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离片场不远,老板熟门熟路地招呼客人入座。附近的餐厅接待的都是影视基地的顾客,和工作人员大多相识,互相聊起天。
桑竹找了个人少靠墙的位置坐下,一手捧着水杯,另一只手划着屏幕看微博上的猫猫狗狗,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实则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旁边有人吗?”
清冷的声音落下,桑竹听声就知道是谁,不自觉瘪了瘪嘴,小声回复:“没人。”
“其他人我都不熟。”
坐下的人似乎在解释自己选这里的原因。
桑竹心里叹口气,麻利替萧晟之倒杯茶递过去,狗腿子般说着:“位置就是给你留着的,一会儿我帮你烤肉,保证让你吃得香香。”
桑竹别过脸:呕。
庄疏雨刚把带的酒递给店家,回头看到桑竹的表情。
庄疏雨:……
萧晟之微微皱眉:“你……”
桑竹浑然不觉自己刚刚的变脸被人发现,瞬间朝着萧晟之笑嘻嘻:“怎么了?”
这蹩脚的讨好人的演技看得庄疏雨眼皮一跳,特别想把桑竹摁在镜头前,让他看看自己表情有多离谱。
怎么能有人如此敷衍。
不过他唇角一勾,越发对桑竹好奇。似乎,桑竹并不想讨好萧晟之,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介不介意我坐这里?”
介意!超级介意!
桑竹满面春风,递过去茶:“当然不介意,庄导坐这里是我的荣幸。”
庄疏雨作为导演很严格,但人际不错。他一落座,好些人都围了过来。本来人最少的一桌,瞬间人满为患。
菜陆续上桌。
庄疏雨大概是烟瘾犯了,指节夹着筷子晃来晃去。萧晟之则提着热水打算冲洗碗筷。
桑竹见了,自告奋勇替他洗碗筷,顺便帮整个桌子的人都洗一遍。
忙起来就不会有人打扰了,真棒!
两人盯着桑竹忙忙碌碌的纤长手指,忽而抬头一愣,各自轻咳一声转移视线。
烤肉也是桑竹一手操持,只是为了不跟人聊天。为防止有心之人多想,也是因为心虚,他甚至挨个给周围的人夹。
这个行为完全符合海王想讨好鱼儿的胃的理念,桑竹心安理得,忙得不亦乐乎。
庄疏雨张了张嘴。
“诶,肉好像好了。庄导请。”
萧晟之发出很小的气音。
桑竹翻着鸡翅自言自语:“嗯,还有些血丝,得再等会儿。”
庄疏雨:……
萧晟之:……
桌子上的其他人乐见其成,吃得很舒心。
菜吃上一轮,已经有人开始敬酒:“庄导,我敬你一杯,感谢给我这个机会。”
这人桑竹有印象,老戏骨。
庄疏雨落落大方,与人碰杯:“哪里哪里,你的实力有目共睹。您能来这个剧组,才是给我的机会。”
另外有年轻的演员敬酒:“庄导,以后还麻烦多多指教。”
桑竹知道他,拍过青春偶像剧男三,不温不火。
“你的戏感不错,多练练台词便可以更进一步。”
小年轻激动得满脸通红:“谢谢庄导!”
另一个资历更老的演员一本正经:“庄导,可不能给我们这群人放水啊!”
庄疏雨笑笑:“嗯,我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你们可不能说我不尊重前辈啊。”
“尽管放马过来,我倒想看看你会怎么骂我们。”那人朝四周看看,中气十足,“各位说是不是!”
“对对对!”“是的,不要留情面!”
桑竹默默烤着肉,不停给众人碗里夹。而其他人忙着听庄疏雨和人说话,倒也没有太注意桑竹的举动。
萧晟之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小心挑干净碗里的洋葱,放到一旁。
等萧晟之和庄疏雨的碗都满满当当,桑竹才停下来啃黄瓜,心想庄疏雨不拍戏的时候,倒是挺会左右逢源的,怎么会有人求着让庄疏雨骂。
想想下午的尴尬场景,他就忍不住多啃几口。
桑竹并不知道,很多人都盼着能跟庄疏雨打好关系。拍一个戏哪里够,成为庄疏雨的御用演员才能有光明的未来。
好的演员其实大把都是,但好的导演,能与演员相辅相成的导演可遇不可求。
庄疏雨选的演员除了老戏骨,便是怀才不遇的不太有名气的人,能同老戏骨搭戏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老戏骨们愿意来庄疏雨的剧组,不光是庄疏雨实事求是不放水,还是实打实地想拍好戏,不会因为资历就给予优待。一味夸奖,对寻求进步的老戏骨们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有经验的人发现了庄疏雨对桑竹的特别对待,也能看出桑竹的潜力。
下午的戏按照庄疏雨以前的标准来看,已经足够。而庄疏雨反反复复刺激桑竹,就为了最好的一幕,谁说不是在激发演员的潜力。
很多人扪心自问,自己被庄疏雨这么折腾,能不能坚持拍下来都是个问题。
当然其中也不乏想罗贾乐那样,心术不端之人,进庄疏雨的剧组一方面想吃剧本和制作的红利,一方面又对庄疏雨嗤之以鼻,更不想新人抢占自己风头。
此时坐在另一个饭桌,翻着白眼吃烤肉。
话题很快来到萧晟之身上,大家对他的主演身份没有意见,毕竟是庄疏雨选的,形象完美契合,演技有庄疏雨在也不是问题。
萧晟之性格即使冷淡,对着前辈态度也温和不少,表示一定好好努力。
“这位小朋友,庄导对你可是很看重的,要加油啊!”
突然被提及,桑竹手忙脚乱端起酒杯,点头应和。那人欣慰点点头,又坐下和旁人有吃有喝起来。
而桑竹被酒呛得直咳嗽,猛灌茶水。
萧晟之:“你怎么把酒都喝光了。”
“啊?不是一口闷吗?”
桑竹不懂酒桌文化,但也知道前辈敬酒,小辈喝干净以表示尊重。
庄疏雨揉揉眉心:“这是红酒。可惜我8……”
“82年的拉斐?”桑竹小声惋惜,咂咂嘴,“我都没尝出味。”
庄疏雨忍俊不禁:“八天前买的好酒。”
“喔。”
桑竹终于缓过来,感觉有点热,去了趟厕所。
萧晟之犹犹豫豫,刚要起身,庄疏雨先站起来。
绕过几桌客人,庄疏雨看到现在洗手台前的桑竹,怔怔看着镜子里脸颊发红的影像。
镜子里的人眼神迷离,眼眸水光潋滟,殷红的唇像染透的春红,引诱人触碰。
“你醉了?”庄疏雨停在远处。
桑竹没有理人,只是凑近镜面想摸鼻侧那颗痣。
猝不及防地,整张脸“吧唧”贴到镜面上,磕得他眼冒金星。
“呜……”
桑竹捂着鼻子痛哭起来。
庄疏雨没忍住笑出声。
“不许笑!”桑竹回头很生气,脸上挂着生理疼痛刺激出来的泪。
“行吧,你酒量这么差,看来今晚的小灶开不了了。”庄疏雨走近他,“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桑竹斗志昂扬,手舞足蹈:“住在,另一个世界!咻,刷刷,就这样,回去了。”
庄疏雨听不懂,以为他耍酒疯,只能再问一遍。
桑竹不回话了,又转过头盯着镜子里的人发呆。
萧晟之等许久二人都没有回来,走过来看到的,就是桑竹将手贴在镜子上,做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嘘。”庄疏雨食指贴在唇上,让萧晟之不要打扰。
“他似乎要开窍了。”
萧晟之:?
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管理,是有那么个方法,但地点不合适吧。
电话铃声响起来,桑竹笨手笨脚抓着手机,直接掉在地上,索性踢一脚不管了。
庄疏雨上前捡起手机,屏幕碎了,显示不清楚,但功能还在。
他接通电话:“喂?”
那边沉默片刻:“我是他经纪人。”
经纪人的存在,让庄疏雨和萧晟之都没有理由送桑竹回家,毕竟没那么熟。
霍念尘很快到达烤肉店,店里许多人都喝嗨了,唱歌跳舞其乐融融。
绕过发疯的人群,洗手间那边宛如小学生现场。
桑竹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认认真真地问对面同样蹲着的人。
“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庄疏雨额头冒着青筋:“庄疏雨。”
“木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萧晟之面无表情:“萧晟之。”
“那我叫什么名字。”
“桑竹。”“桑竹。”
“哦。”桑竹点点头,又问庄疏雨,“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庄疏雨叹口气。
他们已经这样来回十几遍了,桑竹这脑子是金鱼吗?7秒钟就忘记。
桑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霍念尘,迷茫的表情有一瞬惊喜,又好奇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霍念尘托了托镜框,一步步走近:“霍念尘。”
“答对了!”
桑竹蹭的一下站起来,因为蹲太久大脑缺氧,身形一个踉跄。
庄疏雨离得最近,直接伸手,但被动作更快的霍念尘搂住人。萧晟之迅速收回抬起的臂弯,后退几步。
“霍念尘。”桑竹埋在霍念尘怀里嘟囔,“我认识你。”
“嗯,你喝醉了。”
霍念尘朝另外两人道谢,要扶正桑竹,但桑竹跟浑身没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他拉半天没拉动,暂时放弃了。
“带我回家吧。”
桑竹的声音变了调,听得出来在小声啜泣。
“霍霍。”
霍念尘双臂骤然收紧,呼吸顿住。
作者有话说:
好感度变更,可喜可贺,负值清零,要开始往正数涨了!
冯秋言(他确实是个好人,我准备赚大钱养老婆):0
白灼丞(小骗子什么时候理一下我,我要闹了):0
庄疏雨(我喜欢有天赋又努力的人):0
萧晟之(他其实有挺多优点,不像之前那么油腻):0
霍念尘(扭捏):也不是不能参加排行,下次吧
作者君:你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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