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废墟与血腥中,琉锦垂首深吻着身下的青年,湿热的触感从唇瓣传至舌尖,又从舌尖抵达心房。

  林清辞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如此,便足矣。

  心脏的痛感越来越微弱,他的神志开始涣散。

  迷迷糊糊中,林清辞模糊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口中被琉锦渡了过来,暖洋洋的,像是太阳一般。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东西便从他的喉管滑下,没入他的身体,融于灵魂之中。

  什么……情况?

  林清辞感觉到,那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后,笼罩着他沉甸甸的死气正拨云见日般消散,胸腔中心脏渐渐恢复往日的活力,砰砰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也有可能是一天,林清辞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翕动眼睑,慢慢睁开眼睛。

  琉锦正垂首凝望着他,那孤高的绝美脸庞上,凝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发生了什么?”

  林清辞坐起身,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胸膛,不适应的晃了晃脑袋。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正中心脏的伤口全然消失不见,他的耳朵也变得异常灵敏。

  废弃厂房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几百米外上山参拜的游客的说话声,还有音甲寺和尚们吟诵的梵音……全部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他如今都能轻易的捕捉到。

  他这时才发现,卫辰迷昏了他,原来只是把他带到离音甲寺这么近的地方。

  身体上的变化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整个世界尽在自己的掌控之间,仿佛捏一捏手,便能轻易毁掉坚不可摧的钢铁。

  他的心念一动,金属床霎时像是被人团成球般揉成废铁。

  林清辞吓了一跳,茫然的看向琉锦。

  琉锦笑着回看他:“成为神祇的感觉,如何?”

  “!!?”

  “什、什么?!”林清辞惊讶的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成为神祇?”

  “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琉锦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你只是体会到了我身为神祇的感觉。”

  林清辞回想起刚刚自己迷迷糊糊间吞下的东西,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拉住琉锦的手,紧张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死里逃生,又获得这般逆天的能力,琉锦……琉锦一定割舍了什么,那、那他会不会……

  “放心,我不会死。”看着他这般担忧的样子,琉锦将额头触上他的,“我是神,拥有无尽的生命。刚刚给你吃的,不过是修为的凝聚物,有我的神力加持,你才能濒死重生。”

  林清辞还是不放心:“你把修为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只是一部分而已。”琉锦云淡风轻地说道。

  而林清辞丝毫不敢放松:“多少?”

  “大概……十分之一。”

  听他这么说,林清辞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一小部分,不会影响他太多。

  琉锦站起身,回首牵起林清辞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阳光明媚,夏日正好。

  正是回家窝在床上睡午觉的时候。

  林清辞顺势站起,重生的喜悦让他无比轻快,最重要的是——

  琉锦在他身边,他们要一起“回家”。

  林清辞扑到琉锦的怀中:“好啊,你抱我回去!作为……你欺负我的惩罚!”

  罚你副本结束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

  罚你明知我在为你伤心却迟迟不来现实世界露面;

  罚你非要我绝食逼迫,出现却拒不承认自己就是黎断;

  罚你我都那么多次问你了,你还嘴硬伤我心;

  罚你掐我脖子,把我都弄疼了却都不哄一声;

  罚你……

  “还有?”琉锦无奈看着怀中的青年,自己的罪名真的这么罄竹难书吗?

  “当然!”

  林清辞摆弄着他浓密的白金发尾,浅褐色的眼睛一转:“罚你走得太慢!我都肚子咕咕叫了!”

  “那好,你可坐稳了。”

  琉锦话音刚落,脚踏向前,黑金流沙的绚烂暗带骤然出现在面前。

  “哎?等——”

  林清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琉锦抱着踏入那片诡异虚幻的空间。

  像是一盆水兜头罩下,暗带内的空间冰凉冷冽,无数光影飞速闪过,他应接不暇,再一眨眼,已然回到静谧的出租屋内。

  林清辞:“……”

  这就是神的世界吗?

  看来神和魔法还是不一样,他还以为会像幻影移形一样有类似分体的危险呢。

  总体来说,初次瞬移体验,还不错。

  “要睡吗?”

  林清辞思绪还停留在瞬移的回味中,当琉锦这样问时,下意识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嗓音中不同寻常的喑哑。

  下一秒,他被温柔的放到床铺上,高大的男人顷刻附身而下,在他的上方铺洒下一片黑压压的暗影。

  林清辞:“?”

  琉锦眸色晦暗,翻涌着浓重的情.欲。

  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林清辞尽量不动声色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哈哈,那啥,还是你睡外面,我睡里面——哎?你别拽我……”

  妄图逃跑的青年被揪着后脖颈拎了回来,像是一只小鸡仔似的被圈在怀里。

  为了完成画作,林清辞被脱得仅剩一条浴巾遮挡关键部位,这倒是方便了琉锦。

  宽厚的手掌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游走,白皙的脚腕被抓住,修长的腿被高高抬起。琉锦头颅垂下,擒住那片温热的唇,二人唇齿相交,香甜的津液被毫不客气地掠夺。

  这一次琉锦的吻更加强势凶猛,林清辞被吻得直喘,口干舌燥,异样的感觉在小腹处升腾而起,他又羞又恼,直用手垂打琉锦的胸膛。

  可不知怎的,能瞬间将金属床揉成废铁的手,此刻却像棉花似的,打在琉锦的胸膛上软绵绵的,甚至隐隐有股催促之意。

  琉锦顺势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拉拽着他撑扶在浅色的床单上。

  汗液濡湿手掌,凝成水珠从白皙的指节上滑下。

  那双白皙的手掌时而紧绷地攥紧身下的床单,时而松弛着轻微颤抖,又间或被撞击着无助向前……修剪平整的指甲上满是透明的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极为糜丽的色彩。

  阳光从东向西,午后的燥热渐渐褪去,有晚风吹拂进狭小的出租屋。

  青年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额前细密的碎发濡湿粘腻的沾在皮肤上。

  一旁高大的男人探出手,轻轻帮他抚开粘黏的发丝。

  琉锦餍足地看着他,却又难得地露出几分倦怠。

  他宽厚的手掌抚摸上自己的胸膛,这里空了一块。

  那是他修为凝结的精魄所在的位置,如今大半都被挖出来喂给了林清辞,仅留下见底的一丝勉强维持着他神力的运作。

  千万年的修为几乎付之一炬,但琉锦并不后悔。

  修为没了可以重头再来,老婆没了天可就塌下来了。

  用千万年的修为换老婆躺在自己身边,不亏。

  琉锦垂首亲吻在林清辞的唇角。

  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向房门处。

  “咔哒!”

  钥匙坠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兰兰目光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兰兰妹子,咋滴了?”黄有才跟在后面还没注意到室内的情况,傻乎乎往里挤,“清清兄弟回来了?”

  短暂的震惊后,兰兰迅速找回自己的理智,眼疾手快的挡住黄有才的眼睛,推着他就往外走。

  “没有没有!我想了下,我们还是住旅店吧!”

  “哎?”黄有才大为不解,“不是你说,清清兄弟说他这两天有事不在家,让咱们回来住他这吗?哎吆!你拧我胳膊干嘛?”

  “闭嘴吧你!”兰兰又推又拽,出去了不忘反手关门,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琉锦微微蹙眉。

  刚才的那两个人……好像是林清辞的朋友?

  手掌间凝聚的暗金色光芒又被收回。

  那算了,姑且饶他们一命。

  从未轻易放过冒犯神威的人类的琉锦,在这一刻因为林清辞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只要是他关心他在乎的人,琉锦都能容忍甚至保护,只要他能开心。

  想到这儿,琉锦想起刚才走得急了,还有点垃圾没有处理干净。

  而且……属于黎断的记忆片段浮现脑海,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清辞痛苦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

  所有让他伤心难过的存在,他绝不姑息。

  今夜,注定是个繁忙的夜晚。

  *

  夜幕降临,星月高挂。

  随着人类的入睡,整个城市渐渐沉入静谧。

  卫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当家人卫冕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

  私人医生站在琉璃灯下,一丝不苟地汇报着情况。

  “……二少爷伤得很重,已经全部包扎完成,接下来需要紧密观察,切不可乱动碰裂伤口。”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卫冕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有主意,这次居然背着他独自前往T市,要不是自己一早在他手机上装了定位器,还不知道这次要闹出什么乱子。

  还好他赶到的及时,虽然现场一派凌乱,卫辰到底还留着一口气。

  却不知是何人,胆敢伤害他卫冕的亲弟弟,若是让他查到,定叫他生不如死。

  卫冕走上二楼,想要在睡前看看卫辰,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房间里黑漆漆的,用于检测身体体征的仪器全部像是断电了般黑屏,他下意识觉得不妙,连忙打开入门处的吊灯开关。

  “啪嗒。”

  橘黄色的光晕打在房间中,照亮了诡异的一幕。

  白色的西式大床上,原本昏睡着的卫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猩红色。

  猩红色如泼墨一般,在雪白的床单上涂绘出一大片诡异艳丽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热情奔放,淌着粘腻的液体滴滴嗒嗒溅落在地面上。

  卫冕瞳孔一缩,这花他曾在卫辰的藏品中看到过,黑色大丽花,是死亡与虐杀的代名词。

  卫辰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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