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式三层楼的小洋房,房间虽不如别墅那样多,但要腾出一间客房还是有的。秦知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他提前让佣人收拾了一间客房,让陆洲跟季辞远住在那里,客房是南北通透的,采光充足,有单独的小客厅,卧室以及卫浴,还有一间不算小的衣帽间。

  季辞远看了一眼客房,就觉得秦知应该是用心布置的,客房里面的沐浴露洗发水都是他平时惯用的牌子,想必秦知去陆家别墅问过幼佣人牌子,然后提前准备的。

  从小镇飞到这里,他折腾了大半天都没有洗澡,浑身黏腻,他受不了就先去浴室里面冲澡了,不一会儿,浴室就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他用上了秦知给他准备的沐浴露跟洗发露。

  半小时后,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了。

  陆洲在沙发上躺着玩手机,看到他出来了就将手机放下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季辞远,“哥,我们来聊聊吧。”

  “你要聊什么?”季辞远在陆洲的身边坐下来。

  “你希望秦叔叔跟我爸在一起吗?”陆洲的目光炽热,像是会发热的小太阳一样。

  季辞远没有想到陆洲居然会问起这个问题,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指收紧,“你想听实话吗?”

  陆洲点了点头,像是洗耳恭听一样。

  季辞远伸手插着头发,有几滴水珠从他的发梢落了下来,一路滑过他的脖颈,最后消失在他的领口,“其实我并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我觉得爸……陆先生太过分了,他已经把前辈弄得伤痕累累了,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前辈的身边呢?”

  秦知现在不想跟他相认,那他也就不戳破这件事情,就当做他还不知道秦知是他的父亲。

  于是他嘴里说的是前辈,而不是父亲。

  陆洲抿了抿嘴角,随后又扬起了一抹笑意,“我的看法跟哥可能不大一样。”

  “你说。”季辞远看着他。

  “秦叔叔跟爸应该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的,他们之间只是遇到了一点挫折,但这种挫折并不能够阻碍他们在一起。纵使爸之前做了一些错事,但爸已经在尽力弥补了,更何况秦叔叔也爱着爸爸,所以我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正确的选择。”

  “谁又能够保证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会犯下一些错误呢?”

  听到这些话,季辞远的眼中毫无波澜。

  通过这段话,他大概也能猜出陆洲想要表达的含义,他也想要让他原谅他。

  水珠从他的发梢坠落,梦见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的地毯给打湿了。

  陆洲似乎很清楚这里的布置,他轻而易举就找到吹风机,走到季辞远的身边,对他说:“我忘记了,哥的头发还没有吹干呢,我先帮哥吹头发吧。那些烦心的事情,我们就先不聊啦。”

  季辞远没有说话,他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吹风机轰隆轰隆作响的声音,紧接着,他感觉到了陆洲靠近他,并抓起了他的头发。

  吹风机吹出来的风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这并不是陆洲第一次帮他吹头发了,其实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陆洲在照顾他。当然他也有照顾陆洲。

  他还记得陆洲第一次帮他吹头发的时候,是在好几年前。

  当时陆洲的年纪还很小,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萝卜头一样,似乎连拿吹风机都是费劲的,但陆洲却能将吹风机抱起来,并且还能够帮他吹头发,他帮人吹头发的动作是那样生疏,平时他的头发都是家中的佣人吹的,但他却愿意为季辞远吹头发。

  当时的陆洲说季辞远就是他的洋娃娃,他是洋娃娃的主人,那他就要好好打扮他喜欢的洋娃娃。

  陆洲就开始学着给季辞远吹头发,还会帮季辞远挑衣服。好像是真的把季辞远当成了他的洋娃娃一样。

  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陆洲吹头发的技术也越来越娴熟了,他知道要先撩起部分的头发,用吹风机吹吹头发。他做着重复的动作也是乐此不疲的,丝毫没有感觉到烦躁。

  季辞远听着耳边的吹风机声,莫名感觉到心脏一软,开始想念起以前的陆洲。

  之前的陆洲真的很好,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爱上陆洲。

  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绪翻飞,脑子也有点疼了,吹风机就在这个时候停止了运作,陆洲收起吹风机,拔掉了吹风机的电源,“哥哥,我把你的头发吹好了。”

  季辞远摸了下柔软蓬松的头发,回头看着陆洲,“谢谢。”

  “你跟我之间就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啦。”陆洲微笑着说道,他弯下腰将吹风机放到架子底下的抽屉里,把吹风机放好,将抽屉关上以后,他站了起来,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白,他连忙用手捂着脑袋。

  季辞远一下子就变得慌乱了,他连忙从沙发上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陆洲的身边,关切地询问他:“你感觉到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有点头晕而已,没事的。”陆洲说,他的鼻尖有点红,不知道是被吹风机给吹红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季辞远又内疚起来,“我就不应该让你帮我吹头发,你现在还是个伤员,得好好休息才行。”

  陆洲怕季辞远太过愧疚了,就伸手摸了摸季辞远的脸颊,虚弱道:“我没事的,只是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吹头发是,我心甘情愿的;帮你吃草莓屁屁,我也甘之如饴……哥哥只要为了你,我这条命都能够豁出去。我也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只要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就行了。”

  这一段感人肺腑的话,让季辞远感觉到了眼眶湿热,他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跳。

  说不感动的都是假的。

  但他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了陆洲。

  他最终还是狠下心来,说:“我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你表现得很好的话,我就会原谅你。”

  陆洲知道,季辞远这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