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池衡起床先看了天气。

  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出行。池衡满意地关上窗,伸展身体, 活络筋骨,昨晚他睡的不算好,磕磕绊绊地梦见俞则临,舍不得起床又不得不苏醒, 期待这一天太久, 躁动了这么多天, 真正来临他的心态却平和起来。

  池衡对告白是胸有成竹的, 俞则临不会拒绝他,这是独属他的自信。池衡对待感情很认真,既然选择开始就不能简简单单开始。程序需要有,纪念日也不能少。

  “4月26日。”池衡默念日期。

  今天, 是他和俞则临的恋爱倒计时日。

  池衡以为自己起的很早, 推开门发现他又是最晚的那个,呆站在原地,沉默片刻:“你们够早的啊。”

  雷啖的发型都没打理,随便抓了抓头发:“我也刚起床。”

  秦翡说:“今天天气好,去看极光吧?”

  池衡笑了,“行啊,我正有此意。”

  池衡简单洗漱, 六人一同出门吃午饭, 随意找了家店, 雷啖先行坐下, 招呼池衡:“哥,过来坐。”

  池衡瞥了眼, 目前只有雷啖一个人坐着,他坐在雷啖旁边,右手边还有一个空位,还能坐一个人。池衡算好,应道:“来了。”

  他如雷啖的愿,坐在他旁边。而后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俞则临——”

  话音未落,俞则临已经拉开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池衡默默收回下面的话,悻悻地把手拿开,垂下头玩手机,紧接着,他收到俞则临发来的消息。

  池衡稍顿,点开消息栏。

  【坐那不好看你】

  这样啊。

  池衡眨了下眼,散漫地扬唇。

  【哦】他回:【你真聪明】

  俞则临说:【嗯】

  池衡心里嘀咕一声,心道还挺会给自己找面子,他索性不回俞则临。吃过饭后,六人在街道上漫步,秦翡和林宿禾关系突飞猛进,手挽手一起去了家衣帽店,程飞说自己很久没买衣服,跟着去了隔壁的男装店。俞则临默默站在池衡旁边,池衡走哪他往哪走。

  池衡故意道:“不是不喜欢挨着我?”

  俞则临说:“我没说过这话。”

  池衡曲解他的意思:“吃饭让你来我旁边坐你不来,现在跟着我干嘛?”

  俞则临默默无言,表情有些不镇定,池衡心里笑。猜想俞则临心里或许在说:原来没哄好。

  笑了几秒,笑够了。池衡给了台阶下:“开玩笑的。”

  第一次来冰岛,池衡对一切都是新奇的。他东张西望着,偶尔举起手机拍下照片。冰岛环境优美,随处的风景,定格的照片不需要格外加工就可以很原生态,池衡把照片发到群里,想了想,又对俞则临说:“我们合照一张吧?”

  以往都是他找池衡拍照,第一次主动收到池衡的合照邀请,俞则临稍稍讶异,点头道:“好。”

  池衡随意拍了张,用事实证明俞则临真的没有死角,每一帧都是好看的。他满意地把照片一并发在家人群里。

  【去冰岛玩咯】

  像他这么明目张胆出柜的没几个,谈闻这种几年前出柜的都没有他高调,池衡神经大条,压根没想别茬去。直截了当把还未成为男朋友的预备役照片发到群里。

  他哥和他爹都没说话,只有人美心善的叶女士回了池衡。

  【祝你们玩的开心哟。】

  池衡回到:【好的妈咪,爱你妈咪^o^】

  池卫岽见状,高傲地出现,在群里发了一个句号。

  池衡只当没看见,继续道:【妈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拥抱][拥抱]】

  池卫岽:【?】

  叶清素:【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池衡回:【好的[哭泣][飞吻]】

  成功反将一军,池衡心里畅快。下午的时间眨眼即过,俞则临陪池衡打卡了很多姿势,各种拍照技巧全部用在池衡身上,把一米八拍成一米九,头以下全是腿的既视感。

  池衡对背靠光的照片最满意,说:“这张可以当我的新壁纸了。”

  俞则临道:“那它很荣幸。”

  “应该的。”池衡吹嘘,“谁让我的身材比例这么协调呢。”

  “我说的是我的手。”

  “?”

  “它拍的照片让你喜欢,是它的荣幸。”

  “……”

  池衡语塞,凉凉地看俞则临,抖了抖肩膀:“好冷的笑话。”

  不多时,雷啖的电话打来,问池衡他们在哪。

  池衡报了位置,雷啖道:“我们离你们不远,你在那等我。”

  池衡哦一声,应好,挂了电话,俞则临意有所指地问:“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了。”

  “怎么,你吃醋啊?”池衡没上套,倒开始调侃他。

  俞则临没答,池衡凑上前连问三次“是不是?”,俞则临无奈,伸出食指点在池衡眉心,往后稍了稍。

  “我没这么容易吃醋。”俞则临说。

  池衡没劲地站好:“无聊。”

  雷啖几人找来不过五分钟,池衡见到他时,雷啖手上提着五个以上的包装袋,池衡嚯地一声:“你当这是菜市场呢?”

  雷啖委屈地喊:“池哥!他们都欺负我!”

  雷啖横冲直撞,说着就要凑到池衡身上,俞则临眼疾手快,侧侧身杜绝了二人的亲密接触。

  池衡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往后退一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雷啖窝囊地哦一声:“哥,你之前说过你会护着我的,你就这么护我?”

  池衡想了想,当时在打游戏的时候雷啖一个劲给他发消息,搞得池衡以为是俞则临有要紧事,结果是雷啖这个傻缺货,害得他游戏通关失败。池衡原本想骂他一顿,结果全是雷啖的自我否认。

  近几天他们常聊天,雷啖这缺心眼的大概把池衡当成一家人,面对网上的恶评,雷啖很是低谷。池衡看着他那行行字,心里有了触动。

  想当初,他就是这么被骂过来的。

  池衡象征性安慰雷啖几句,并表示自己以后会站在他这边。没想到入一句安慰话,雷啖竟当了真。

  “还有这事?”俞则临突然出声。

  池衡惘然地看他:“好像有。”

  “不是好像——”雷啖撕心裂肺,“哥,你至少帮我拿一个呀!”

  池衡回过神:“冤有头债有主,找你债主去。”

  打发完雷啖,池衡问大家:“吃个饭我们就该叫向导带我们去看极光了吧?”

  林宿禾说:“我和秦翡姐昨晚都安排好了。”

  池衡本想说自己看了一个向导,闻言默默收回,转而夸赞:“可以啊,我们这节目有你俩简直有福了。”

  林宿禾腼腆地笑了笑,秦翡直爽地说:“别光嘴上说,池老板来点实际行动啊。”

  “有钱的是我爹,不是我。”池衡说,“我上面还有个哥呢,按辈分来说我就是个老二,我哥那叫嫡长子!我凡事都得听他的,我说话人微言轻。”

  秦翡乐了:“池老板这么不自信。”

  池衡说:“你哪天缺钱,找我借个块把万我有,多了我姓池也得去贷款。”

  秦翡被他戳中笑点,乐得直不起腰。

  林宿禾是个i人,她善于把事情规划好再告诉大家,尽管这不是她的工作,她依旧能把这一切做好。

  填饱肚子,池衡坐在路边等向导过来,刚才饭局里一言不发的俞则临此刻静静坐在他旁边。池衡瞥他,发现俞则临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意思,又默默偏过头。

  夜色昏暗,向导也来了。

  这次开车的是工作人员,向导坐在副驾指挥。大家坐在后座聊着天,逗着趣。雷啖甚至哼起歌,他唱了两句,秦翡就捂住耳朵,制止摇头晃脑的雷啖:“别唱啦!超级难听!”

  雷啖很受挫,“那你来一首。”

  秦翡说:“姐是金嗓子,一首歌值八百万。”

  雷啖说:“姐,你的脸皮值八百万。”

  秦翡当人家在夸她,惊喜道:“你觉得我漂亮?”

  雷啖没点头,也没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秦翡说:“我觉得你脸皮特别的厚,应该值这么多钱。”

  “....”

  女明星的素养让秦翡克制着没骂他,倒是其他人被雷啖的冷笑话逗乐,林宿禾小声说:“我觉得秦姐特别漂亮。”

  秦翡一惊,恨不得掰开座椅就去抱后她一排的林宿禾:“哎唷喂,我们小禾妹妹嘴真甜。”

  池衡一路听着大家打闹,淡笑着,觉得无比轻松。

  “到了。”向导说。

  池衡垂眸,望向天空,一片寂静。

  “极光快来了。”向导看着手里的工具,“大家可以下车等等。”

  “下车!下车!”雷啖起哄着,六人一同下了车。

  向导选的位置很不错,池衡躺在地上,仰望星空。

  不多时,极光乍现。其他人在飞奔,拍照,只有俞则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池衡眯着眼享受片刻宁静,缓缓出声:“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俞则临说:“在吃醋。”

  池衡一怔,偏过头望他:“吃醋?”

  俞则临嗯了声,“我的自制力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强。”

  池衡笑了:“怎么说?”

  “看你和雷啖比跟我熟,心里酸。”俞则临淡说。

  池衡觉得荒谬:“你觉得我跟他还能熟过你?”

  俞则临躺在他旁边,轻轻说:“谁知道呢。”

  极光愈发明显,雷啖尖叫着,要拍照。

  喧嚣环境下,他们恍若进入某个结界。

  池衡手心靠在后脑勺,撑着头,以舒适惬意的姿势观景。

  他沉默了会,心跳波动稍快,在说还是不说的选项徘徊了两秒。

  “俞则临。”

  最终,他出声。

  “戒指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在这样浪漫的时刻,提及最想知晓的秘密。

  俞则临说:“十八岁的时候。”

  他回忆当初,“那时候很多情侣谈恋爱,都戴着对戒。我觉得好看,就买了一枚。”

  “你知道我的尺寸?”

  “估算的,不难。”俞则临说,“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池衡呆呆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吞了吞空气,才往回找补:

  “俞则临,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傻。”

  俞则临说:“好像是有一点。”

  池衡道:“戒指我还没看过呢。”

  俞则临对池衡向来有求必应,“在我口袋。”

  “你带来了?”池衡讶异。

  俞则临说:“见你的时候一直带着。”

  “为什么?”

  “怕我的有缘人想清楚了,我却没表示。”

  池衡眨了下眼。

  他抿嘴,忍不住勾唇:“你好心机啊。”

  俞则临:“对喜欢的人要主动。”

  池衡找茬道:“我怎么没见你对我主动?”

  俞则临说:“我从再遇你那天就付出了所有主动。”

  因为池衡已经习惯,所以没有任何感受。

  “戒指拿出来我看看。”池衡岔开话题。

  俞则临坐起身,把戒指拿出来。

  “这是我十八岁买的。”俞则临说,“不值钱。”

  池衡怔怔地看着戒指。

  一枚素戒,看得出被主人保护的很好。

  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点。

  “俞则临。”池衡说,“我都铺垫到这里了,你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俞则临垂下头望他:“什么意思?”

  “你好笨。”

  池衡起身,同他面对面坐着。

  “我喜欢你。”池衡说,“俞则临,咱俩好吧。”

  话落,池衡伸出右手。

  他偏头,有些别扭道:“你要是同意,就把戒指给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