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心中一跳，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他说不准都有女朋友了，夏澄，你清醒点，她忙移开了目光。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夏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他对你也一直这样吗？”
记忆中，他对待陌生人总是冷着一张脸。
夏澄本以为，他对裴泽会好一些。
毕竟是兄弟。
裴泽看了眼裴钊的背影，神情有些难过，“不是。”
他没具体说，脸上的黯然，却将答案告诉给了夏澄，应该是小时候……不这样吧。
“抱歉。”夏澄有些心虚，为自己的唐突，细白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书包袋子，“我就随口一问。
裴泽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夏澄也有些怅然，两人一路无言，谁都没再说话。
裴泽性格温和，人也细心，天生有领导能力，跟老师偶遇都能聊几句，甚少会将人晾在一旁，直到走进教室，他才恍然回神。
身边的女生也进了教室，她总是很安静，明明长了张很漂亮的脸蛋，成绩也好，却比任何人都低调，不争不抢的，令人觉得很舒服。
裴泽笑了笑，也走了进去。
转眼就到了月考这日，考完试时，班里好几个同学鬼哭狼嚎的，“疯了，最后一题又错了。”
“就不该对答案，我选择题也错了一道！”
“我也错好多。”
方悦来找夏澄时，恰好听见这话，她翻了个白眼，小声跟夏澄嘀咕，“哼，一个个都说考得不好，成绩出来后，高得能吓死人，你们班同学都这么凡尔赛吗？”
夏澄情绪仍旧低落，没什么精神地回了一句，“他们可能觉得可以考得更好。”
方悦轻哼，“你哪边的，还为他们说好话。”
“你这边。”
方悦这才满意，“对嘛，完全不给我们普通人活路，幸亏成绩十一假期结束才出来，好歹让我安心过个假期。”
她成绩不算拔尖，总分比夏澄低了近一百分，勉强挤进的实验班，她父母对她疼爱归疼爱，却对她寄予厚望，尤其是她妈妈，一直在狠抓她的成绩。
如果考砸，肯定要挨骂。
两人都有些蔫，方悦的同桌生日快到了，她不知道买什么，喊了夏澄当参谋，正好今天有时间，两人直奔大学城。
附中离科技大学很近，那一片还有个技校，形成了一个小型商业街，街上有很多女生喜欢的小玩意，价钱不贵还有趣。
她们先去逛了一家精品店，方悦买了一个银耳坠和一本相册集，不知不觉逛到了头，前面正是科技大学。
方悦忽地扯了一下她的手臂，鬼鬼祟祟地说：“快看，那个穿白色吊带的就是我说的那个御姐，这姐姐竟然脚踩两只船，裴钊知道吗？”
夏澄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颜玉。
她打扮很潮，这次不再是紧身裤，而是穿了个超短裙，比上次还性感，半个身体几乎挂在一个男生身上。
男生搂着她的腰，两人从科技大学走了出来。
夏澄还听到，有人冲她打招呼，“颜玉，你们也出去吃饭啊？”
颜玉点头，“嗯，学校的饭吃够了。”
方悦眨眼：“原来她都是大学生了，裴钊竟然喜欢姐弟恋。”
颜玉没看到她们，挽着男生的手臂，拐到了校门口的小吃街上，进了一家挺有名气的麻辣香锅店。
方悦啧了两声，包子脸上神采焕发，“这女生不简单啊。”
夏澄还记得将她扶起时，那双温暖的手。
她虽然打扮得很潮，不像那种会玩弄人感情的人，但裴钊又确实对她很特殊，还耐着性子听她讲话。
心脏酸涩难言，像被人捏了一把，她又想起了跟裴钊的相处，每次见他，他都好似压着脾气，对颜玉却截然不同。
夏澄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有没有可能，这个男生才是她正牌男友？裴钊只是悄悄暗恋她。”
方悦有些幸灾乐祸，“裴钊这狗东西，也会暗恋？”
“别说脏话。”
方悦神清气爽，“他真的很狗啊，可惜咱们学校的女生都眼瞎，没想到啊，他竟然也有今天。”
夏澄一颗心又活了过来，连日来的压抑忽地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一个念头：他兴许没有女朋友。
方悦扯着她的手臂说：“走走走，咱们也去吃麻辣香锅。”
她哪像去吃饭，这副八卦的模样，活像只狗仔。
夏澄迟疑间，已经被她扯进了店里。
正是饭点，店里人满为患，就剩一张桌子空着，颜玉和那个男生坐在另一角落。
方悦还挺遗憾，“要是离得近，可以偷拍一下他们恩爱的照片，给裴钊发过去，气死他。”
夏澄直击要害，“不想活了？”
方悦缩了缩脑袋，“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半，夏澄难得没掏出卷子，她一直平静不下来，掏出手机，给夏铭易发了个消息：爸爸，我能玩会儿电脑吗？
征得爸爸的同意后，她去书房，打开了电脑。
她先搜索了一下机器人大赛的相关信息，因从未接触过这些，看得磕磕绊绊的。
这次国际机器人大赛是针对特定主题自由设计机器人，需要展示其功能，国内决赛就在北城，获胜者会跟着带队老师去国外参赛。
夏澄看得一阵热血，根本没料到，他私下在忙这个。
她又登录了Q/Q号，在Q/Q页面点击了搜索，输入了一串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点进了裴钊的空间。
夏澄是从一个群里，偶然发现了他的Q/Q号码，她不敢加他，只时不时会瞄一眼他的动态。
他空间挺干净，没发过照片，动态也没几条，最近一个月，倒是更新了一条，是开学第一天发的，当时她去换校服时，还撞见过他。
他发了一张图片，细小的树干上，窝着一只双手抱着树叶的小松鼠，小松鼠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爪子小小的，可可爱爱。
他配了句【傻不傻？】
夏澄盯着小松鼠看了好几眼，哪里傻了。
思绪一下飘得有些远，想起了被救后的再次碰面，当时刚开学没多久，天公不作美，吃完晚饭，从超市出来时，夜色已悄然降临，天上也飘起了小雨。
夏澄不喜欢雨天，雨滴砸在脸上时，不由有些蔫。
塑料袋里是她买的笔记本，她拎起来，顶在了头上，拔腿往教室跑去。
她跑得急，拐弯时，和一个人撞在一起，他下盘很稳，反倒是她被撞得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对方手里的课本也被她撞得洒了一地。
夏澄一呆，顾不得疼，白着小脸，看向地上的书，地面被雨打得有些湿，书籍上也沾上了脏污。
夏澄半蹲起，边道歉，边帮他捡，好容易捡完，她抱着书，站了起来，抬头时，对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竟然是他，裴钊。
他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衣，戴着耳机，头上还戴着一个黑色棒球帽，正耷拉着眉眼，不太爽地看着她。
他目光很淡，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光线暗淡，月光的幽冷，远不及他冷淡的脸，五官深邃到近乎狠厉，视觉冲击力很强。
危险又漂亮。
心脏怦怦跳了起来，手一抖，课本没拿稳，又掉了下去，夏澄大窘，简直欲哭无泪，“我、我不是故意的。”
裴钊喉结动了动，倒是没凶她，弯腰捡书，白皙修长的手，拿了四本。夏澄将另外三本捡了起来，连忙擦了擦上面的脏污，还小心翼翼吹了吹。
借着灯光，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起来，“不好意思，那、那个，要不然，我赔你几本新的？”
裴钊哼笑一声，接住书，撂下一句，“傻不傻？”
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夏澄至今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说她。
傻不傻？
当然不傻。
她才不傻。
夏澄又进了学校论坛，论坛里果然有关于他的帖子，有一个是新发的，里面有一张他打球的照片。
下面一水的夸赞，还有人问，这是裴钊还是裴泽。照片里的男生，穿浅蓝色运动衣，平时，他很少穿浅色，反倒是裴泽时常穿。
夏澄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他，并非裴泽。
她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瞧见他球场上青春洋溢的模样，顺手点了保存，她将照片上传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空间里存了好几张他的照片，每一张都很好看，她的快乐来得很简单，每次挖掘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都会很高兴。
对她来说，裴钊不仅仅是她喜欢的人。
也是她的光。
她的信仰。
想起他对颜玉的特殊，她心情又有些低落，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今天这个男生有没有可能只是她哥哥？裴钊才是她真正的男友？
夏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才刚刚放假，她就迫不及待想开学了，迫切地想知道，他和颜玉究竟什么关系。她在家里刷了几天的试卷，终于熬到了开学。
开学这天她特意早起了一个小时，烤了点小饼干和蛋挞，骑车去学校时，她一直很小心，唯恐再次撞车，幸亏一切顺遂。
来到教室后，她先给了宋悠一袋。
宋悠打了个哈欠，拿起发圈，随手将头发绑了起来，“谢了。”
谢谦也走了进来，目光在蛋挞上多停留了几秒，注意到他的目光，夏澄迟疑着开了口，“我烤得多，这盒给你吧。”
谢谦伸手接住了蛋挞，“谢了。”
夏澄摇头，等了几分钟，秦旷才姗姗来迟。
他坐最后一排。
夏澄拎起蛋挞和饼干，走到他座位前，“秦同学，那晚的事，谢谢你了。”
她看了眼已经开始早读的同学，“要不然我们出去说？”
秦旷好奇地瞥了眼她手中的纸袋，爽快地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你还准备了谢礼？都是同学，客气啥。”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风拂过脸颊，操场上有零星的同学在晨跑。夏澄靠着栏杆，笑容清浅，“这是我自己烤的，不值钱，你收下吧，有一份是给那个姐姐的，多谢她扶我起来，我没她联系方式，你可以替我谢谢她吗？”
她穿校服，顶着张粉黛未施的脸，干净又漂亮，笑起来时人畜无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夏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应该当面道谢，之前我在科技大学门口遇见了她，当时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估计是她男朋友，我没好意思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