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科那天恰好放假,班上吵吵闹闹的,老师发了一个表,让他们自己填,回去还要家长签字。
许流沉回去和江欣楚商量后,他决定选史政生。
他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机一直停留在聊天界面,许流沉不知道要不要去问他,他想知道谢渐知选了什么。
“叮——”
手机突然震动,许流沉把它举到面前,界面里显现出了一个新消息。
—-一:在吗?
许流沉心下一触,没有立即回应。
—-一:你选了什么?
许流沉睫毛微微颤动,一字一句输入自己的回答。
许流沉:史政生。
—-一:噢。
对方回复地很快,至此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许流沉摁灭手机,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返校那天谢渐知难得的没在楼下等许流沉,许流沉下楼没看到人,强烈的失望感向他袭来。他看了看时间,还早,还有十分钟。也许是谢渐知在睡懒觉,许流沉决定去等他。
许流沉走到他家楼下,楼道里进出了一个又一个人,许流沉等了一个又一个十分钟。
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出现?
许流沉蹲在门边,脸颊深深埋进臂窝中,很快,他听到不远处一阵轻轻的音乐声,不自觉地,他感到脸上一片温热,手又在微微颤动。许流沉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离开了小区。
到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恰好是邓柳的课,他站在前门,邓柳问他去哪了也没回答。
“行了,进来吧。”邓柳摸出手机和江欣楚报平安。
许流沉的到来只是一场插曲,大家又开始干自己的事,认真听课。
许流沉在门外没看到谢渐知的那一刻就已经慌了,他还以为是谢渐知抛下自己一个人走了,结果……
许流沉看着身旁那个空位。
你在哪?
中午许流沉没去吃饭,也没去小卖部,他整个上午都待在这,就怕谢渐知回来时他没看见。
午休时,邓柳要收填报表了,由最后一位同学向前收。许流沉下来时,突然踉跄了一下,他回头看,是个男生故意伸出脚绊他。许流沉没理会,只是扫了他一眼。男生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屑地哼一声:“装什么装。”
许流沉今天没写作业,趴在桌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慢慢地,许流沉合上了眼,意识在渐渐削弱。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捣鼓声,许流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卷毛摇摇晃晃地映入眼帘。
我看错了吗?
许流沉揉了揉眼,谢渐知凑在他面前,笑道:“你醒啦?”
“!”
许流沉吓到骤然起身,看清真的是他后,心中的话差点决堤而出。
“你怎么……”
“嘘!”谢渐知把食指放在嘴边,朝他皱眉,“大家还在睡觉呢。”
“噢。”许流沉降低音量,隐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去哪了?”
“啊,”谢渐知逃避他的目光,“我在家呢,请了半天的假。”
“为……”举手投足间,许流沉注意到谢渐知居然穿了件外套,他停住话头,今天出了太阳,很热。
“你不热吗?”许流沉古怪地问他。
谢渐知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不热啊。”
许流沉察觉到不对,不容抗拒地抓住他试图逃避的手,力气很大,谢渐知都被吓到了。
“你、你干嘛……”谢渐知往回抽了抽,“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别这样,有点疼。”
许流沉把他外套从袖口开始往上撩,谢渐知攥住他的手,试图挣扎。
“别别别,你别这样……”
许流沉停下来了,谢渐知的手臂上,一道道青色紫色的淤痕触目惊心。许流沉心里感到酸涩,颤抖地扶上他的伤口。
“怎……怎么回事?”
“哎呀没事的。”谢渐知放下自己的衣袖,“之前的伤了,早就好了。”
闻言,许流沉气愤地瞪他一眼。
“你当我傻吗?这伤口,新鲜的。”
“真的没事,好啦,你别吵了,大家都在睡觉呢。你也快睡吧,等一下就下课了。”
谢渐知收回手臂,许流沉再一次抓住他。
“说清楚。”
那眼神看得谢渐知都有些犯怵。
“啊……就是和家里人意见不太合而已。”
许流沉抿唇,目光一颤,试探道:“什么?”
谢渐知支支吾吾:“就、就是选科嘛,他们希望我选全理,我不想,然后我爸就来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你……”
“我选了史政生,和你一样。”
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许流沉头上爆开,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
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谢渐知上前笑道:“我选了和你一样的,以后我们又在一起啦。”
“不不不是,你确定?”
“我确定。历史,政治,生物,反正这三科我也不差,选这个没什么。”
许流沉呼吸加快,他简直不敢相信,但又十分感动。
“为、为什么?”
“我说过的,我要帮你。而且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就为了这句承诺。
许流沉不敢相信,愣了半晌,才迟缓道:“谢谢你……”
许流沉本来以为他选的偏文组合又会被嘲笑,可比流言蜚语先来的是谢渐知的追随。
下课时,谢渐知果然被邓柳叫走了,回来时谢渐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给了他一个“搞定”眼神。
邓柳明显生着气,但怎么劝他都没用,她不知道谢渐知发什么疯,成绩这么好,选全理才是最好的选择。邓柳怀疑谢渐知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成绩一般的文科女生。找了他好几次,还是那么犟。邓柳最后同意了,想着到时候好好观察,一旦发现早恋的苗头,那说什么也要送他去理科班。
分班考过后,思习放了暑假。谢渐知跟父母回了潭市,于是两人短暂地分开了几星期。
谢渐知每天都会发微信“骚扰”许流沉。
他坐飞机沿途看到的云,他在街上看到的美味小吃,他甚至是他晨跑时听到的第一声鸟叫,都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分享给许流沉。许流沉的手机一天天响个不停,江欣楚揶揄他成了大忙人了。许流沉不得不对他开启了消息免打扰,以防他走到哪响到哪。
许流沉写完作业,打开手机看谢渐知又发了什么。
—-一:你看,小奶猫!
—-一:[图片]
—-一:我这今天居然下雨了,出商场时看到了这只小猫。
—-一:它好可爱,似乎才刚长牙,好像是只流浪猫。
—-一:它居然跑这来了,我当时都不敢相信。
—-一:[图片]
—-一:雨还没停[哭泣]
消息不久,三分钟前的。许流沉刚想回他,聊天界面又弹出个信息。
—-一:[图片]
—-一:嘿,这雨说停就停了。
许流沉:你在哪呢?
—-一:我在宠物医院。
许流沉:这只小猫,你要带回去吗?
对方这次没有秒回,片刻后,许流沉的界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一:不了吧,我家不允许养宠物。
许流沉能感受到他的落寞,想着安慰安慰他。
许流沉:没事,你可以给它找个好主人。
—-一:嗯,也对,你喜欢小猫吗?
许流沉:喜欢,但我更想养狗。
—-一:小狗我也喜欢,你喜欢什么品种的?
西红柿:金毛,你呢?
—-一:我都喜欢!
—-一: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养!
许流沉:“?”
“—-一”撤回一条消息。
—-一:打错了。
谢渐知对着屏幕里的那个没事陷入深深的沉思。
怎么脑子一热就发出去了……
谢渐知扶额,想办法试图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一: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养一只,我养一只,有时间一起出门遛狗。
西红柿:嗯。
他在说什么……
谢渐知又想撤回了。
“喵~”
小猫凑到谢渐知脚边,依偎地蹭了蹭。
谢渐知抱起它,小猫又叫一声。他付了钱,走出医院,雨后的空气是湿润的,太阳却格外刺眼。
他把小猫送到了救助中心,希望能给它找一个好人家。
谢渐知没再去回那条信息,许流沉也没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