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

  牧念河不禁怀疑牧守星说的可信度, 毕竟连季槐清都不明白的事儿,八杆子打不着的牧守星怎么能知道?

  “我偷听的。上次古金街回来,爸妈吵了好大一架, 爸想攀季家, 妈不让, 说他只会自讨没趣。两人吵着吵着, 不知怎的就说到了季严凛,妈还说季严凛是个疯的,是打娘胎里带的。”

  原来是易岫说的。

  牧念河想到牧家没破产前, 易岫和季家的何夫人有点交情,常约在一起吃下午茶,想来知道些内幕。

  但若是如此,季严凛现在在哪, 是去...上坟了么?

  牧念河心里一阵阵的疼,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心疼他。

  这个人,怎么就能扛着自己去呢,该叫她陪他一起去啊。

  牧念河着急忙慌的找手机, 想给他打电话,可电话都快拨出去了,她却又迟迟按不下拨通键。

  万一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呢?她打去电话, 他岂不是还要故作开心的哄她?

  想到这里, 牧念河又放下手机。

  算了,不问。

  “那你就告诉母亲, 我打定主意和他过一辈的。”

  一腔酸闷无处发,只能冲着倒霉弟弟发。

  牧守星张了张嘴, 愕然:“姐,你真挺喜欢姐夫的?原生家庭不好的人, 大多比较阴暗的。你真想好了。”

  现在的牧念河哪能听得一句对季严凛的贬损,当即抬起手给了弟弟一巴掌,怒道:“祖父祖母是多好的人,牧家还是书香世家,你看养出来的牧回白是好人吗?”

  “姐我错了。”牧守星从没见温婉的姐姐动过手,更没被她打过,此刻人都傻了,连连道歉。

  “照你这么说,我原生家庭也不好,你看我阴暗不阴暗?我看你是被牧回白教坏了!”牧念河不依不饶,又一巴掌扬过来。

  这夜牧守星都快哭了,求饶恳切:“姐夫是这世上最敞亮的人,天下我最阴暗好了吧!”

  牧念河:哼。

  ......

  第二天大年初一,牧念河拜别外婆和二姨,准备出发去方景尘家。

  “才住这两天就走,再多住两天呗?”易轻在门口恋恋不舍的送她。

  “不了,和师傅那边也说好了,住不了几天,明儿夜里他就来了。”

  原来是姑爷要来了,易轻拍了她下,叮嘱:“走前叫人来家里吃饭。”

  牧念河笑:“他也说要来呢,初三中午,他说请你和外婆去外面吃,过年在家里做饭太累人了。”

  “主要怕累着你吧。”易佳佳凑过来。

  这两天她和牧念河睡一张床聊天,偶尔能听见季严凛给她打电话,别看姐夫挺冷一个人,心却细的很。

  什么不能食冰啦,不能熬夜啦,别太累,做饭太辛苦他安排厨师上门做啦,简直全方位呵护。

  临了还要加一句,“宝贝,开心玩,我很快去接你。”

  易佳佳被麻了好几个晚上。

  牧念河脸红,笑着拍她,“去你的,年纪轻轻揶揄人。”

  姐妹两打闹着,牧念河转身时偶尔看见易岫看她和易轻易佳佳抱在一处的眼神,那是一种羡慕却不敢打扰靠近的遗憾。

  牧念河心里像被扎了下似的,迅速移开眼,当没看见。

  “小念,婚礼什么时候办,喜糖喜帖那些,都备下了吗?”临上车时,易岫还是没忍住,追到车跟前问她,“你有需要妈妈帮忙的,等回了京北,姑爷愿意的话,我去你那儿看看,帮帮忙?”

  易岫还当她是小孩子,想伸手摸她的头发,牧念河有些不自在的躲了下,客气道:“不用了,婚礼的事还在商量。他能用的人挺多的,不麻烦了。”

  “也是,季家的排场我是知道的,京圈豪门里的豪门,不会缺人的,是我多虑了。”易岫讪讪的收了手,声音有些哽咽。

  “嗯,我走了。其实婚礼...并不会太隆重,应该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和几个朋友。”

  她和季严凛都是亲缘浅薄的人,就不搞那一出演给别人看的场面了,不如两人痛痛快快的过。

  牧念河点到为止,不愿看见易岫惊愕后煞红的眼眶,说完便迅速将车窗摇了上去,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驶出小洋楼的林荫道,阳光洒在大地上,牧念河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只见易岫先是僵在原地,然后奋力向前跑了两步,最终颓落的蹲在原地掩面哭泣。

  易岫知道,她彻底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牧念河胸口不由得滞了呼吸,眼睛发酸。她想起,年幼时易岫偶尔来祖父家看她,又匆匆离去时,自己也会追着车跑两步,但很快便停了下来,不再挣扎。

  那时她虽然年纪小,心里却很清楚,她很早就被父母抛弃了。

  也许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有了注定,有些人,注定渐行渐远。

  ......

  到了临浦路,邢丽老早做了一大桌子菜欢迎她。

  今天是大年初一,上门给方景尘拜年的人不少,都被邢丽拒绝了,说家里“大女儿”回来了,顾不上招待外人。

  牧念河一进门就被方袅抱了个满怀,给了她一个西式贴面吻:“念河姐,我好想你!”

  在徽城读书的时候,她过年不想回家,就会来方景尘家,和方袅住一个屋,两人性情相近,又都喜欢艺术,常常彻夜长聊,这几年方袅出国读书,隔着时差,两人聊的少了些,但再见面时,关系照样像从前那般亲厚。

  牧念河上下打量她,摸了摸她的头,“晒黑了点,但很健康。”

  方袅扬了扬下巴,“我专门去做的美黑,在意大利也机场去海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你听听她说的话,还专门,都快成煤球了,女孩子应该白白净净的。”

  方袅不理会自家老爸的话,和他叫板,“念河姐都说了,这叫健康。中国男性的审美太畸形了,什么白幼瘦胸大屁.股大的,我偏不,我就要这种健康的美感,我这是旺盛的生命力的象征!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你懂行了吧,你明天就去改名字,就叫方奎,赶上清明你再去关二爷和李逵上柱香,你都要健康死了你!”

  别看方景尘多享誉国际的一园林艺术大师,在女儿面前一下子就变老小孩了,一句不让的。

  “好啊,我明天就去改名字,老方,你别后悔!”

  “你敢,你个小兔崽子!

  家里又嬉闹起来,方袅气急了,拿了口红要往自己老父亲脸上画花,方景尘也不遑多让的,竟然回书房拿了毛笔攻击。

  牧念河在旁边看着差点要笑的喘不过气来,她换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和邢丽一起看他们鸡飞狗跳。

  “嗳,这才是日子啊!”邢丽笑着感概,过了会儿又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一直两个人也不是事儿。”

  牧念河知道她想说什么,揉了揉耳朵,“还没办婚礼呢,那些事儿更早呢。”

  在方景尘家比在小洋楼还自在一些,晚上方袅热情邀请她一起睡,牧念河便叫邢丽别再收拾其他的房间。

  晚上九点左右,方袅已经困迷糊了,她最近倒时差渐入佳境,困得早。牧念河在客厅陪着邢丽和方景尘说了会儿话。

  “你那新婚丈夫怎么没来?你可别再忽悠我说他去非洲被酋长扣住了,亏你想的出来。”方景尘凉凉的甩了她一眼。

  牧念河也忍俊不禁,“他确实在非洲有业务,也真的被酋长拉着去看过狮子,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当时季严凛和自己说这件事儿时她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还说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故事,好笑程度直飙1000%,加上这事儿还发生在他身上,好笑程度简直到了1000000%。

  方景尘冷哼:“所以是因为什么,他对你这么不上心,你还护着他?你可别昏了头。”

  “我没昏头,他...年三十,是他父母的忌日。他没和我说,但我约莫着,他是给他父母上坟去了,怕扰了我过年的兴致,就瞒下来了。”

  方景尘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面色恍然一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鼻子,“咳,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误会人家了。”

  牧念河苦笑,差点在他们面前红了眼:“师傅,我也才知道。”

  和方景尘邢丽说了好一会儿话,三人都说累了,各自回屋睡觉。

  方袅房间有独卫,牧念河怕吵到她睡觉,便躲去卫生间偷偷给季严凛打电话。

  “睡了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还没。到你师傅家了?”

  “嗯,到了。”

  短暂分开了三天,甚至每天都发微信,此刻牧念河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她有些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香不香?”她想到了之前他问的问题。

  季严凛深吸一口吸,又沉沉舒出来,像是累极了,“没吃,开了一天车,还没顾上。”

  “开车?你要去哪?”

  牧念河诧异,他一个人开车要去哪?

  忽然,她心里出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怎么收到季严凛的电话,他该不会....

  !!!

  许是猜到她猜到了,电话那头传出一生清落的笑声,“方便下来吗?”

  牧念河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套了外套,出门的时候撞上来客厅接水的邢丽,问她要去哪儿。

  牧念河来不及解释,只热红着脸,着急忙慌的往脚上套鞋,“啊,那个,没事儿,我就...”

  实在“就”不出来了,邢丽也懒得问了,她这么灵光一个人,早猜到可能是小年轻的情趣,便说早点回来,她等着,不回来也得打个电话。

  “师母你说什么呢,我...我回来的!”牧念河手搭在门把上,有点不好意思的做保证。

  邢丽笑了,摆摆手:“好好好,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要求你安全。”

  好不容易脱身,牧念河连着按了好几下电梯,看着数字一层层往上走,25。

  门一开她就迫不及待的往里走,结果直接撞进一个人怀里。

  “季严凛?”她难以置信,眼睛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凉了。

  “等不及了,直接上来接你了。”

  季严凛将人揽入怀中俯身的同时,牧念河也踮起脚将自己送了上去。

  双唇相接,齿关微启,舒服到灵魂都在震颤。他亲的很用力也很凶,像是要将人拆吞入腹一般,扣着她腰的手不断地内收,好似无论贴的多紧都不够。

  牧念河的腰都被他锢的发疼,却一声不吭,还要他抱的更紧些。

  电梯下行的中间,幸运的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一路吻到电梯门开才分开,季严凛拉着她的手出门,他脚步很快,像是着急要做什么似的。

  牧念河早就被亲的脸红,忍他拉着,步子也比平时迈得更大更快。

  远远看见那辆库里南,季严凛最喜欢的车。他利落的打开车门,下一刻她就被塞到后座,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按在后背靠椅,熟悉的气息迫不及待咬住她的唇。

  刚才在电梯中没敢太过分,眼下牧念河才算知道什么叫被吻到窒息。

  仅仅只是唇舌纠缠,她却几乎被吻到身体颤动,眼前一阵阵的涌生理泪水。

  “想我没?”季严凛额头和她贴着,手指灵巧的顺着她小腹滑下去,笑她,“都湿了。”

  牧念河嘤咛了声,连忙抱住他的手,动情之后声音猫儿一样勾人:“想了,但你别在这儿。”

  这次她说“想了”说的太利索,季严凛惊喜的扬眉,但也没有扫兴的问她怎么忽然开窍。

  “为什么不在这儿?”他凑过去,在她耳边吹气,声音暧昧不清:“在这儿会更爽。”

  他自然不会在这儿,却还要在嘴上吓吓她。

  牧念河倏的睁开眼睛,他怎么这么说话?

  眼前的季严凛还是那副样子,慵懒恣意,若不是牧守星告诉了她,她必然以为他是去哪儿度假进修去了,不然怎么能说的出这么没心没肺的骚话。

  牧念河向四周打量,车顶灯没开,大约是顾及着她会害羞的缘故,季严凛始终侧过身,牢牢挡着车窗外的路灯光。

  明明就是个心软的人,老装什么装。

  季严凛哪里知道自家夫人早就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还不歇心的撩拨,“就这儿,给我,怎么样?”

  牧念河心里想笑,却不动声色,伸出胳膊攀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好啊,但是我想久一点,这里行吗?老公。”

  最后一句简直是致命一击,季严凛头皮一下子就麻了,直击天灵感的爽感传到四肢百骸。他低声骂了句脏话,俯下身狠狠在她嘴里搅了两下才退出来,恶狠狠,“谁教你这些的?”

  牧念河眨眨眼,面不改色:“没人教,真情流露。”

  —

  季严凛开车去酒店的时候,牧念河坐在副驾如坐针毡。

  她要怎么和邢丽说她不回去了,她走的时候才放下大话,说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季严凛,要不明晚吧,我今天得回去,我和师母说好了。”

  “你想都别想。”季严凛绷着脸,八面不动的隐忍,多跟她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牧念河:“...”

  到了酒店上电梯时,牧念河才将微信编辑好发给邢丽,她找了好几个借口,最后选了最蹩脚的一个:季严凛来了,他们要连夜去给他们买第二天的见面礼。

  季严凛毫不留情的嘲笑她:“你以后别撒谎了,没一句靠谱。”

  打开酒店房门的那一刻,牧念河刚要回话,下一刻双脚离地,双腿夹住他的腰被按在门板上。

  他的吻密密匝匝的落下来,牧念河身体没有支撑点,只能抱住他。

  两人交替的喘.息声太重,渴意梗在喉间,只能靠不断吞咽缓解心里的渴。动情时,她闭着眼扬起脖颈,红唇微张,抑制着自己想要缩脖子耸肩的冲动。

  抵入的那一刻,他的吻顺着闷哼和水声落在她耳畔,带着欲与难以言状的疯:

  “心肝,今夜你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