过她有又没有想过要怎么样,“算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不现在可是要杀人,你想明白。”

  姜莞看着怒气冲冲的姜清袂,对方脸上还是熟悉的表情,带着指责和唾弃,心情却十分平静,“你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来指责我吗?”

  姜清袂咬着嘴唇:“我若是不来,他岂不是要死在你手里?你恨我,有什么冲我来,放了他!”

  “不要装出这幅伪善的面孔。”姜莞呼了口气:“我觉得恶心。”她侧过身,看着楚容骄,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时候,“你既然是得罪了少庄主,那就跪下道个歉,我相信少庄主宽宏大度可以既往不咎。”

  徐棠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小莞儿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再追究。”

  楚容骄恢复了一丝丝意识,死死地盯着徐棠,一字一顿道:“你休想!”

  徐棠看着楚容骄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眼神,觉得有趣的很,勾起嘴角:“那就好,我还怕你求饶呢,不过你一个他国皇子,潜藏在这儿获取我国谍报,我也不能够放你走,既然如此就把你送回玄殷山庄交由长辈们处理吧。”

  徐棠随手挥了几根银针,动作娴熟的堵住了他的经脉。

  楚容骄没想到徐棠知道自己的身份,脸色一变。

  “少庄主,你在说什么?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是敌国间谍?就这么草菅人命不妥吧?”姜清袂也慌了。

  徐棠转头看向已经无计可施的姜清袂,温和地开口:“你不用着急,我可以放了他,不过他好歹是我花了钱赎出来的,你若是要救他,就拿钱来换人吧。”

  她拿出卖身契,晃了晃,“不多,一千两,明天早上我要看到钱,否则我也没法儿保障他的周全。”

  姜清袂看了楚容骄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