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法破局了, 只能做好去禹州的打算了。同时也要仔细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谋士转开话题建议道。

  连裕明点头,“没错。必须好好查清楚, 即便是已经被人谋算了, 也要知道, 到底是谁谋划此事!”

  “而且,也可以借此,断了五郎君的念想。老朽有个建议, 家主不妨借此派遣五郎君前往金陵,一来参加金陵的论道大会,二来可以把此事交给五郎君去查,磨一磨五郎君的心性。”谋士提议道。

  连裕明皱眉点头, 想到那个天天跑金家简直疯魔了的儿子, 连裕明就气怒不已,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偏偏, 这个逆子油盐不进,又偏偏是他心尖上的儿子!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好在金家识相, 一直避而不见,如今去了禹州也好,彻底断了五郎君的念想。

  “以五郎君的仪表,才学,他若是去了金陵, 背后又有明芳老师在的话,说不得还可以谋一份好姻缘呢。”谋士微笑说着。

  连裕明一听, 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好姻缘?也是, 金陵名门怎么都要比潍城这个小地方的好!

  “好!那就年后,我就把那逆子派去金陵,到时候还要劳烦先生陪同一起!”连裕明微微拱手说道。

  “这是应当的。”谋士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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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肆,金竹披着大氅,慢步走来,尚未到酒肆,就看见那红色袍服的少年了,头发有点散乱,神色冷冷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金竹顿了一下脚步,便朝少年直接走了过去。

  金佑安走在金竹的身侧,深黑色的眼眸有些暗沉的扫过眼前的少年。

  金佑安和金竹的身后,是唐七,唐六,林叔,银子四人。

  四人中,林叔和唐七先行一步进去酒肆里准备了。

  “你来了。”金竹开口,微微翘了翘嘴角,“走吧,我请你喝桂花酒。”

  金竹说完,就拉着金佑安进了酒肆,也不管身后的少年有没有跟进来。

  红色袍服的少年——连壁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进去。

  腊月三十的酒肆安静极了,整个前堂也就他们几人了。林叔和唐七安排好了酒菜,就退到了门口。

  金竹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连壁倒了一杯,一边说着,“这桂花酒在这会儿喝不太合适,没办法,今年太忙了,待过几日,我闲了,就再整一整梅花酒,青梅煮酒应该也不错。”

  连壁端着酒杯,看着金竹,低声开口,“你请我来喝酒,我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金竹看着连壁,这人长得也不错啊。虽然骄傲了一点,“你这样天天来我家堵门,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做这些,会对我和金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连壁看着金竹,声音低哑,“我知道。但我,放不下,我必须要见你一面。”

  “你见我,是想干嘛?”金竹说着,叹了口气,“而且,你这话我听着不喜欢,你为了你自己的诉求,就不管不顾的,你这样,既给我和金家造成麻烦,也伤了你们连家的体面。”

  连壁垂下眼,默然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对不起。”

  “你的歉意我收了。以后呀,做事别那么任性。好好想一想你自己背后的连家,你的爹娘。”金竹不客气的教训着。

  连壁点头,抬眼看向金竹,目光灼灼,“你说什么,我都听着。我都会去做。三郎,我,我只求你一个——”

  “停!”金竹抬手止住连壁急切的话语,看着连壁,认真说着,“你夹在笔盒里的纸条我已经看见了。今日请你来,一来是给你送别,二来是给你一个答案。”

  连壁不由攥紧了拳头,带着几分希翼的看着金竹。

  金竹看着这样紧张的又充满期待的连壁,心头轻叹一声,低声开口,“君心已明,可你我无缘,还请见谅。”

  连壁脸色瞬间变了,有些难以置信又透着绝望的看着金竹。

  金竹看向有些难以置信的连壁,带着几分歉然的开口说着,“我不喜男子。我心仪的只会是姑娘。”

  连壁脸色刷的惨白了。

  一旁坐着的金佑安微微垂下眉眼,端起热茶慢慢的喝着。

  “不能试一试吗?”连壁看着金竹,看着眼前端坐的俊秀的眉眼总是笑着的少年,他喜欢他呀,他那么的喜欢他……,带着几分哀求,声音里透着几分哽咽,“试一试好不好,三郎,你没有喜欢的女子,你,你……也不是非要女子……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一旁坐着的金佑安皱起眉头,垂放在膝盖的手微微的攥紧。

  “不能。”金竹神色认真的摇头拒绝。

  连壁身体晃了晃,看着金竹,眉眼间满是苦涩。

  “即便我现在没有心仪的女子,你非我心仪之人,我定然是不会与你有任何纠缠。”金竹语气极其严肃的拒绝说道。

  连壁死死的盯着金竹,不死心的哑声问着,“为什么!”

  看着难以置信又泫然欲泣的连壁,金竹心头叹气,有些不忍心的放缓语气,低声说着,“连壁,你很好。真的,将来你定然会遇到比我好一千倍的人。这世间那么大,你自小便是在潍城,你从未离开过潍城吧,你若是走出去看看,你就会知道。这一刻的喜欢,或者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

  连壁呆呆的看着金竹,半晌,低笑一声,“三郎……你真的没有心仪过人……”

  金竹眨眼,是啊。他两辈子都是单身狗狗。咋了,他也不打算在这辈子去喜欢任何人。

  连壁慢慢的站起,深深的看着金竹,哑声开口,“三郎,我听你的。我会出去看看,希望那时候我会如你所说的……”

  金竹心头松了口气,这样便最好了。

  快走到酒肆门口的时候,连壁忽然开口了,“连家去禹州是你的安排对吧。”

  金竹一惊,随即正色回答,“你说什么呢!”,又故作疑惑,”你们要去禹州了?”

  金佑安侧头看向金竹,“……”

  连壁转身看向金竹,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扯出一个笑容,“三郎,你真是……不过,大概整个潍城,也就我和明芳老师,还有你的老师宋大儒知道吧。没事,三郎,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顿了顿,连壁目光直直的带着几分眷恋难舍的看着金竹,“将来,我们会再见的对吧?”

  金竹微微一笑,“待你成亲之时,我会亲自上门恭贺。”

  连壁一怔,随即苦笑一声,转头大步而去。

  见连壁走了,金竹大大的松了口气,欢喜不已,“哎呀,总算是解决了!”

  金佑安瞥了眼金竹,心头摇头,解决了?并没有,那连壁最后看着这人的眼神还是……那么的让人厌恶。

  “走走走,佑安我们去吃你说的好吃的饺子。”金竹开心了,拉着金佑安便要去后巷吃饺子。

  金佑安无奈的扯住金竹,“灿灿,今天是三十!”

  腊月三十,大年三十,是除夕,哪会有人出来卖饺子啊。而且他们也要回去和大姐姐守岁啊。

  本来今天就不该出来的。

  金竹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都忘记了。”

  “回去了,灿灿。”金佑安看着金竹一脸懊恼的模样,倒是微微一笑,拉着金竹的手,朝外走去,“走吧,大姐姐说,今晚的酒管够。”

  “对哦对哦,还有烤肉呢。走走走……回家,回家!”

  ****

  此时的漠州,黑山的山寨里。

  唐齐云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那个方向是木镇吧。

  “三爷。弟兄们请你过去喝酒呢。”大牛笑眯眯的端着碗饺子走过来说道。

  唐齐云回过神,看向大牛,目光温柔,接过饺子,问道,“你吃了吗?”

  “没呢。等三爷一起吃。”大牛摸着头憨憨一笑。

  唐齐云目光更加温柔,拉着大牛走向大堂,一边低声说着,“下次你自己先吃一些,你也知道,他们就是一群贪吃的,你别到最后什么都没吃。”

  大牛嘿嘿一笑,“才不会呢,三爷一定会留给我的。”

  唐齐云看着大牛,不由一笑,也是。再怎么他都不舍得身侧的这个人为他挨饿。

  “三爷刚刚是在想潍城的六郎君吗?”大牛关切问着。

  “嗯,不知道佑安现在如何。”唐齐云低声叹道。

  虽然金家的三郎君在信里说了很多佑安的事情,但是,今晚,是大年三十啊。去年的这个时候,佑安是在金陵城,是在皇宫之中,接受着众人的赞誉,九岁的少年郎,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一篇文论……

  一年的时间,甚至不到一年,只是几个月而已,天翻地覆。

  “三爷不必担心。有金家的那位三郎君在呢。大牛说着,憨憨的一笑,“我看六郎君挺喜欢他的。”

  唐齐云点头,那也是,佑安给他的信里提的最多的也是金家的三郎君。

  “待开春后,我们去看看六郎君?”大牛提议着。

  “不可,眼下局势未明,敌人到底是谁,我们都未探查清楚。不可贸然出现,还需潜伏才是。”唐齐云摇头说着。

  “哦……”大牛挠头,他都不太明白。

  唐齐云抬手摸了摸大牛的头发,柔声开口,“没事。只要知道佑安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嗯。”

  “走吧,去吃饭了。”

  ***

  此时的潍城,烟花一朵一朵在天空绽放,还有嬉笑的声音热热闹闹的。

  在三更时分,大部分潍城人都会走出家门,去看烟火看花灯,或者去卖掉懵懂。也有潍城人守着家门,喝酒玩乐,等着天明。

  金家便是守着家门的其中一家。

  在热热闹闹的用完了年夜饭后,金宝兰便打发着金竹和金佑安去玩闹,她自己便去各处巡视一番,就回了海棠苑。

  金竹和金佑安便回了青书苑,让花嬷嬷弄点茶和点心,便发了红包,让花嬷嬷带着冬雨几人也去守岁玩乐,同时也让林叔和银子,阿七阿六等人下去守岁玩闹。

  青书苑里便只有金竹和金佑安两人。

  “喝点茶。”金竹倒了杯茶给金佑安。

  “要守岁到天明吗?”金佑安问着,他在金陵的时候,守岁都是守到一半就去睡了,倒是常常因为处理政务而到天明。

  “基本上呢,差不多就成了。”金竹说着,晃着摇椅,廊下的两张摇椅是他突然想到就让银子去做了。

  还不错,晃着很舒服。金竹侧头看向同样躺在摇椅里,但是晃动的频率并不大,依然很沉静的金佑安,金竹撇嘴,这小孩的规矩礼仪都是已经刻在骨子里。

  “对了,佑安,你是怎么做的?”金竹想到过年后,连家就要去禹州了,而韩布衣居然在今天就到了潍城了,给人一种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到底佑安是怎么做到的?

  金竹对此表示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