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辞的目光重新落回纸面，只见白纸黑字上，《育才高中高三复习随堂测试》大写加粗的标题下，一道道不合时宜到匪夷所思的习题如下排列着——
习题1：设集合A=｛-1，0，1｝，B=｛1，3，5｝，C=｛0，2，4｝，则(A∩B)∪C=？
习题2:衣原体缺乏细胞呼吸所需的酶，则其需要从宿主细胞体内摄取的物质是？
习题3:……
林林总总，涉猎高中所有必修学科，一共50道习题。
林清辞黑人问号：这是……真实存在的？！
直播间弹幕：
“哈哈哈哈……看过好多遍还是看不够，主播们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谁能想到！惊悚恐怖游戏里，NPC发放的考核试卷是TM的高考真题！”
“哈哈哈哈！绝了，我要录屏反复观看！”
“哎，最后的狂欢了，这个副本每次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我赌100金币，考核结束全军覆没。”
“前面的也不用这么悲观，平时分基本就一个书包的扣分点，其他的老师都会给。这样算下来，只要小测56.25分就能过关。而且我看了几个主播的资料，这次还有几个大学生呢。”
“大学生也够呛，副本选的题目可不简单。”
林清辞咬着嘴唇，手中无意识的转着签字笔，低头认真的读着题目。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为着环境熟悉所选的这个副本，居然这么真实。
这套题对于他来说难度一般，2个小时的时间绰绰有余，通过考核问题不大。
但是……他不禁微微侧头看向右方。
鸡冠头同桌烦躁的抖着腿，签字笔被十分不耐烦的反复点击在习题页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潦草的墨点。
对于某些人来说……可就繁杂到十分不友好了。
终于，在林清辞写到第三题时，鸡冠头忍无可忍，气急败坏的甩飞习题册：“可去他.妈的吧，老子是来淘金的！不是来写这狗.屁习题册的！”
直播间弹幕：
“哈哈哈！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好戏开场！”
“怎么每次都有几个刺头啊，”
“鸡冠头：躲得过九年义务教育，躲不过你淘金直播间神经病的突击考核，我能不发疯么！”
班主任转向鸡冠头，阴恻恻的脸上笑意更浓：“同学，请捡起习题册继续测试。”
“老子不捡！”鸡冠头烦躁的站起身，抬脚踹飞了桌子，桌子撞在前排同学的椅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受桌子平移的形象，签字笔顺着习题册划下了一个长得过分的阿拉伯数字1。
正要把答案“5”写上的林清辞：“……”
“不是恐怖惊悚游戏吗？鬼在哪？怪物在哪？都给老子出来！老子他.妈的干不死你！”鸡冠头从腰间掏出自己的折叠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气势汹汹的对着虚空挑衅，而后目标对准了班主任。
“是你这个老妖婆吗？！”
“咯咯咯。”
诡异的声音从班主任的喉咙深处传起，像是水龙头里空旷的回响，表面和蔼的班主任笑得更加诡异，深藏内里的森森鬼气外溢而出。
她漆黑不透光的眼睛紧紧盯着鸡冠头，脸上是充满恶意而得逞的笑容：
“同学，你违规了。”
鸡冠头不退反进：“老子就他.妈违——”
“咔嘣！”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林清辞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滚烫的液体溅洒在侧脸，他的瞳孔瞬间收缩。鼻尖充盈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气肆意弥漫，如有实质般扼住他的咽喉。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讲台窜出，然后便是一声可怕的让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
右手边的鸡冠头停止了张狂的喧哗，手中握着的折叠刀还举在半空，却再也没有用武之地。无头的高大身体轰然倒下，脖子上骇人的断口躺倒在地板上，汩汩流出赤红而粘腻的鲜血。
原本属于鸡冠头脑袋的位置，被一张血盆大口占据。班主任那臃肿发福的脑袋悬浮在半空，和她的身体经由一条粗重诡异的长脖子相连。
“咕咚！”
可怕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教室中响起，惊醒众人。硕大的球状肉团顺着长脖子一路滑下，消失在班主任黑白套装包裹下的肠胃中。
尝到了鲜血的美味，那双漆黑不透光的眼睛餍足的眯了起来，血红色的舌头舔舐着下巴上残留的血迹，逡巡着下一个猎物。
“啊！ ！ ！”
教室里惊叫四起，椅子后撤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咯吱”声，恐怖的气氛在教室里弥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习题小测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血腥的杀戮场。
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人人自危，害怕下一个被怪物吞食的就是自己。
坐在鸡冠头后座的女生首当其冲，她被溅了半脸的血，睫毛上挂着血珠，眼前一片血红。惊骇之下，她猛地站起身后退数步，撞得后桌“咣啷”作响。
枪打出头鸟，而当她回过神来时，一切都晚了。
班主任巡视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嗜血的嘴唇勾起，露出残忍又得意的笑。
女生害怕的僵直了身体，眼睁睁看着面前骇人的怪物伸长了脖颈凑到她的面前，却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鸡冠头的死亡仍在历历在目，而她即将步入同样的境地。
班主任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笑得更加肆意：“同学，你违——”
“老师！”
突然，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清瘦青年举起手，他的背脊挺直修长，像是小学生一样行为规矩的提问：“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班主任被打断，不得不停下来，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待看清提问人是林清辞，她眉头一跳。
直播间弹幕：
“哈哈哈哈哈！班主任：又是你小子！”
“”
“主播疯了吗！英雄救美也不是这么救的，不要命了吗？”
林清辞当然不是为了英雄救美，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副本里，一步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丧命，鸡冠头活生生的例子不就摆在面前。
他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是想验证下自己的猜想。如若自己的猜想成立，对接下来的生存将大有助益。
【育才高中学生守则-教学楼篇】
2. 课堂上禁止喧哗
鸡冠头最开始丢掉课本的时候，已经很是吵闹，但班主任并没有直接咬掉他的脑袋，而是警告他捡起课本，所以是不是意味着，只有连续两次违规，才会被系统判定为灭杀的对象？
如果他能够救下这个女生，就能说明他的猜想是成立的。
“老师！请问我可以提问了吗？”青年锲而不舍。
班主任危险的眯起眼，而后松口道：“……你说。”
“谢谢老师！”林清辞推了推鼻梁上眼镜，眼神真挚的问道，“请问老师，小测期间可以上厕所吗？您也知道，人有三急嘛……”
说到后面，青年略有羞涩的垂下了眼睑。
班主任：“可以，育才高中以人为本，只要举手报告，学生就可以离开教室去厕所。”
“太好了！”他转头看向女生，状似亲昵道，“朵朵，快去厕所吧。”
“朵朵”：“？”
林清辞佯怒：“还不快去？你上课前就闹肚子疼，我说让你去厕所你偏不去，非说李老师的课程重要不能迟到。现在好啦，憋不住站起来也不知道和老师打报告，还好李老师和蔼可亲，不会计较你的这点小失误。还不快谢谢李老师。”
“朵朵”后知后觉：“谢、谢谢李老师。”
班主任转过臃肿发福的脑袋，看着哆哆嗦嗦的女生：“你要上厕所？”
她颤抖着点头，想起什么，迅速举起手：“报、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班主任的脑袋像是失去了目标，慢慢缩回讲台后的脖子上，鬼气收殓，仿佛刚刚一切血腥残暴与她无关，和蔼笑着：“当然可以，五分钟，早去早回。”
“朵朵”心有余悸的舒展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眼林清辞，而后走出教室。
随着她的背影消失，班主任重新看向众人，说道：“小测继续，你们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
小插曲耽误了不少时间，众人纷纷低下头奋笔疾书。
林清辞握着笔演算，手却一直不受控制的颤抖。
鸡冠头的断头尸体还躺在那，鲜血流淌，浸入他的鞋底。粘腻腥稠的触感像是出租屋里打不尽的蟑螂般顺着他的腿攀爬而上。
父母染血倒地、火光四溢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有人在尖叫、嚎哭……似是被全世界遗弃……
不……不要回忆……
林清辞，你清醒点。
腥甜的味道在口齿间漫延，舌尖的剧痛让他止住了颤抖。他长呼一口气，终于定神专注于小测习题。
教室里一片安静，“朵朵”也已经坐回座位，他低头钻研着第13题。
突然，一声轻咦从侧后方传来，之前带领大家走进教室的板寸小伙儿小声嘀咕：“这不是我做过的那套真题吗？”
他的同桌是个倒三角身材的健壮肌肉男，压低声音说道：“你做过？太好了，能给我抄下吗？后面遇到危险我保护你！”
“好啊，谢谢哥哥。”板寸小伙儿愉快应允。
“嘿，别客气，叫我彪哥就行，在现实世界里我可是罩着一条街的，护着你不在话下。”彪哥一边抄着答案，一边自我介绍，然后问道，“弟弟你叫什么？”
“我叫卫辰，大二学生。”板寸小伙儿说道。
“原来是大学生啊，难怪这么厉害！”
二人嘀嘀咕咕半天，班主任仍端坐讲台没有半点出手的打算。众人一看，莫不是小测其实是不限制抄答案的？！
他的前桌大着胆子回头问：“卫辰小兄弟，能给我也抄抄吗？这些字分开我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就……”
“可以啊。”卫辰来者不拒，欣然应允。
“给我也抄抄呗！”
“我也要！”
有一便有二，求答案者络绎不绝。
林清辞的前桌离卫辰较远，等答案等的着急，余光扫到他，眼前一亮：“兄弟，看你带着副眼镜，莫不你也是大学生？”
“啊？”
林清辞抬起头，额头上沁满焦头烂额的汗珠。
前桌低下头一扫，见试卷上被涂画得乱七八糟，明明已经写到了第15题，但前面七八道的答题处都是空着的。
青年羞赧低头：“对不起啊大哥，我大专毕业，不是什么大学生，让你失望了。”
前桌大哥疑惑：“你这眼镜……”
林清辞：“玩游戏玩的，嘿嘿。”
“不过，”他希冀的抬头，浅褐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大哥要是不嫌弃，我的答案也能给你抄！”
前桌大哥：“……”大可不必。
直播间弹幕：
“……”
“……不是？主播资料不是985大学生吗？怎么变大专了？”
“神他.妈玩游戏玩的，扮猪吃老虎！”
“前桌大哥：不想给抄就直说，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话说，你们没人怀疑主播是真的不会写吗？前面一半都是空的啊。”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都大学毕业了，高考知识点估计早还给老师了。”
“主播真实演绎：毕业的985不如普通大二生。”
对弹幕的内容，林清辞一扫而过，不置可否。
很快，随着一声铃响，小测的时间结束了。班主任走下讲台，依次将复习册收了上去。
“下面我将为大家公布随堂考核的成绩，念到学号的同学请依次上台，领取成绩单。”
不知何时，讲台上出现了一沓崭新的信封，堆成一摞放在复习册旁。
信封雪白无垢，散发着森森鬼气，像是坟地里不详的灵幡，隐隐透露着丝丝死亡的气息。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不禁回放起系统的提示：不合格者死。
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有心挣脱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待着屠夫宣读下决定生死的判词。
“12013001号。”
第一个学号被叫到。
后排一个女生站了起来，她神色紧张，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咬牙走了上去。
女生颤抖着手接过信封，几乎是下一秒，她神色一喜，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班主任没有念出具体结果，但显然系统已经在后台播报给了该主播。
女生脚步轻快的走下讲台，班主任念出了第二个学号：
“12013002号。”
中间位置的一个高个男生走了上去，有第一个人做铺垫，他看上去轻松许多。
一切流程和前一个一样，他伸手接过信封，心下刚刚放松，却突觉异样。
——信封像是被铁钳紧紧固定住，任他如何使劲都抽拽不出。
他茫然的抬起头，只见面前一张血盆大口覆盖了他的视野。
班主任变形的声音从中传出：
“12013002号，不合格。”
“咔嘣！”
熟悉的让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鲜血呈喷射状喷溅而出，高个男生的脑袋登时消失在班主任的血盆大口中，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
众人皆是一凛！
无头尸体轰然倒下，班主任餍足的缩回长度诡异的脖子，舔着舌头念道：“下一个，12013003号。”
林清辞侧目扫了眼自己的屏幕：
【姓名：林清辞】
【学号：12013003】
哦吼，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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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啊吧啊吧（努力干饭中）
林清辞（踹翻饭碗）：不，你不想吃。
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