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犹豫什么?]

  诸伏景光眸光一颤,面上强撑着的冷静也随着青年突如其来的举动,逐渐崩裂瓦解。双唇无声地张开,在陷进那一汪琥珀色的深潭,察觉到隐藏在最深处,随时能够汹涌而出的金色碎光时,准备拿出来安抚对方的理由,终是无法再说出口,只能无奈合上双唇,沉默。

  他在犹豫什么?

  组织对此的态度?答应后带来的隐患?还是……凌的真实情感?

  他没办法确认,青年对他的感情,真的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方面,还是怕被抛下而演变成的占有欲。

  如果仅仅只是错误的感情认知,那答应下来的他,便是利用青年感情上的漏洞趁虚而入的小人,这种做法,又与组织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至少要让凌明白,交往的含义……

  “你在害怕什么?景光?”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月野凌,再次开口问道。

  “我信任着你,那你也在信任着我吗?”

  月野凌步步紧逼,不肯给对方任何退缩的机会。

  他会无条件帮助好友们,不管是要达成什么目的,只要好友提出来,权利、地位、金钱、人脉……哪一样自己都能送给他们。

  所以,景光在害怕什么?他就站在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景光去害怕?

  过近的距离,导致视线里男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但月野凌能够在相贴的肌肤中,感受到对方紧绷的状态。

  在诸伏景光沉默的时间里,令月野凌越发的焦躁不安,思绪控制不住地开始跑偏。

  为什么要排斥自己的接近?明明承诺过自己,不会抛下他的……

  月光打在额发上,将青年微红的眼眶隐藏在投射下来的阴影里。

  “景光,你会骗我么?”

  眸中的金芒不断吞噬着温润的琥珀,月野凌无法理解,此时自己心中的苦涩代表了什么,他只是迫切地想在对方的口中,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想要接近一个人,压抑不住的神性甚至在叫嚣着立即神隐对方,让对方染上自己的气息,打上自己的烙印,彻底属于自己。

  害怕?神隐空间内的一切都由自己操纵,景光害怕的事物永远不会出现在那里。

  信任?只要景光能看到,能接触到的人仅有自己,那信任与否便没了意义。

  欺骗?让景光没有机会骗他好了……

  垂下的窗帘在无风的室内蓦然扬起。

  躁动不安的气流在空间里流转,玫瑰花瓣被神力卷到半空,随着风旋环绕着单人沙发飞舞。

  撑着沙发靠背的双手,不知何时落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紧紧扣住,完全掐断了对方后退的可能。

  景光的回答是什么,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月野凌眸中最后一丝琥珀色,也被凌厉的金色所覆盖。

  神色缓缓趋于平静,双唇微启,在第一个音节即将出口之际,徒然被后脑上落下的温热的手打断。

  “凌……”

  诸伏景光明白,此时的自己必须先要安抚住月野凌的情绪,再去考虑其它的问题。在得知青年的真实情况后,他知道神性压过人性对青年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沉默,主要是在思考如何回应对方。

  月野凌最后的一个问题,让他哑口无言,却又醍醐灌顶。

  欺骗么?

  从三年前接到任务登上常立山的那一刻,他的嘴里便尽是谎言。

  他在欺骗着凌,同时也在欺骗着自己。

  什么组织,什么责任,没错,他就是在害怕,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凌告诉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但喜欢的却是另一个人;害怕自己有限的生命,做不到永远陪伴着对方;害怕在长久的相处后,凌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磊落。

  可他的内心呢?

  他的内心,分明不愿拒绝青年,分明想要立即答应下来,想要向所有的好友分享此时自己的喜悦。

  背对着月光的海蓝猫眼划过一抹暗色,指尖插入青年的发丝,顺着对方的后脑滑下,停留在后颈,摩擦着这片对所有种族来说,都是致命点的危险位置。

  “你真的确定要与我交往?”

  诸伏景光一改之前冷凝的神情,嘴角微勾,语气略带着诱哄意味地低声问道。

  他在给对方一次反悔的机会,也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如果仍是坚持原来的回答,那自己不会再选择让步。

  他不想在感情的问题上,对凌有哪怕是半点谎言。

  “我确定。”

  月野凌任由诸伏景光的手放在自己的后颈上,涌动的神力没有停歇,依旧处于随时释放的状态。

  “所以……”

  所以,才想要神隐……

  话没等说完,后颈上的手在青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骤然施力,相贴的额头分离开来,与之相反的,是眨眼间撞在一起的双唇。

  激荡的神力倏地烟消云散,玫瑰花瓣零零落落地撒下,落在地毯、茶几、沙发,还有相叠的两人发顶肩头。

  鼻息间尽是与自己相同的洗发水香气,对方的呼吸打在脸上,人中感到一丝灼烧的热意。

  月野凌跌坐在诸伏景光的身上,紧扣着对方的双手倏然一软,转而变成搭在男人的肩上。双眼缓缓睁大,剧烈颤动的瞳孔在对方发难的一瞬,便褪去了无机质的金色,刹那间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他第一次体会到,神性被吓回去的感觉……

  挺奇妙的。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加重了呼吸,恍惚中,竟忍不住想要从对方微启的齿间探入,索取更多甜美的甘露。

  但是不行,他怕真把人给吓跑了。

  空着的手按住青年的后腰,拦住对方想要向后退缩的细微动作。

  局势再次反转。

  酒店顶部的天台上,呆在这里吹了半天夜风,等待最后结果的某个不放心自家幼驯染的滑头鬼,指尖的烟杆转了半圈,利落地抖掉烟灰收进敞开的衣衿内,轻啧一声,从大楼的背面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当中。

  被拿捏住了啊……凌……

  不愧是诡计多端的男人,果然有手段。

  房间内的温度在不断升高。

  月野凌的脑中宛如被龙卷风犁过的地,乱七八糟混乱不堪。

  这跟他知道的流程不一样!

  按照他所了解的,表白、交往、牵手、拥抱,然后才是接吻。现在他们表白还没有个结果呢,怎么突然间跳过了那么多步骤,直接到接吻了?!

  不对劲……不对劲!

  是自己哪一步出错了么?

  唇上不属于自己的潮湿,令青年不敢有丝毫动作,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将脸颊憋得通红。

  眼前的世界在旋转扭曲,眩晕感倾泻而出,从未体验过的复杂情感让月野凌条件反射地想要躲闪,但身体却上瘾一般地停在原处。

  怎么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双眼转成了蚊香的形状,月野凌迷蒙地想着,他们这样算什么?景光是答应自己了吗?可景光没有明确说出来啊……但他们已经进行到表白的下下下下一步了,是不是可以直接默认在交往了?

  月野凌想不通,思绪仿佛困在了没有出口的迷宫,在七拐八绕的窄路里乱撞,甚至找不到进来的方向。

  太难为人了,为什么他和景光不能像伊邪兄妹那样,绕个柱子就能确定关系。

  “现在呢,还确定么?”

  在青年的大脑即将宕机,躯壳的呼吸系统与心脏机能彻底宣布失控的时候,诸伏景光稍稍松开双手,向后撤开些许,撩开对方的额发,抹掉青年眼角溢出的水痕。

  应该不是害羞,是被他自己憋出来的生理泪水。

  “你答应了?”月野凌猛地吸了口气,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脸上仍带着几分恍惚的神色。

  诸伏景光不答,依旧重复地问道:“现在还确定么?”

  只要青年表现出一丝对于刚刚行为的反感,他立刻抽身离开,不再对凌做出任何超出正常朋友范围的举动。

  “你怎么老是问同一个问题,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确定。”

  月野凌瘪瘪嘴,抱怨了一句,随后继续说:“景光,你总要给我个准话吧?我现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现在我们到底算不算是在交往,你不说清楚,我完全弄不明白……”

  “我没有答应你。”

  诸伏景光在青年推开自己之前,抱紧身上之人,腰腹用力翻转身体,将对方重新安放在单人沙发里。

  紧接着施施然地站起身,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抚平衣袖上的褶皱。

  “别弄反了啊,凌。”

  拂去青年身上残留的花瓣,男人俯下身单膝跪地,掌心向上轻拉起对方的右手,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不带有任何薄茧与伤痕的手置于自己唇下,迎着月光微仰起头,看向怔愣住的月野凌,温声笑道:

  “凌,你愿意与我交往吗?”

  他喜欢着的人,喜欢着的神明,要更加肆意,更加地张扬,像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就算把车子开进绿化带里,也能理直气壮地说不会停车,心安理得地向幼驯染撒娇。

  凌不需要为世间的任何事苦恼,也不需要为了一个答案而不安。表白这种事,本应该是先产生情愫的自己来做才是。

  月野凌的心情刚因男人的拒绝坠去谷底,然后又因此时的一幕顿时回暖。身后由于紧张渗出的汗,在接触到空调吹出的凉气时,激得青年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

  没有这么吓唬人的。

  他差一点就要跑到时间之外种蘑菇去了……

  “我不愿意。”

  月野凌赌气一般报复着对方之前的拒绝,可也害怕男人当真,小声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不愿意……”

  心脏的跳动逐渐平稳,在一片静谧之中,青年的目光偷偷瞥向诸伏景光,想要查看男人的反应,在对上对方的视线后,又迅速欲盖弥彰地移向地毯上散落的花瓣。

  拉开距离后,玫瑰花的香味愈加地明显,甚至盖住了发间洗发水的车矢菊清香。

  早知道就不用味道这么浓郁的花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尊敬的凌殿下同意呢?”诸伏景光了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拉住青年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唔……”

  月野凌状似沉思片刻,微敛的眼睫掩住眸中闪过的狡黠之色,趁诸伏景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倾听自己回答的时候,倏地反手拉住对方,弯下身贴上了男人的双唇,一触即离。

  “现在我们扯平了。”

  青年学着幼驯染的动作,对诸伏景光比了个“wink”,“景光,我同意了哦~”

  虽然过程有点跌宕起伏,但结果总归是自己希望的。

  他那么大度,就原谅景光吓到自己的小玩笑吧!

  诸伏景光心下软得一塌糊涂,但今天的事情,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那么现在……凌,你该去休息了。”

  拖了这么久,早已过了月野凌的休息时间。平时那么注重时间的人,此刻怕是已经困得不行了。

  诸伏景光起身,拉着青年向卧室走去。

  现在出去的话,开门声可能会引起莱伊和幼驯染的注意,诸伏景光打算让月野凌今晚先留在自己房间里,自己在客厅的沙发睡一晚也没什么问题。

  月野凌的思绪依然停在表白成功的喜悦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年歪歪头,好奇地问:“按照流程,接吻过后,是不是要结婚了?景光,你说我们要开始准备婚礼请柬了吗?”

  男人提醒道:“我们才开始交往,现在说那些还太早了,凌。”

  至少也得等组织覆灭以后,再……

  “不过……接吻?”

  诸伏景光身形一顿,转过身注视着月野凌,眼神晦涩难解:“凌,真正的接吻,可不只是贴在一起那么简单。所以,别多想,先去睡觉。”

  掀起被子,将月野凌按坐在床上,诸伏景光调节好床头夜灯的亮度,接着便听到青年疑惑地询问:

  “不是贴在一起?”

  男人闻声看去,正好瞧见月野凌无意识地探出一小节舌尖,舔了下双唇,又缩回了口中。仅有唇上留下的水色,证明他刚刚的所见并非是幻觉。

  诸伏景光蓦地想起了青年唇瓣的触感,和不分彼此的鼻息交缠。

  太糟糕了……

  就算遇到琴酒突然试探也能保持冷静的公安先生,感觉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紧,并处于岌岌可危即将崩断的状态。

  月野凌对自己的行为毫不自知,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眼中带着几分清澈的愚蠢,追问道:“那接吻该怎么做?我见别的人类也是贴在一起啊……神明好像也是,但有点记不太清了……景光,难道接吻还有什么其它规则吗?”

  “你想知道?”

  诸伏景光背对着夜灯站在月野凌身前,将青年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语气中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月野凌的眸中充满了求知欲。

  “想……唔……?”

  诸伏景光的理性,彻底蒸发。

  真是……要疯了……

  反正已经超出那么长的时间了,凌肯定不会介意再往后拖一段时间。

  月野凌迷茫地躺倒在床上,双手交叠被男人单手控制在头顶,视觉被无情地剥夺,导致其它的感知格外敏锐。

  他能感受到挤进自己双腿之间的膝盖,身上之人压下来的重量,逐渐逼近的呼吸声,打在脸上温热的气流,还有最后落在唇上的柔软。

  略微扎手的胡须摩擦着下巴,与之前不同的湿润慢条斯理地舔舐着他的唇瓣,加上视野中的黑暗带来的不安与压迫感,令月野凌有种自己快要被人吃掉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当齿间滑入一条游鱼,呼吸被对方吞噬,蚕食般侵蚀着口腔内的每一处角落,肆意挑拨着敏/感的神经,并向更深处探去。

  战栗席卷至全身。

  月野凌忍不住向后扬起头,纤长且脆弱的脖颈上,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灵力在自身保护机制的作用下渐渐聚拢,紧接着又被时不时闪过的电流轻易打散。

  奇怪的行为,奇怪的感受,奇怪的自己……

  青年无法描述此刻感知到的一切,也无法解释自己身体莫名的反应。

  无法理解,却不讨厌。

  他被景光的气息团团包裹,接受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所有未知,并试图在对方的身上,索取更多他不曾体验过的情感浪潮。

  在负距离的接触中,他竟没有产生丝毫领地被侵占的抵触,反倒是胸膛内汹涌出的安心与愉悦,令他不由得沉溺其间。

  月野凌在迷蒙之中,恍惚间察觉到,自己好像……彻底放不下这个男人了……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山神神隐空间中的那件衣服?爆炸时奋不顾身的保护?幻境中的那个拥抱?还是那句自己永远也不想忘记的承诺?

  或者仅仅只是,这个人是“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探索的动作由刚开始的青涩,到后来愈加地熟练,只花费了几分钟。

  他自从进入组织后,或多或少接触过相关的信息,甚至在狙/击镜中,旁观过任务目标的全程。加上总有一些荤素不忌的组织成员,就算没有亲身上阵过,但理论知识绝对丰富。

  对付一个只上过小学生理卫生课的月野凌来说,绰绰有余。

  “吸气,凌……”

  诸伏景光稍稍退开些许,束缚着对方的手不知何时挪到了胸口上,帮忙捋顺着青年凝滞的呼吸。

  “对……就是这样……”

  温和的声音耐心地引导着对方调整呼吸节奏,不见丝毫絮乱的语调与仍旧整洁的领口,显得男人格外游刃有余。

  等到月野凌的呼吸平稳下来后,正直的公安先生再次倾身,对准了青年齿间泄出的那抹殷红,继续发起攻势。

  唇齿相依迸溅出来的水声,在两人之间交响回荡。

  眼前的黑暗早已消失,可目光依然对不准焦距,使视野中的一切事物都像是隔了一层水雾,朦胧虚幻,看不真切。

  脑海中混作一团,所有的感知好像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仅凭本能地抬起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紧密。

  怀表安稳地躺在口袋里,在挤压下宣誓着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几点了?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翻开怀表看上一眼了……

  舌尖有些发麻,柔嫩的鸡蛋布丁仿佛有意识般在口腔里滑动,却不肯顺着食道进到自己的肚子里。月野凌只好微张着嘴,让对方留下更多甘甜的气息。

  乖巧的令人想要欺负得更过分一点……

  碍眼许久的羽织被随意扔在床尾,又顺势滑落到毛绒地毯上。崭新的鞋子一只踢到了房间门口,一只歪倒在椅腿旁。

  诸伏景光不说,不代表着不在意。当终于想起这件眼熟的羽织出自谁后,男人彻底想通了月野凌忽然表白的前因。

  还有那双没见过的鞋子,明显是在自己离开青年的房间后,某只讨厌的滑头鬼将人拐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对方跟凌说了什么,自己也算是从中获得了好处,但一码归一码,大晚上把该歇下的人带出去玩这笔账,总归要先记在奴良组的头上。

  轻抚着青年的头发,诸伏景光叹息着撑起身,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惊扰到那个已然陷入沉睡的人。

  能在亲密的途中睡着,真是太打击人了……凌。

  轻柔地将青年调整好姿势,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男人垂下眼帘,凝视着对方仍泛着红晕的睡颜,最后遵从内心,俯下身在青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随后而来的低喃之中。

  “祝好梦……”

  “晚安,凌。”

  ——

  “咚咚咚咚咚!”

  一清早,男人在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的刹那,便睁开了双眼。海蓝猫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晚睡带来的困乏之意。

  皱起眉头,诸伏景光翻身而起,将枕在头下的沙发靠垫掀开,摸出柯尔特握在手中,对准房门的方向。

  这时,手机收到短信的震动声蓦然响起。

  [开门——波本]

  诸伏景光:“???”

  zero大清早的,这么急着找他做什么?

  是组织又下达了新任务吗?

  在猫眼里确认了门外人的身份,诸伏景光疑惑地打开门,露出安室透和诸星大两张凝重的脸。

  诸伏景光更加奇怪了,“波本,莱伊,你们这是……”

  诸星大神色复杂地看着诸伏景光,欲言又止。而安室透直接阴沉着脸,从诸伏景光的身边擦过,冲进了卧室。

  “等会再找你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见幼驯染目标明确的动向,诸伏景光瞬间升出了不祥的预感,紧随着对方进入卧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摆弄手机的青年。

  “呀!早上好啊,大家!”

  发现门口挤进来的三人,月野凌非常有元气地挥挥手,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绚烂。

  看起来休息的不错。

  诸伏景光暗想到。

  “早、上、好……”

  安室透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大步上前扯住了青年的脸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脸。

  “解释一下,你那短信是什么意思。”

  一睡醒就收到这么个重磅消息,顿时感觉他睡了不只是一晚,而是一整年!

  什么时候的事?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手机脱手掉在被子上,月野凌扒住金发男人的手指,艰难地解救出自己的脸颊肉。

  “就是表面的意思。”

  青年揉搓着自己被捏红的脸颊,忿忿道:“我写的很明白,看不懂是你不对!”

  他的国文水平一直都很优秀,应该说除了历史,其它的科目基本没有弱项。所以零看不懂,一定是他阅读理解能力不行!

  区区十个字的信息……噫——零他是怎么考上东大的?

  安室透笑得渗人:“不,是你写的内容问题超级多。”

  多到他恨不得将短信分解重组,看看是不是伪装成留言的求救信号。

  结果并不是。

  诸星大瞧诸伏景光没有看懂眼前的情况,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对向了猫眼男人,目露怜悯。

  上面清楚地显示着短信的内容——

  [我跟绿川光正式交往啦!——月野凌]

  青年在炫耀的同时,甚至还记得帮他隐瞒真名。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飞快地冲向前捞起被子上的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与诸星大收到的一模一样,不过这封短信的收件人一栏,写的却是——

  [长谷部]