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形状,应该是一把刀,有点类似直刀,可中间却还有几分弧度,尺寸比剑略带狭长,刀身不算太宽。

刀鞘上有锈迹,却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

“刺啦”

无名握住刀柄猛地一抽,直接将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熊熊”

霎时间,一簇邪异的火焰陡然大盛,浓郁的煞气使得周围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无名拂袖,驱散刀身上的火焰,手腕用力一抖,那刀身、刀鞘上的锈迹瞬间掉落。

锈迹脱落,露出了长刀原本的模样,刀柄漆黑,好似晶石所铸。

刀身色泽暗红,业火涌入后,就会变得殷红如血,弥漫出惊天煞气。

以无名的眼里自然看的出来,这把刀,乃是由‘血凰陨铁’铸造而成,与赤血神凰一族的帝器,‘赤神羽’乃是同一种材质。

不过,因为刀身之上没有道纹,所以,无法与帝兵比肩。

但论坚固程度,似乎不比‘王权富贵’来的差。

只是不知,这刀是何人所铸,能铸成如此模样,所耗费的神金堪称奢侈。

除此之外,无名将这把刀捞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把刀,似乎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刀鞘通体漆黑,看不出是何材质,有些柔软,像是兽皮。

“这刀下,怕是亡魂无数。”老乞丐盯着那把长刀,蹙眉低语。

能凝练出如此浓重的煞气,不知要死多少人。

“既是凶器,那便唤你‘邪魔外道’吧。”收刀入鞘,无名为这把刀取了一个名字。

闻言,身旁的老乞丐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斜门歪刀?这刀不挺直的吗?哪里歪了?”

他以为,无名会起个什么‘修罗’、‘饮血’、‘诛魂’之类的霸气名字,没想到竟然这么直白。

你也没正儿八经的读过几天书啊,敢情这便宜徒弟,还是个文盲。

无名没有理会便宜师傅的碎碎念,转而侧身望向村外的天空。

前世,他选择了练剑救人,那今生持刀,便是杀人。

“接下来,就该回太玄宗去算账了。”

......

翌日清晨,一老一少收拾行囊,离开了碧水村,朝着太玄门的方向进发。

“小子,你这步法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路上,老乞丐盯着无名脚下不时闪烁的符文,犯起嘀咕。

无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是吧,我也觉得眼熟。”

这步法,自然就是前世老乞丐传给自己的道家‘行’字秘,算是他的看家本领。

“小子,你确定自己没有走火入魔?”

老乞丐知道从这家伙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无名身上。

此时的无名,与老乞丐初见时,有了很大变化。

原本一头漆黑的长发,此刻平添了几分血红,看上去分外邪魅。

当然,外貌的变化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无名的气质与当初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那双眸子的底色,变成了妖异的黑红,原本澄澈,不谙世事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仿佛在那眼神后面,藏着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古董,无比狡诈。

还有便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蔑视与霸道,让老乞丐时常怀疑,到底咱俩谁是师傅,谁是徒弟?

我怎么感觉,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垃圾呢?

贫道好歹也是圣者,放眼整个人族十地,有谁敢不对贫道毕恭毕敬?

无名拍了拍胸脯,笑着开口,“好的很,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多少年了,他的脸上不曾袒露过笑容,他在那条路上走的越远,就越孤独,身边的朋友也会越少。

他已经在极力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浸入骨髓,很难去改变。

或许,只有待在这个老头身边的时候,他才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那你万一要是走火入魔了,打了别人,可就不能打我了哈。”

老乞丐提着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碎碎念着。

无名哑然失笑,看着前面晃晃悠悠的老头,一股属于少年的心气悄然萌生。

“这次,就让我带你去闯荡江湖吧。”

......

时光岁月如白驹过隙

修行人的岁月,总是过的很快,眨眼间,无名已离家两月有余。

这俩月怎么说呢?

且活着吧...

跟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傅,活着,就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三天饿九顿是常态,偶尔还会因为偷鸡摸狗,被人家追着骂娘,暴打。

老乞丐常说,被人追逐,莫要争执,也莫要动手,撒丫子便跑。

只要听不到,看不到,他们骂的,便不是咱们。

当然,这只是最初状况,随着无名这副身躯渐渐熟悉了‘行’字秘,吃灰的事,便落到了老乞丐的头上。

虽然道家的诸多法门,无名早已烂熟于心,可重活一世,有些东西他还需要重新去掌握。

不过好在,起点摆在那里,任何术法无师自通。

日子虽然清贫,但无名却懂得苦中作乐,相比于高处的孤寂,他还是喜欢待在老头身边的无忧无虑。

尽管不时会被扔下垫背,但他却很享受这个过程。

不知不觉中,他仿佛真的变成了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眉宇间,那股蔑视苍生的霸道,也逐渐淡化了许多。

至于为何师徒两人过的如此狼狈,原因倒也简单,因为...兜里没钱。

老乞丐自不必多说,且看他浑身破烂的打扮,路过的狗都恨不得叼块骨头给他。

而无名,自幼生活在村子里,与死人相伴,也没怎么见过银两。

“这苦日子偶尔过两天就行了,找找当年的感觉...”

“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真成要饭的了。”

傍晚,无名围坐在篝火旁,啃着干巴巴的窝窝头,一脸晦气。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君临天下的伟岸模样。

临行前,那唯一的一身体面衣裳,也在这风餐露宿中变得破烂。

英俊、邪魅的脸庞,沾满了泥泞与灰烬,发丝间还有杂草,活脱脱的一个小乞丐。

虽然这种生活惬意,自在,但是!

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吃两顿咸菜可以,但不能天天吃咸菜啊。

所以,无名当晚,只身挑了一个马匪窝,将所有的金银财宝,灵石灵晶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镯中。

对于这些烧杀掳掠的马匪,无名杀起来没有丝毫的负担。

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寨子,毁尸灭迹。

劫富济贫!

贫道如今便是‘贫’,劫了你们,接济接济我,也算是为你们积德行善了。

“啧啧啧”

“又在这吃糠咽菜呢?真寒酸啊。”

翌日清晨,无名提着两只烧鸡,两坛烧酒回到‘寒舍’,看着老乞丐在那里啃窝窝头,忍不住咂嘴。

您老好歹也是位圣者,随便放出点风声去,就会有无数势力邀你登门成为座上宾。

可偏偏就喜欢吃糠咽菜,怎么,要来的饭吃着有成就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